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钩沉

             （二十五）

在古老的华夏大地，每逢农历的5月5日，总会有一项流传了数千年的民俗风情活动隆重举行，那就是赛龙舟。

这项活动又缘于一个中华民族独有的节日——“端午节”。必须澄清，韩国的那个早在2005年就抢注的“端午节”其实与中国的端午节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不认识屈原，也不吃粽子，他们就是拜祭一下山神和土地菩萨，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再者，玩一玩荡秋千、射箭摔跤之类的游戏。而且仅限于江原道一带地区。

当然这也给中国政府提了个醒，外国人是脑洞大开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还是小心看护好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遗产，当心那天一个不留神就让人抢了去。

赛龙舟的习俗在中国各地都有，但是多见于江南水网地区，其中又以楚国三闾大夫屈平（屈原：芈姓，屈氏、名平字原）在汨罗江怀石投江的地点——湖南岳阳汨罗为甚。

每至端午，趁着汛期的滔滔水势，汨罗江上千艇竞渡，江畔万人声遏行云，喜庆热闹的赛龙舟成了这里最盛大的节日。

2018年，由国内外15支顶级队伍组成的国际龙舟拉力赛在湖南汨罗隆重举行，该赛事造成了岳阳汨罗万人空巷的空前盛况。

端午节的起源一般认为是为纪念楚国的爱国诗人屈原而设。公元前278年楚国的国都郢城被秦军攻破，正在第二次流放途中的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感慨国破家亡、报国无门，愤而吟绝命诗《怀沙》，怀抱大石自沉汨罗江而死。

而赛龙舟的习俗则是源于屈原投江之后，楚地百姓闻讯赶来，操渔舟往来江上竞相打捞。

打捞未果，虔诚的百姓们便纷纷将饭食菜肴等食品投入江中，一为招魂祭奠，二为江中鱼鳖吃了这些便不再残食他们敬仰的爱国大夫屈子。为怕米饭散掉，便将其包裹在粽叶里。

这便是端午节赛龙舟和吃粽子的来由。

屈原的家乡是丹阳秭归（现在的宜昌市秭归县）。笔者因景仰这位爱国诗人，曾去秭归的屈子庙拜祭。

因在大庙里流连徜徉，险些就误了船（笔者乘坐的是从重庆至武汉的旅游客轮“大发”号）。

由于秦国的强大，战国末年发生了多次攻打周边列国的战争。其中对楚国的侵略战争更是频繁激烈。而楚国抗争的结果又多为战败失地。

战败国的处境是极为悲惨屈辱的，大批的被俘人员直接就被战胜国斩杀了，多的时候八九万，少的时候也有二三万。（秦兵残暴，曾一次将赵国投降的士卒40万杀掉或活埋了。而造成这样惨败结局的就是赵国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

秦人大概是觉得战俘难以处理，养着他们负担沉重，又怕他们聚众造反，放了他们则担心他们卷土重来。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

所以历史学家范文澜曾认为，冷兵器时代大刀的破坏力其实更甚于机枪和大炮这样的热兵器。

历史到号称“千古一帝”的秦国最杰出的大王嬴政的时候，他用了十年的时候（公元前230--前221年）连续发动战争，一口气灭掉了六国，统一了中华民族。

曾经地域广大、物产丰富和兵力强盛的楚国也是不屈不饶的，他们虽然多次被占领了国都，又多次恢复了国家。

楚国彻底灭亡是公元前223年，也就是说，离秦国最后统一中国只差了2年。

但这个曾出了“炎黄二帝”炎帝的地方，是从来不甘心做亡国奴的。楚地就有民谣“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就是说，你把我楚国杀到只剩三户，我也要灭掉你秦国。

后来的事实证明，灭掉大一统空前强大的秦帝国的，还就是楚国。楚国人项羽，自幼跟着他的叔父、前楚国大将项梁南征北战，一直在与占领他们国土的秦军作战。

后来项羽率骁勇善战的江东子弟兵终于在河北巨鹿一举歼灭了秦军的主力部队。

当时，组成伐秦联军的众诸侯亲眼目睹了惨烈血腥的巨鹿之战。当他们看到项羽大军击溃并掩杀秦军主将章邯40大军，在迎接项羽凯旋归来的时候，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力拔山兮气盖世”神武无比的项羽，被众诸侯心悦诚服地推崇为“西楚霸王”。

只是项羽过于轻敌大意，被工于心计、诡计多端的刘邦占了个大便宜，抢先占领了咸阳，建立了西汉王朝。

湖南古属楚国，有典型的楚人性格。

在抗日战争打得最艰难的时刻，只有发生在湖南的战事让人提气。特别是笔者后面要提到的长沙保卫战，更是让人荡气回肠。

湖南人也常气冲干云地说：“要想中国亡，除非湖南人死光！”

如果说读古诗也能让人泪目，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但是确确实实，笔者是让屈原的一首古诗感动得流过泪。那首诗就是《国殇》。

短短的一首《国殇》，全文不过126个字，如果除去每行中间的那个语气助词“兮”，则只有更短的108个字。这么寥寥的字却把一场昏天黑地的生死大战描写得淋漓尽致、扣人心弦。

屈原不愧为大师，对祖先创造的方块文字的把握和运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短短的18行诗就像观看一部激烈的战斗片，这里既有千军万马的宏大场面，又有殊死搏斗的近景特写，读来让人热血沸腾，细思不由热泪盈眶。

现实录《国殇》如下：

操吴戈兮被屖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挾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场血肉横飞的战斗。

我们楚国年轻的士兵们拿着锋利的兵刃，披着犀牛皮制成的坚韧盔甲奋勇争先，上阵厮杀。

两军混战到了一起，双方兵车的轮毂都交错卡在了一起，已经到了贴身肉搏的地步了，扔掉了矛鈎之类的长兵器，互相就用大刀佩剑这样的短兵器发狠地砍杀起来。

敌人的兵力实在太强大了，他们的军旗遮蔽了天日，黑压压涌上来的敌军就像一片黑云。射向我军阵营的箭簇纷纷落下，许多战士都中箭身亡了，没有中箭的战士则不顾一切地冲锋向前。

可是敌军实在是太强悍了，他们冲乱了我军的阵势践踏着我们的队形，战车左边的战马已经阵亡了，右边的战马也受了箭伤，已经挣扎不起了。

看看另一辆战车，那是我们指挥官将领的车啊，由于战况激烈，他那辆车的两个车轮已经被埋进了土里，而拉着车的四匹马则被绳索缰绳跘住了马腿，兀自在那里拼命挣扎向前。

可我们的指挥官啊，还在那里奋力地擂响着战鼓，激励战士们奋勇杀敌！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您难道就不为这不公平的杀戮感到气愤吗，你没有看到我们的战士都被这场残酷的战争屠杀死尽了，他们血糊糊的身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平原田野。

我们年轻的楚国士兵们啊，他们在这场实力相差悬殊战争中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踏上了战场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平原上那条回到家乡的小路啊，是那样飘忽而遥远，它已经永远永远对我们的战士关闭了。

看看那些战死的勇士们吧，他们仍然紧握着长剑，举着强弩，有些人头颅已经被敌人砍掉了，可他们仍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这就是我们楚国的战士，他们既刚强又勇武，绝不容敌人来践踏我们的土地，他们的身体虽然不在了，可是他们的英灵长存，他们就是做了鬼，那也是英勇不屈的鬼雄！

古代未成年曰“殇”，这些年轻的楚国战士为国战死，前赴后继，视死如归，虽死而犹生。

难道不该为他们鞠一捧英雄泪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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