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布袜
一一写在父亲节来临之际
李 庆 和
在我们老家妈妈陪嫁的木柜里,珍藏着一双父亲的布袜。它见证了父亲勤劳节俭的大半生,渗透了妈妈千针万线的心血。是我们家教育后代,树立良好家风家规的好教材。
父亲的布祙,听姑姑讲:是她未出嫁前,在昏暗的油灯下,用爷爷自做的纺线车,一缕缕的自纺棉纱,一线线自织的老土布,先衲袜底,再按父亲脚的尺寸,对号入座做的。
听妈妈讲:父亲穿着布袜,支过前,送过粮;参加过沭河东调水利工程,去莒南县陡山修过水库;在荒山上植树造林,在田野里平整土地;还在主席台上讲过话。文革中穿着它,挨过批斗。这双布袜,可谓经过南征北战,比她见的世面还要大。
自我记事起,清楚地记得,父亲每年自深秋到第二年的初春,布袜从未离开他老人家的脚。每年开春,父亲总会让妈妈把布袜洗得干干净净,放在他的床下搭板上。秋季霜降来临,父亲又会找出布袜,端坐在床前,抽着旱烟,详细的端祥半天,才把布袜穿在脚上。
我的故乡是沂蒙山村,真是出门就爬坡,遍地石头窝,对鞋袜磨损特别大。父亲的布袜,与它配套的是一双自做的,用废旧小车轮胎做的凉鞋(方言叫:鞋垫子)。由于长年穿着布祙,时常被石块、树柞子损坏,妈妈总是在夜晚,在灯光下补好。那年月缺少布料,没有布头,妈妈总会有什么布丁,就补在布袜上。长年累月,父亲的布袜面目全非,花花绿绿,像今天的迷彩服。由于补丁摞补丁,后来布袜可以站立,像双雨靴。
七二年深秋,我入伍体检合格,父亲穿着布祙,送我到公社驻地朱仓换服装,我穿上崭新的绿军装,幸福漾溢在脸上。但转身看到父亲穿的布袜子,心情凄凉。劝父亲换上我的旧鞋祙,父亲怎么也不肯,并连连说:这不很好吗?!我告诉他老人家,如果让我同学看见了,会笑话我们家穷。父亲听了我的话,稍作忧虑,不大情愿的换上了我的旧鞋。一双学生运动鞋,配上父亲的庄稼服,是那么不得体。这滑稽寒酸的画面,深深地刺激着我的自尊心,暗暗的下决心,到部队好好的干,将来一定要给父亲买身像样的鞋袜、衣帽。今天每逢想起当年的情景,我的心里在滴血。
入伍后,在部队第一年每月只发六元津贴,除了买牙膏外,我把钱省下来的钱,邮回家让父亲买双鞋袜。但二弟来信总是告诉我,由于家中姊妹多,都上学,只有父亲一人挣工分,口粮不够吃。我邮回的钱,贴补家中买地瓜干吃了。我听后很无奈。只好把我心爱的军队发的大头毛皮鞋,悄悄私自邮给父亲。(按当年部队规定,我正服役,大头毛皮鞋是部队配装,是不能私自处理的)听二弟讲:他老人家拿着大头毛皮鞋,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好好好。但他老人家舍不得穿,让几个弟弟冬天在家做作业时,轮流穿。他照样穿着他的布袜,下地干活,到公社里开会。我对父亲生活节俭的认识,上升到对他老人家人品的敬畏。
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了土地大包干,加之我们姊妹陆续长大成人,家中生活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带着老婆孩子探家,从县城坐公交车傍晚回到老家,父亲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特别是还准备了当年的好酒景芝白干,弟弟妹妹逗着我一对双胞胎女儿,笑声、菜香飘出院外,一家人沉醉在幸福的喜悦中。没想到父亲从地里回到院门口,妹妹从他手中接下锄头,一双孙女喊着爷爷走到跟前,父亲正弯腰准备抱孙女时,我突然看见父亲还穿着他心爱的布袜,我定格在那里,眼泪花花地流了下来,一家人看见我的失态,一时间手足无措,待弄明白了缘由后,妈妈笑着说:你父亲把布袜和儿女一样的痛爱。
听妈妈讲:打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穿那双布袜。但时常会从筐子中取出来,打量半天,也不知道他在想啥。我告诉妈妈,他一定在想,生活的拮据,人生的艰辛,布袜的功劳,收获的喜悦。二00二年父亲去世后,我们为他老人家开了一个像样的追悼会,县、镇有关领导前来参加,为他老人家送行。我想这是对父亲品德、人格最好的奖赏。在整理父亲遗物时,我再三强调,要把父亲的布袜保存下来,作为我们家的传家宝,时时代代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特别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要忘本,不要忘记我们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苦孩子。

🌟 诗🌟 经🌟 唯🌟 美🌟
🌟 国🌟 风🌟 传🌟 奇🌟
🌟 欢🌟 迎🌟 走🌟 进🌟
🌟 国🌟 风🌟 诗🌟 社🌟

作者简介:李庆和,男,50后,山东临沂人,在兰州军区从军,后转入青海油田工作,退休后定居北京。诗观:抒心志,言真情!

编辑简介:王丝雨,女,笔名:诗雨年华,80后,山东临沂人,临沂市作协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作品见于《新疆文学》《临沂日报》《东方散文》《今日头条》《双月湖》《鲁南商报》《钻石文艺》《临沭文学》《山花》等各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