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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神话诗剧】
斯波林奥法庭——众神的审判
文/李济瑄
剧情提示
用西式歌剧来演绎，以华夏精神为主旨，
揭穿资本和神棍编造的虚假美誉，
拆下覆盖在丑陋真面之上的面具。
让你重新认识希腊神话，重新发现藏在字里行间血迹斑斑的罪行。
跟随主角的脚步，从过去的蒙昧中挣脱，
审视自己的内心，发掘掩藏在众神光荣底下的罪恶。
如果你曾经是希腊神话的忠实粉丝，
那么请跟着本庭的原告，换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他们。
如果你从未了解过希腊神话，
那么请记住本庭的原告，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第四天
第一场
［在斯波林奥法庭，出现了一个古希腊神话的狂热拥护者，他竟然和如意锁一样来自于东方。一个诅咒自己母亲文化的逆子，认古希腊文化为自己没有血缘的爷爷。前所未有刷新下限的卑贱，道貌岸然的学者做派，合在一起，就是众神私生的孙儿。］
第一节
［太阳历公元2021年2月15日，辛丑年大年初四。］
［法庭中气氛严肃而凝重，众神正襟危坐，严阵以待，静静地等待着法官出庭。］
［法庭中突然响起了歌声。］
歌曲（背景音）
想走出我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我安排的战局，
你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我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你没有决定输赢的机会，
也没有逃脱的侥幸。
你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我决定；
你不是我眼中唯一将领，
只是不起眼的小兵。
你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我从不曾犹豫，
你却受控在我手里。
［锁哼着歌出场。］
锁（唱）
想逃离我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你没有决定输赢的机会，
也没有逃脱的侥幸。
［旁听席上的阿波罗率先发声。］
阿波罗
对了！昨晚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歌词连带歌名都被抛在记忆的背后。
我勉强捕捉到残影的那首，不就是他正唱的这首吗？
赫拉
阿波罗，你太没心没肺了。
光顾着找歌名，甚至不顾这把大锁在说些什么。
他在藐视我们的价值，宣称把我们捏在他手心，
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如此顺利的挑起我的怒火。
赫拉克勒斯
无论几次我都不能忍受这种羞辱。
我发誓，如果不是因为伟大的父亲不允许，
我绝对让他用自己的身体，体会到我让人恐怖的愤怒！
锁
看见你们两个反响如此一致，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本庭受理的虽然不是民事案件，
但能达到这样的调解成果，也让我不由得感到欣慰。
［感叹完，锁看着众人，接着说道。］
锁
虽然我没有道歉的意思，
不过昨天以帕里斯为题的辩论，搞得十分惨烈，
今天就以轻松的方式开场。
那么，雅典娜，对于今天的开场，你怎么看？
雅典娜
说实在的，我很惊讶。
这些天你一直将自己的意图暗藏，不断地引诱我们踏入陷阱，
鮟鱇躲在深海底的黑暗中，头顶的灯笼发出嗜血的寒光，
引着那些追寻着光芒的鱼儿自己向着贪婪的血盆大口奔赴过去。
不错，先前的你就是这样，
用严正的假象，让我们沿着你这个无耻的流氓铺下的道路，
走向你早就设好的死局。
锁
鮟鱇是利用生命对光的向往，
用追寻光明的生命形容你们，未免痴心妄想。
我看更像蜘蛛躲在蛛网外，冷眼看着猎物撞入无法挣脱的绳网，
虫子死命挣扎也只是徒劳无望，只有到垂死的一刻才看清下场。
让你们自找死路的绝不是什么对光明的向往，而是你们的愚蠢和迷惘。
雅典娜
别跟我提什么蜘蛛，一想起那些东西我就浑身发憷。
