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指字的声调有曲或有降,包括上、去、人三种,声调具有“抑”的效果。
对于汉字中的声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学术界尚没有明确的说法。对于汉语中的四种声调是何时形成的,也未见已有统一的认识。
启功先生在《诗文声律论稿》的附录《汉语诗歌的构成及发展》一文中指出:“考古音的说古代只有三调,但今天无法直接确证。”
刘大杰先生的《中国文学发展史》中,在《南北朝的文学趋势》一章论及声律说的兴起及其影响时也提到:“周、秦古音,大约只有所谓长言的平声,与短言的人声,迄于魏、晋,声韵之学渐兴”的说法。
陈寅恪先生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清华学报》上发表《四声三问》中说:“中国人声,较易分别。平、上、去三声,乃摹拟当日转读佛经之三声而成。转读佛经之三声,出于印度古时声明论之三声也,于是创为四声之说,撰作声谱。借转读佛经之声调,应用于中国之美化文,四声乃盛行。永明七年二月二十日,竟陵王?子良大集沙门于京邸,造经呗新声,为当时考文审音一大事,故四声说之成立,适值永明之世,而周颙、沈约之徒,又适为此新学说之代表人也。”
我以为,“周、秦古音,大约只有所谓长言的平声,与短言的人声”的说法是难以理解和接受的。
启功先生在文章中还谈到《世说新语》里说王仲宣死了,为他送葬的人因为死者生前喜欢驴叫,于是大家就大声学驴叫。“为什么要学驴叫?我发现, 驴有四声。这驴叫有eng、eng、eng, 正好是平、上、去, 它还有一种叫是‘打响鼻', 就像是人声了。王仲宣活着的时候为什么爱听驴叫?大概就是那时候发现
了字有四声,驴的叫声也像人说话的声调。”一启功先生的“发现”倒使我对“周、秦古音,大约只有所谓长言的平声,与短言的人声”的说法,产生了更大的怀疑:连驴这样的不算太高等的动物都能叫出平、上、去、人四种声调来,难道二百万年前已经进化成最高等动物的人,在能盲会语的人与人的语言交流中,竟然连驴都不如吗?
启功先生的文章中还提到,我国的各地方言中,“有些地方,平上去人四声各分阴阳,甚至可多到九声、十声”。——这样的状况又启发了我的想象,我国的“周、秦古音”中,并不是没有“四声”的问题,而是有多于四种声调的状况存在着。试想,对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特别是对于纵横家来说,如果语言中只有“长言的平声,和短言的入声",那他们怎么去游说四面八方啊?
启功先生所提到的各地方言中“有些地方,平上去人四声各分阴阳”,还使我联想到,战国末年为避战乱,有民众从中原地区迁移到了偏僻封闭的福建山区,他们的语言用字中,到现在还有八种声调,我曾特意请福建省厦门市杨鹭滨先生、福建省宁德市屏南县地方戏研究室的陆则起先生,读了并写下来“诗、时、死、世、是、视、失、实”八个字,按他们说,这八个字的拼音是一样的,但每个字的声调又是各不相同的。——可否从福建地区的方言中,感悟些当年战国时中原地区民众的语言状态呢?
再如从《诗经》中,我们在今天能够明显地分辨出诗的韵脚字声,已有四声的不同运用了(本章第三节将举实例),这正可说明,我们的祖先在字声读音方面,最晚到了《诗经》产生的周朝时期,已经能分辨四种声调,而且运用到诗歌的创作中去了。至于在周朝以前的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愚笨拙地猜想并不是“只有所谓长言的平声,与短言的人声”,而可能是有多于平上去
人的多种声调存在,平上去人倒是根据多种声调归纳选择的结果。
至于说“适值永明之世",中国人在诵读佛经时,才从印度的“声明论”中学到平、上、去三声,那就更难确信。诚如刘大杰先生所提到的“迄于魏、晋,声韵之学渐兴。”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周顺、沈约所代表的声律说兴起之时,那是将汉语、汉字中早已就有的四种声调,确定为叫平、上、去、人四个名称,以便进一步研究声韵学、声律学,更便于研究诗文句子中的字声结构。而绝非是“适值永明之世”,中国人才学会说这四种声调!
我还大着胆地猜测,我们的祖先在造字的时候,在考虑什么意义的字,应该用什么样象形、表意的符号来表现的同时,就考虑到这个字该用什么样的声韵——“象声”,来表示为最好了。每个字的读音,包括声、韵、调,也应该和字的象形表意一样,都应该具有一定的含义!只是也和象形表意不可能造出所有的字一样,也不能从“象声”中去考察出所有字的声词意义来。但是,尚能从诸多的字声、字调中体会和感悟到一些情感意味,确也还是客观存在着的一些事实。——这恐怕也正是词调格律中讲究字声安排的最根本的原由所在,也是诸多词学家们非常讲究字声在词调中的运用的缘因。
说到字声的表情表意的特征,将在论述词调
构成时更多的例,这里先以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吃东西时即会感觉得到的味觉用字,来体会一下声调,乃至于字韵不同安持的效果。这就是“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的用字,我以为从它们的读声中,即可感知、感悟出一些我们的老祖先在安排和确定它们的不同字声时的情感状态。
还是可以接受和食用的;但和“甜”味的食物比起来,当然是“甜”的比“酸”的更好吃了。所以“酸”的读音为阴平,算是比较平和一般;“甜”的读音为阳平,声调上扬,表示特别喜欢。
“苦”,就不同了。那味道总是让人不大愿意接受,但和“辣”比起来,舌头一碰到“辣”味,马上就会有快速地反应,而且,“辣”,又是一般人难以接受的,所以,人声的快速下降和短促,恰可表现对“辣”的拒绝;而“苦”呢,用上声来表现,从那婉转的声调中,似可感受到有从舌尖到舌根才能感知的过程,且对于一些能治病的“苦”,虽然不乐意接受,但还是要吃一些的为好,老人劝小孩吃点“苦”,也要有委婉的态度么,所以,给“苦”安排了较为婉转的上声,不是也很有道理吗?但“苦”的滋味总是令人很不愉快的,那么,在“韵母”的声响安排上,对它又进行了另外的处理,“u”的声韵中即有着哭的意味,音色上也比“an”要暗淡一些,这样就更增加了“苦”在情感表现上的区分程度了。
从六种味道不同的声调和韵部的安排中,不是可以感受到人们的情感意味么! “酸”味,对于我们的老祖先来说,在生吃一些瓜果时,或食用稍微有些变质的食物时,那是经常会碰到的味道,一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