追忆(组诗)

■金敏

☆奔向远方

一条河流就要奔向远方

 断肠人在唠叨他的往事

手可及的空墓中

有败走的将军

一条河流就要奔向远方

我去过的村子

在拐弯处消失

没有追忆

它静止如镜面

水中的城池硬伤翻涌

也许是重圆后的镜面

果子在高处旋转

落日在前，渔船在后

这躲闪不及的命运

下坠或升腾，都是喜悦的

此刻我的城市开阔如天地 

你不在的日子

你不在的日子里

没有房屋、庙宇和殿堂

我习惯了加速流淌

那一刻，我们都放下了

曾经看屋后

竹子围拢的池塘里

树上停着白鹭

渴望出水的鱼

溪水里见旧容

每个落日下的剪影

都安若处子

水里的生活是否也如岸上

大戏似乎刚刚开始

一样的生，百样的死

高潮还在剧本深处

也有市井的喧嚣和安静

远未到来的

……画地为牢的孤傲

☆残缺的我

想起一些村子 

我忍住不去打扰这个阳光下的午后

橘子兀自灿烂

想起七八年前

柚子如一盏盏现实主义路灯

我到过的一些地方

滇池边、大营街、碧溪古镇、尚义街6号

还有那些黄草坝水库边的衰草

泥巴糊的墙

稻草盖的顶

墓碑一般的客栈招牌

牵牛花围住的晌午

巷子深处

推窗即见红衣绿袄的楼阁

有更浓烈的烟火

草丛里青蛇也惹相思

蔬菜色彩斑斓

小河边水草寂寥

肉香直入肺腑

橘子柚子在山坡流浪

每一段映入眼底的生活

没有细节

比如山谷里的红枫

遇水则化的爱情

那年的重逢如初见

陌生的风吹来又吹去

眼前的老人年轻过

又急速衰老

疼痛像一颗钉子

骨头间暗生罅隙

都怪人们贪念太多

看重生死与功名

山上野花年年都开放、凋零

与落日对峙

我无法与它对峙

就如一个轻薄的我

如何面对一个残缺的我

☆位置

无数个夜晚

我们推杯换盏

酒馆上空的月亮

结伴出游的人走在广场上

老女人把衣服系在腰间

在广场上跳舞

麦克风把空气稀释

我依然渴望像一个词被放错位置

不出现在某个句子中

广场没建好之前

这儿是片棚户区

劣质沥青炼成的

油毛毡屋顶之下

是我的避雨之所

充斥着贫穷、刺激、叛逆的味道

雨把旧东西擦亮

坐在那块大石头上

月光千锤百炼的清淡

此时……

我找到一种压制的均衡

☆在老家

冬天里的柿子

染红深蓝的天空

一棵一棵野花开向山顶

青色的石头埋在深山野林

采下光天化日之下盛开的野花

操弄石头的师傅是个高手

经他之手的碑石

既埋葬庸常无为的凡人

也可安睡功名卓著的人

被万物任意踩踏

人老了更易生出偏激的念头

向自然的衰老致敬

继续把生活简化为欲望

在搏斗中举起白旗

作者简介：金敏，男，哈尼族，酷爱文学、书法和美术。文学作品散见于《中篇小说选刊》、《微型小说月报》、《黄河文学》、《青年作家》、《作品》、《九天文学》、《时代风采》、《厦门文学》、《今日民族》、《中华时报》等报刊杂志。著有小说集《那些日子》、《司令的女儿》、《幸福的村庄》等5部，曾获“右军杯”、 “涛声杯”、“中华颂”全国文学艺术大赛、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中篇小说论坛、“读一本好书”、 “走进太阳河”等多项国内外文学奖项。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注册教育、中国楷书艺术研究员研究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