不论把你我双方怎么形容，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同。
今天你把你险恶的用心坦白说出，显然不怕我们揣摩出你的意图，
我看你不打算继续之前的诱骗，而是要另开新的门路。
锁
我在这里见过的女神，没有比你更聪明的。
实在是可惜，如果你出生在我的家乡，
像你这样的，至少也会是一位名垂青史的女英雄。
赫克托
尊敬的法官，庭审进行到这里，我也不曾有过意见，
我相信法官的能力，但现在我要提出抗议。
虽说是为了中和昨日的惨烈，这也太过轻松了些，
如果法官认为帕拉斯·雅典娜女神能够名垂青史，
那么我的诉讼，尊敬的法官又该如何处置？
锁
赫克托王子，稍安毋躁。
我确实是夸赞了她的头脑。但在这法庭上，讲的可不是聪明。
雅典娜怎样超过其余神祇的智慧，也抹不去她的罪行。
好了，诸位，轻松的早休时刻到此结束，
接下来，我将把起诉雅典娜的诉讼正式诵读。
［说着，锁拿出一卷竹简，朗诵出上面的文字。］
锁
伪智慧女神雅典娜者，性非和顺，常耍淫威。
本来是个损人，却要装成义士。神山二姐，强盗护工。
满腹营苟阴私，一脸堂皇正气。
貌公心嫉，竟敢随便害人；使诈能谗，本是奸佞之主。
假神王之权柄，报无妄之情仇。
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欺姊逆兄，媚爹悖母。
人兽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犹复包藏祸心……
雅典娜
够了！立刻停下！
性非和顺开始我就觉得熟悉，
虺蜴为心就已经暴露了你的抄袭，
没有必要再念下去。
接下来你要说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不用你再重复温习。
锁
做什么？这就打断我，
我还没念到原告的介绍。
雅典娜
住口吧！用不着再做什么介绍！
现在我要对这抄袭而诞生的讼状提出抗议。
文章的原作者骆宾王是亚细亚洲的唐人，
怎么能用他撰写的檄文，用在对我的起诉身上？
锁
当你知道骆宾王出生、成长并度过一生的那片土地，
在经过数千岁月之后，有多少与他诞生于同一个祖国的人，
他们为了给你吹牛，用力太过，吹飞了他们的智商，
使他们的头脑造成了永久性物理损伤，
然后你就会知道，实在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化用骆宾王的文章来发起对你的诉讼，与你对簿公堂。
雅典娜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
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和一个圣洁的处女神混为一谈，
这种事居然还被说成十分贴切。
也只有你会这样无耻。
锁
你也不必认为你吃了亏，与她混为一谈并没有让你被亏欠。
如果说那位女皇在私生活上与你的差距，已经是天壤之别，
那么有关于公平与正直的表现，你和她的差距也是一样遥远。
更何况，处女神是处女神，但未必圣洁。
雅典娜
什么意思？你还想做什么？
锁
奥林波斯并非只你一个处女神，这让我们有更多案例可以为鉴。
阿尔忒弥斯的情史虽然数量稀少，
但胜在质量，随便举一段就足以亮瞎众人的双眼。
至于你，虽然表面上一副端庄的嘴脸，
但高冷的外表下究竟有着怎样的波澜？
如果一样一样翻检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敢看。
雅典娜
（嘶声怒吼）
卑鄙！无耻！下流！
（忽然降低音量）
孙子。
阿尔忒弥斯
哦，又是这样疯狂的叫嚷，
好像真的被那把大锁说中了一样。
阿波罗
听你这么说，莫非你了解一些内情？
等等，快看！
那边忽然冒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大家顺着阿波罗看的方向看过去，大堂中央忽然出现一个人。］
阿波罗
那是个什么东西？他长着和奥德修斯一样机智的双眼！
阿尔忒弥斯
他有着和忒耳西忒斯一样刻薄的嘴脸。
阿瑞斯
看他吊眉吊眼，比俄狄浦斯还要可怜。
赫尔墨斯
我倒觉得他漫不经心，眼皮上翻，
十足一个狂妄的泰坦。
赫菲斯托斯
看他谦卑的笑容，我觉得心头一阵阵温暖。
阿弗洛狄忒
但他那无事殷勤的模样，比那木马还让我反感。
［旁听席众神各执一词。锁看着大堂中央的人，严肃地开口。］
锁
