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落浔山浔水的食珍雅韵
(组诗)
文/一愚
庐山竹
庐山竹灵性汨汩。
你幽栖人迹罕至的山深,涧深。
类楠竹一蕴。
却形是方的,竹身更青。
也不喜欢呈竹海張扬。
你只与高洁之士为伍。
冬雪压弯青竹的时候,
你献出雪一样嫩白的冬笋炖猪獾,方竹笋。
春阳剥落一壳壳新笋之衣的时候,
你又献出新竹削竹茹,方竹茹。
盛夏,为让竹菴隐士喝上几杯竹沥饮,
你不惜把成竹之身置到火上烤。
秋月爬过东山,你送的那一管竹箫,
把大山吹得静寂澄澈。
你真正做到了为知性者死。
你其实也在炼一种通禅景。
誌云仙人洞外有寺名竹林。
考证不曾有过竹林寺,洞外更无庐山竹。
我何时能够成为一丛庐山竹?

云雾茶
长在五老峰巅的那十八棵老茶君。
雾芽绽绿了苍虬。
此茶只应天上有。
芽壮,叶肥,汤灿,味醇。
山间的平流雾,恰似杯中的碧毫舞。
云海之上,峰之五老正在慢品。
剩下的,过去还要进献皇宫。
御茶。
十八棵古茶树,
有历经霜风雪雨的绵延子孙遗世,
雾隐茶花源。
欲寻茶源真面目,
细品心中云雾茶。

松毛稻
是传说中的那条松毛犬,
舍命从天庭盗来了稻花香。
藏在尾巴尖上的那几粒稻种,
在泅渡了左江河的生死劫之后,
稻花香里听蛙声。
滋润了庐山泉水,
着床鄱阳湖浔江交相堆积的油土层。
仙稻烙上了浔阳的有机印:
粒长,脂凝,香醇,有韧劲。
或许是抹不掉浮出左江河的松毛尾记忆,
浔阳稻的稻芒,至今都比外地长。
浔阳郡的稻子熟了。
我何时能回故里听蛙声。

芦花鲫
是春夏在芦苇荡里生长的芦花鲫。
不是秋冬在芦花洼里寻虫吃的芦花鸡。
也不是秋冬在芦花洼里食芦根的雁,觅小虾的鹤。
候鸟年年岁岁,帮芦花洼松了土,间了苗。
留下了厚厚一层有机肥。
芦笋萌发春芽,鄱口泛起春汛的时候,
芦芽白嫩,红虫肥硕,湖虾蛰醒。
兴奋了从鄱阳湖游进来的芦花鲫。
脊背上那根深黑色的鳍刺,
鱼身两侧呈芦苇状的青纹,
是你纯野生的绿色标志。
湖口歌曰:
鄱有嘉魚,一尾苇,乳汁白。
苇塘深处白鹭飞,荔月荷汛鲫鱼肥。

蔡山龟
蔡山,盛产大龟的地方。
浔阳旧城地望。
一峰孤起浔江故道。
李白《宿江心寺》石刻,
还在述说当年江心岛的故事。
大龟,浔阳历史的深处在爬。
史载九江锡大龟:
国君之大龟,出蔡地,尺盈二寸。
滚滚江流,郁郁江诸。
一群透体深褐的水族灵者,
在江心岛上栖息繁衍。
或静晒太阳,或动泳江滩。
何等幽逸。
逸在只御贡大龟占卜。
不在龟肉鲜美,龟胶奇效。
观念的长河,亦已易道。
龟的价值又回归了本原。
我何时能够一睹故里蔡龟容。

羲之鹅
夫子在庐山养鹅。
一不小心养成了大唐著名的文化品牌。
鹅成了君子的化身。
白居易贬任江州司馬,
在庐山接着养鹅并以鹅自拟。
诘问仙鹤:
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
或许是诗魔触动了仙鹤。
自与从北边极寒之地飞来的大小天鹅,
攀上亲戚之后,
鄱湖口的湿地,湿地的原生态水草,
令浔阳鹅身价倍增。
此后,羲之鹅成了:
跨越精神和物质的两栖类珍禽。

封缸酒
天上玉液琼浆,
不如浔酒封缸。
你封的不是酒。
是陶潜的煮酒烧红叶,带霜烹紫蟹。
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施耐庵的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是稼翁新熟的稻粱,
商贾新张的商铺,
及仕子新考的功名。
你封的是酒。
是用庐山泉水,鄱湖糯米,古法酿制的隹酿。
是堆在乡愁深处的千年一醉松黄酒。
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
快开封吧,浔阳又要跨上新征程。
寅虎年五月于三丰鼎城

【作者简介】
鲍厚成,笔名一愚。湖北仙桃人。长期从事文史研究,有若干诗歌散文见诸文学期刊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