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山里行

文║朱学钊

      数年前为了孙女求学，走进山城名学堂。退休雅趣，伴读山庄。

      一只红孔雀雕像，耸立学府旁。它向人们宣告：一只小麻雀，在这里可能变成金凤凰。

      站在学校操场，眼前一片绿色海洋。翠竹捱捱挤挤，翻滚着绿浪。一株株竹笋，无枝无叶，直插云霄，顶天立地，盎扬向上。任尔东南西北风，任尔烈日暴雪狂，始终郁郁苍苍。

      走过小巷，穿过弄堂。一条曲径，拾级而上。看看这株，纤细娇娘。看看那株，亮节高尚。鸟儿叽叽喳喳，恰似组织大合唱。鼓瑟齐鸣，笛箫悠扬！

      茂密竹林，仙境隐藏。一幢幢四合小院，隐在林中央。蓝天白云，红瓦青墙，小花园散发阵阵幽香。栀子蔷薇，石榴海棠。红的似火，白的似雪，黄的赛金，竞相争放。屋后是山，怪石嶙峋，层峦叠嶂。山坡上栽满果树，数不清品种花样。桃李杏枣栗，苹果梨海棠。春季百花齐放，秋天四野飘香。

      四合院里，精致小房。有桌有凳，有灶有床。最具特色的是，间间门第皆书香。雅点的是书上架，不雅的堆满桌放满床。家家孩子埋头笔耕，不闻书声琅琅。家长是爷爷奶奶居多，也有少数是娘。五更锅碗瓢盆响，半夜守在电视旁。上午手脚并用团团转，下午扑克小麻将。

      光阴似箭，时间一晃。相隔数载，渐渐淡忘。今晨无聊，驱车再访。眼前高楼林立，竹林夷为平地伐光光。

      几框断垣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檐，几团空空燕巢倍感凄凉。几根房梁悬挂着残壁，摇摇晃晃。只有一串风铃，呜呜呜咽咽地响。房后的果园里，几根老藤死死缠着枯竭的老根不放。

      几个壮汉，手挥三齿扒蜈蚣，石块绽出火光，嘎嘎作响。一个药农，挖着葛根、何首乌，汗水直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人一方。

      竹林间那眼清泉还在，溪水缓缓流淌。我用手捧起一捧放在唇边，依然甘甜清凉。那捧水试图溢出指缝，逃脱股掌，一片漪澜在我心中荡漾。几个春天曾在果园花海中剪影，几个盛夏曾在竹林听蝉引歌高吭，几个仲秋陪房东摘苹果，采板栗，几个严冬堆雪人抬雪一筐筐。

      我站在山巅踮起脚尖，极目眺望。盱眙山城山连着山，山连着水，水连着云，云连着天伸向远方！

      别了，这个我曾隐居山林的地方。过几年我再来把你探望。希你茁壮成长，让这里桃李满天下，树木皆栋梁，不枉我留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