旁听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出现。
现在不必再卖关子，说出你的来意，
为什么忽然来到法庭，穿过如此遥远的距离。
神秘人
听到善良和平的女神温柔亲切的呼唤，
卑贱的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受宠若惊，
贸然来访，没有及时作出自我介绍，
使诸位光辉伟大的神祇围绕着区区不才热议，
实在是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锁
哇，你赋予了温柔亲切以崭新的含义。
幸好本庭不受理反人类的案件，否则你一定是第一个被告上法庭。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的身份目的，在法庭上，不要有所隐瞒。
神秘人
我的贱名怎么能拿出来，有辱伟大神祇的视听，
只好用一个自谦的雅名，来描述我的称谓：
我就是那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这并非我的真名，只是这名字包含着拒绝自我认同的谦卑与驯良。
［雅典娜回味神秘人的名字，自言自语。］
雅典娜
不客气就是不用感谢，指定就是不能挑选，
至于驽马吗？显然也不是什么神骏。
［阿波罗十分不耐烦。］
阿波罗
哎呀，这太麻烦了，不如就叫你驽马吧。
听起来还简单亲切一些。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艺术与诗歌的光明之神，赐予我如此雅致动听的名号——
锁
住口！神圣的法庭上容不得你这种马屁精。
［原告席上，赫克托捂着嘴，快要吐出来了。］
赫克托
这真不是你找出来的？
我以为昨天的事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令人作呕，
没想到今天这孙子竟还更胜一筹。
锁
如果活得像我这么久，自然就会明白，
就连这也不是最最让人反胃的事，
我担心他接下来的表现，会让你吐的满地。
（转向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你，突然闯入打断法庭的审判，
这座法庭是为了审判奥林波斯众神而兴建，
你现在却站在了法庭中间。
说明你的来意，否则本庭将以扰乱法庭秩序的罪名让你滚蛋。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你说这法庭是为什么而兴建？
你有什么资格与见识，竟然这般大言不惭，
将伟大的奥林波斯神祇变成法庭上的罪犯，
就是拼上我这条贱命，也一定要把这丧心病狂的卑劣行为阻拦！
现在，雅典的守护神，善良而伟大的女神啊，
请为愚钝无能的我指点前路的迷津，
告诉我应该怎样去战胜这法官席上的暴徒，撕去他披着堂皇外皮的伪善。
赫拉克勒斯
无用的话说的太多，你这孙子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站在我们面前，如此热情，却不说明自己的出身。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是您！是所有英雄的象征与楷模，大力士的根源，
宙斯宠爱的、由人类升为神祇的英雄赫拉克勒斯屈尊向我发问。
我原本的出身不值一提，卑贱的如同微尘，
只恨自己没有福分，做伟大神祇的后裔，
我也没这个胆量，与赫拉克勒斯这样伟大的英雄兄弟相称，
所以我只好冒昧的自作主张，替先父认下这份不为世人所知的亲戚，
而我自认做所有伟大神祇的私生孙。
［赫克托捂着嘴，冲出法庭。］
赫拉
这是什么情况？我抗议！
原告这是公然的藐视法庭！
锁
我想他只是该去吐了。
像你们这些长期习惯于在无耻的价值观里翻滚的众神，
理解不了赫克托的尺度。
（对法庭外，提高声音。）
好了，你已经失去这种功能，
差不多就回来吧。
［赫克托从法庭外回到原告席，满面怒容，原本就是死魂的苍白肤色更显得刺眼。］
赫克托
我只想澄清一件事，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无耻，
竟然有像你这样的人，如此侮辱自己的祖母！
还说什么所有神祇……
锁
我理解你那满腔的怒气，但请注意不要转移话题，
像这种货色永远也不配踏在本庭的被告席，
