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搬迁了的故乡
文/曹焕荣
回故乡，一下回到童年
带着孝敬老人的礼物，服饰，食品
带着一腔沸腾的热恋，思念和感恩
太沉重了，也许车子载不了这么多
一路上，总嫌跑的太慢，太慢……
翻过了一座山，不像儿时背馍爬坡的路
那座山上有红珍珠似的酸枣，锥刺满身的狼牙丛
越过了一条河，不像我支起列石跨呀跨得一脚干一脚湿
被涟漪打花的影子……
走了一道岭，似看到我家的炊烟了
转了一个湾，听出我梦中的公鸡叫鸣了
我默数里程，五里，四里，三里，二里……
就像走过七十岁，六十岁，五十岁，四十岁……
近了，近了，已看到爹亲娘亲的热土了
快了！快了！快走到我稚嫩的童年了
车子急得轰轰加油，树木列对鼓掌欢迎
我终于听到：有人喊我泪花花的乳名……
赶着夜路回家
下了火车，上汽车
走下汽车，就只有步行山路
夜已经很深了，深得
高一脚低一脚，像踏不到底
远处，谁也像我
一样远一样急
一闪一闪的灯光，该是
深一脚浅一脚，亮着回家
天上，星星脚窝够多的，也抬一脚落一脚
人说一个人亮一颗星
那么多的人，都急呼呼回家
忽然一颗星拽着长光，流了下去
肯定是走的太快，一脚踩空
而我是提着一颗心上路的
再黑 ，再远，也能走到家
草房子
多少时日未回山村老家了
一到门前，长了那么多草
高的，低的，肥的，瘦的……
多的是我的旧相识，有些还那么陌生
齐刷刷，拥了过来
我不懂它们闹嚷嚷
争先恐后说什么
只觉得替人招呼我
一处比一处繁茂亲热
长满路，长满院
掩盖了房子，有的
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力
一跃，竟长上房顶
这无土没水分的高处
一片比一片茂密，葱翠!
是人离开了草
还是草赶走了人
搬走的老屋还是故乡啊
草无忧无虑地，过着人的日子！
我们互相吓了一跳
山村老家，搬剩的唯有静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静
都堆放在这儿
我把心里诸多喧嚣倒出来
还压不住这么多静
一只红眼野鸡从草中惊飞出来
好像我噗噗的心跳
我把寂静吓了一跳
一股旋风尖叫着悬上天
寂静将我吓了一跳
满身的汗毛似遍地的草
齐唰唰，竖起来！
只有祖坟，和我
恋恋不舍的爱，乡愁……
没搬走，钉子般深钉着
溶化在风雨与时间
都毁不了的寂静里……
作者简介 :
曹焕荣，甘肃省正宁县人，民俗研究员。甘肃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作品多见诸《中国文化报》《中国老区报》《中国水报》《中国作家》《诗刊》《青春诗歌》《地火》《芒种》《飞天》《散文选刊》《剪纸报》等。出版《黄土魂》《我生命中的文化记忆》等十四本诗文集，主（副）编《庆阳香包绣制》等十多本专著。诗文入选全国及省级三十多种选本，数十次获奖。获中国大众文学学会“中国改革开放诗词创作终身成就奖”，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突出贡献奖”等。简历入选《21世纪中国诗人大辞典》《中国当代作家大辞典》等。曾出席韩国国际民俗研讨会并发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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