所以没有必要与他多做纠缠，那只是无谓的浪费气力。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傲然冷笑。］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你们对我的看法毫无意义，
与伟大的奥林波斯众神的清白相比，我的荣誉不值一提。
（转向宙斯，换上一副殷勤的谄媚笑容。）
至高无上的天帝，
请赐予我这个荣幸，让我挡在将飞向众神的无理指责前面。
宙斯
我倒没有什么意见，
但在这神圣的法庭上，还得请求公正的法官。
锁
我都无所谓啦。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他加不加入都一样啦。
不过你那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一样的名字还是省省吧，
为了方便称呼，接下来本庭就叫你私生孙。
私生孙
虽然我根本无意承认你们这师出无名的法庭，
但你能赠予我这样的殊荣，我还是感激莫名。
锁
你说你是奥林波斯所有神祇的私生孙，但并不是所有神祇都是被告。
如果你只打算为被告挡枪，是否显得你的孝心有些厚此薄彼？
私生孙
我要把我的热情与孝心献给在场所有的神祇。
锁
虽然这不是法庭的意思，但本庭尊重你们选择的这位委托人的意见，
从现在开始，在场所有的神祇都转为被告，
站在这里一起分享这位孙子的孝心。
（2021.07.15、2021.07.16）
第二节
锁
照现在的情况看，你们大概还要重新做些准备工作。
毕竟从旁听变成被告，不可能用同一套词来为自己狡辩。
雅典娜
等一下！锁王法官，你的狡诈没有什么新意，
只不过这孙子初来乍到，因此不知道你是怎样阴险至极。
但你迫切的增加被告，这一举动未免操之过急。
忒弥斯没有赋予法官席上的人以这个权利，
你无权扩大被告的范围，只是为着满足你自己，
只有经过原告的同意，才能再送新人进被告席。
赫克托，你始终不发一言，站在原地，
但现在需要你表明态度和对庭审的决议，
难道你果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要把这次诉讼扩大至所有在场的神祇。
锁
首先，忒弥斯没有这个资格，决定我的权利，
本庭的授权来自克罗诺斯，你也不要用忒弥斯来虚张声势。
不过本庭也无意用克罗诺斯来威胁你，
既然你想征询原告，
那我们就再多浪费一些时间，好让你把无谓的挣扎停止。
［众神的目光都放在了赫克托身上。］
赫克托
我不敢与奥林波斯的诸位神祇比拟，
我没有那个资本，像众神那样把法庭藐视。
我只能无条件的屈从法庭的权力。
如果法官认为有必要扩大被告的规模，我就必须遵从他的意志。
阿波罗
但你别忘了，你才是原告。
到底告谁或不告谁，只有你才能决定，
这是原告的权力，就连法官也不可能强行扭曲它。
赫克托
那么我可以将这种权力转让给法官，
让他的决定也有权代表我的意愿。
就像之前的米诺斯，还有现在的这位私生孙，
不是都有这个权利为众神代言？
雅典娜
虽然你的决定是令我意想不到的疯狂，
但有一件事你最好不要忘，
确实，法官的安排我没有办法，
但那不意味着对你也是一样。
克罗诺斯的力量让他可以安然无恙，
可你没有这个资本，也在众神面前如此嚣张，
如果你也想和他一般，小心回头我和你一条一条算账。
赫克托
你对我的迫害早已走到了极点，
所谓的算账再怎么恐怖，也不过是把之前的事再来一遍。
但现在早已是时过境迁，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办法，
把我这孤魂野鬼，再困在斯卡曼德洛斯河畔。
［雅典娜正想再说，被阿波罗拦下。］
阿波罗
你当时把所有的恶意用完，他只是一个对神敬畏的人类，
现在他决定和你撕破脸皮，你所有的威胁就都成了空话，
你还能拿他怎么样？
雅典娜
我本来就是第一被告，现在是在替你挡枪！
否则的话，是不是再追加被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你和我这么说？
阿波罗
别着急，这事还是让我来吧。
（面向赫克托，高声说道）
高尚而虔诚的赫克托王子啊，不要冲动，
有些神对你做的确实过分，但你也冷静点想想，
毕竟我当时是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
这么轻易的把所有神祇牵连进来，这种做法实在是不合情理。
赫克托
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光明的太阳神阿波罗，
为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死，您差点毁掉宙斯的雷电，
在射杀了为天帝打造雷电的巨人后，便下到凡间游历一年。
您又为人间的挚友阿德墨托斯，更改了命运女神的纺线，
这是连宙斯大神都不能轻易做到的事，您却将它实现。
所以我能够理解，当面对赫拉与雅典娜时的您有多么为难，
当我哀泣着徘徊在阿格隆河畔，您为这事碰上了多么棘手的麻烦，
我相信让阿喀琉斯归还我的遗体，远比那两件事更加难办。
此事我始终在心中感念。
阿波罗大神也成为被告的一员，这种事我不是乐意看见，
但像大神那样无所不能，在面对赫拉和雅典娜时都没有办法，
在这座连宙斯大神也只能俯首帖耳的法庭面前，卑微的我也只好委曲求全。
如果法官认为你应当与其他被告挤成一团，
就算我不同意，但也只好表示遗憾。
相信阿波罗大神能够理解，我的为难心情与您面对那两位女神时别无二般。
［阿波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雅典娜
你的确让我眼界大开，
别跟我说你满脸通红是因为舒适开怀。
他夹枪夹棒，言语间肆意挖苦，难道你听不出来？
阿波罗
我让你来给我解说了？
这下可好，连赫菲斯托斯都能听得明白。
锁
你们的闲扯到此结束。
再让你们接着说下去，今天就别想再把审判继续。
［锁看向私生孙，再次开口。］
锁
法庭的情况显然比你以为的复杂许多，
雅典娜威胁原告，把我这法官越过，
阿波罗又在一旁把稀泥和。
你还要坚持刚才的想法，要众神上被告的席座？
私生孙
他们高尚的事迹谱写成伟大的神话，
为地位显赫的人竖起民主和自由的灯塔。
为了博得他们的欢心，我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仰慕他们的恩泽时，我希望一个都不要落下。
锁
到底以什么为代价，由本庭最终决定，
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很可能不会是你这条贱命。
［锁向整个法庭庄严的宣布。］
锁
现在，除原告之外，全体都站到被告席上。
接下来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由这孙子为被告宣读辩护陈词。
（2021.07.17、2021.07.18）
第三节
［法庭中，法官席和原告席肃穆凛然，被告席上拥挤不堪，旁听席空无一人。］
锁
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
现在，请这孙子陈述辩护陈词。
私生孙
我只是和大家提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身份差别。
这是不可忽视的一点。
锁
开始你的表演。
私生孙
在民主的基石，自由的发源，
伟大善良的女神雅典娜的城邦雅典，
它以女神的名字命名，是当之无愧的民主自由的道德制高点。
睿智而民主的生活在这名为雅典的天堂中的，有两万伟大的公民，
而他们之下，支撑他们的是千千万的渺小的奴隶。
而这些奴隶难道也该被一同照顾到？当然不！
如果这些奴隶的意见也要采取，
如果这些奴隶的生活也要照顾，
那么雅典公民的自由与民主，不是瞬间被倾覆，荡然无存？
这座法庭也是一样，
在伟大的神祇面前，人类也是一样的渺小。
用渺小的琐事，去颠覆伟大的秩序，
这根本就是颠覆自由，挑战民主的丑剧。
锁
关于自由和民主的制度问题，不是本庭的讨论范畴，
本庭受理的是有关于这些渣滓的品行和作风问题。
看你夸夸其谈，很明显对伟大自信满满，
那你就具体说说吧，你说的伟大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私生孙
夫伟大者：品格崇高，才识卓越；
胸怀博大，异乎寻常；
众生景仰，万类咸服。
出则领袖群伦，入则风骚独擅；
动则雷霆震怒，静则江海凝光。
有情之冠，万类之王，
立天地之法，专陆海之权，
德风偃草，造化唯心。
惩恶褒善，如秋霜春日，
悯物爱人，似暮雨朝云。
鄙贱如我，殚精竭虑，穷才尽志，
亦不能到其万一。
其伟大之谓也。
［锁冷笑。］
锁
鄙贱如你，花言巧语，大言不惭，
解说伟大，空话连篇。
纵如你所言，以眼下诸位论，
尔所举之伟大，孰可当之？
私生孙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勇武绝伦，殊非常人；
远逸近劳，不辞艰辛；
十二功勋，傲视古今；
睚眦必报，爱憎鲜明；
击败巨灵，神山署名。
可谓伟大乎？
锁
标榜美德，践行享乐，
嫉妒成性，癫狂好色，
竖子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神后赫拉，母仪天地，德润八荒。
守护婚姻，和睦万方。
谦谦坤德，仪态端庄。
千秋万世，配享神王。
可谓伟大乎？
锁
嫉妒成性，欺软怕硬。
泼妇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有一位：
高冷风神，皎洁姿彩，
清质悠悠，澄辉蔼蔼，
神王长女，英华绝代，
盈亏之际，广施博爱。
月之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可谓伟大乎？
锁
小惠未遍，小信未弗，
顽主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有一位：
以爱为媒，发真性情，
合济阴阳，感奋众生，
开新风气，作自由名，
司生命传续之本，启人道主义之蒙。
爱与美之神阿弗洛狄忒，可谓伟大乎？
锁
毁人以淫，诱良为娼，
翻摇天下，无非欲望，
荡妇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英武伟烈，勇悍绝伦，
挫而奋厉，胜而狂嗔，
激励万众，横扫千军，
天后爱子，名称战神。
阿瑞斯，可谓伟大乎？
锁
恃强凌暴，残忍无道，
负伤惨叫，沦为笑料，
小丑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诙谐快乐，平易近人，
三分低调，七分辛勤，
天上信使，世间盗神，
四方奔走，传谕神恩。
神使赫尔墨斯，可谓伟大乎？
锁
摇唇鼓舌，鼠窃狗盗，
专拉皮条，没羞没臊。
贼坯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有一位：
夺天工之巧，沛狂野之浆，
立奔放之教，谱生命之章。
酒神狄俄尼索斯，可谓伟大乎？
锁
以酒乱性，惑人害命，
酒蒙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有一位：
冥河为界，独霸一方，
以天为弟，以死为常。
冥府之主哈得斯，可谓伟大乎？
锁
智逊一筹，枉为兄长，
冥府称王，形同流放，
独夫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大涝不溢，久旱不损，
襟抱无涯，潮风有信，
生命源头，文明根本，
万里犹传，千秋未泯。
引上进心，以蓝海做家园，
燃自由火，焚黄土为灰烬。
七海之王波塞冬，可谓伟大乎？
锁
推波助澜，随风借势，
有霸王心，无立锥地，
懦夫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如赫菲斯托斯、赫斯提亚、忒弥斯、德墨忒尔等神祇何如？
锁
此辈尸位素餐、墓中枯骨，何足挂齿。
私生孙
伟哉智慧，秉具善根，
聪颖明断，永葆青春，
惠英雄之福佑，赐众生以灵魂，
竖民主旗帜，建自由功勋；
大哉业绩，名女战神，
带甲出生，勇武绝伦，
和平卫士，高尚坚贞，
勉为天下，扫靖风尘。
帕拉斯·雅典娜，可谓伟大乎？
锁
悍妇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伟哉英睿，放大光明，
司掌预言，启发众生，
葱葱才艺，郁郁多情，
人间天上，诗韵琴声；
大哉凛冽，激浊扬清，
普照万物，佩箭持弓，
于瘟于疫，即毁即成，
廓清万有，变换枯荣。
福波斯·阿波罗，可谓伟大乎？
锁
流氓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忍无可忍，但强压怒火，最后陈词。］
私生孙
伟哉神王，相貌堂堂，
胸襟博大，器宇轩昂，
恩泽万世，种播八方，
济济贵胄，源远流长；
大哉神王，其武维扬，
霹雳在手，三界最强，
温而犹厉，慨以当康，
神山不老，万世荣昌。
众神之父，万物之主，宙斯可谓伟大乎？
锁
色坯耳，非伟大也。
私生孙
你百般刁难，胡搅蛮缠，
吹毛求疵，大言不惭。
我且问你，你这般眼高于顶，玷污众神之名，
更将伟大之情，寄予谁评？
锁
你自东方窜来，当知龙之变化。
私生孙
龙又如何，愿闻其详。
锁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方今初春，龙乘时变化，
形备而纵横四海，神遇则通贯千秋。
龙之为变，正合伟大之征。
私生孙
空言伟大之征，何谓伟大之情？
锁
夫伟大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端严猛厉，常怀慈悲，
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私生孙冷笑。］
私生孙
如此看来，伟大二字，谁可当之。
锁
今天地间之伟大者，唯本庭与原告耳。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众神瞠目，孙子失声。宙斯措手，丢了雷霆。霹雳声动，众耳轰鸣。］
（2021.07.20、2021.07.21、2021.07.22）
第四节
锁
看你这惊怒交加的表情，是不是我的回答让你特别意外？
私生孙
何止意外，这根本就是无耻！
锁
不要以为只有你看过三国演义，我也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你用青梅煮酒论英雄来套我，不就是等我说伟大者只你我二人，
然后你抱着伟大的荣誉往地上一坐，直接把奥林波斯的这帮神送上制高点。
你在家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先是将自己扮成一个顶尖的学者，
然后再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在希腊神话面前。
你就是这样把希腊神话送上了文明的制高点。
不过我提醒你，同样的伎俩可不兴使第二次。
私生孙
只有两人的对话，你却扯出第三个人来？
这就像是二选一的题，你却告诉我答案是C。
锁
你认为这里只有两个人，
是因为在你眼中，那千千万的奴隶都算不得人。
所以对你而言，没有录写下姓名的，同样算不得人。
那三国演义原文中录道：‘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骤雨将至。
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操与玄德凭栏观之。’
这才引出后文英雄之论。
凭此段可知，当时在场，不只是三人，
至少有四人，甚至更多，只不过这些你都不曾关心罢了。
［锁和私生孙这边辩论着，被告席中众神已经坐不安席。］
赫拉克勒斯
这孙子在干什么？什么三人四人的，还要更多？
到底是给我们辩护？还是在给我们追加起诉？
阿波罗
每一个字的意思我好像都知道，可连在一起却什么都听不懂。
雅典娜
原来是这回事，这孙子竟和骆宾王来自同一个地方。
难道那大锁说的为我捧场，就是指如同这孙子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这孙子似乎正据理力争，
为我们奥林波斯神祇正名。
［锁又对私生孙开口。］
锁
看看吧，你心皎洁如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这份孝心看来是喂了狗了。
你惊天地，泣鬼神的四言圣德诗，连我都快被感动了，
他们没一个听懂的。
所以我看，接下来还是说他们能听懂的话吧。
阿瑞斯
你们到底说什么呢？
背着我们在那神神叨叨，一句都听不明白。
锁
听不明白，但看的话总能看懂吧。
锁把法庭记录扔进了被告席，众神争着翻阅。
阿瑞斯只看了一眼便暴怒。
阿瑞斯
我是小丑？你血口喷人！
锁
如果不是这孙子的孝心，我本来都不想和你浪费唇舌，
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也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在特洛伊战场，你中了一枪，
当时的惨叫声把交战双方吓得差一点就停战。
难道战神的所有力气，只是为了增加惨叫的音量？
［阿瑞斯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私生孙
受伤惨叫，天公地道，
率性自然，何来可笑？
锁
当雅典娜和阿波罗达成协商，
由阿开亚人中的一位将帅，与原告席上的这位赫克托王子单挑，
以此来决定那一日双方的战果。
当时阿开亚人中是忒拉蒙之子埃阿斯出来作战，
两位勇士交手三个回合，原告便两次受伤。
但他不仅没有用惨叫来松懈自己和其他人的斗志，
反而进一步投身决斗，越战越勇。
如果发出把阵前双方吓得差点休克的惨叫声是属于正常，
那么如上所述的原告，不正是伟大的榜样？
私生孙
你说的振振有词，但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原告是否伟大，
而是一个人该如何正确的看待神话。
锁
哎呦，你不说我倒忘了。
你原本就是一个窃取了神话专家名号的学术掮客。
既然你谈到了对神话的认识，那你就说说吧，
你对神话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私生孙
众神的光荣是不可撼动的。
这和众神的行为没有关系，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文明的立法者，
神话规定了一个文明的精神品质；
所以侮辱一个神话体系的神祇，就是侮辱他所代表的文明。
锁
但据我所知，你就侮辱了你母语文化的神祇，
按着你的逻辑，你侮辱了自己的母语文明。
私生孙
我是个学者，要坚守学术良心，
不能感情用事。
锁
给自己的爹认干老，给自己的奶找相好。
这也是你的学术良心？
我还以为这是你感情用事呢。
私生孙
我是个道德自主的自然人，
为我的价值观和政治信仰倾注热情，是我的天赋权力。
［赫克托险些又吐出来。］
赫克托
我看你除了脸之外什么都有，
又有良心又有权力。
［私生孙鄙夷的一笑。］
私生孙
被众神抛弃的人，你对脸的理解在我这儿毫无意义。
锁
不要在这里吵来吵去，接下来有的是机会让你逞口舌之利，
只怕你到时候连利也利不起来。
况且你应该感谢原告才对，至少庆幸他和你的母语文明毫无瓜葛，
如果他要为你的神话对你发起诉讼的话，
那别说你自认是他们的孙子，就算你是他们的祖宗，
你今天也别想活着走出法庭。
［私生孙冷笑。］
私生孙
死亡的威胁，动摇不了我对伟大希腊文明的信仰。
既然我已经来了，我就要誓死捍卫伟大神祇的无上荣光。
锁
希望你能把这种亢奋一直保持下去，
接下来你就可以把你信仰的理由一一列举。
私生孙
我们能从现实文明的伟大精神中，逆推此文明之众神的伟大品格，
伟大的欧洲文明，就是奥林波斯众神之伟大的有力注脚，
个性自由，性欲解放，
充满了对世界和人类深沉博大的关怀。
对内陆的恐惧，对海洋的热爱。
热爱和平，仇视强权，
神圣掩不住人性的光芒，纯真洋溢着艺术的神采。
这就是伟大的奥林波斯神呐，
这就是欧洲文明对全人类最伟大的馈赠：那个大写的‘人’。
［锁手持庭审记录，又说。］
锁
本庭已经把你天花乱坠的牛皮记录在案，
接下来，本庭将和你一条一条核对。
（2021.07.23、2021.07.24）
［私生孙面对众神卑躬屈膝，面对如意锁却趾高气扬，要一争高下。是非混淆，颠覆常理，私生孙差点让自己送命，最后以辩护失败的结局保住了一条贱命。］
第二场
第一节
锁
个性自由性欲解放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问题上我与你的看法基本一致。
但深沉博大的关怀何从说起？
［私生孙正要发言，雅典娜上前拦住了他。］
雅典娜
你的立场和态度我也基本理清，
而你又是在我的召唤下出现在这法庭。
我得提醒你，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这把大锁，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赞同你，
这里面必有危险的玄机。
昨天他就已经把米诺斯气回了工作岗位，
不要太看轻了他，否则我担心将会有去无回。
私生孙
伟大善良的女神啊，竟允许我沐浴着您光辉的慈悲。
请您放心，我这个人没什么荣誉感，
他想要把我气死怕是没他想的那样容易。
锁
在澄清你那些夸夸其谈的梦话之前，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废话少说，深沉博大的关怀是几个意思？
私生孙
神王克罗诺斯把世界锁入自己的闭环，
他那伟大的子女只能在他腹中栖栖盘桓，
时间的深洞中，天地漆黑一团，
没有希望，没有绝望，只有沉寂的深渊。
英勇的神王子，把拯救世界的重任放在自己的双肩，
友谊和爱情把他的熊熊斗志点燃，
多助的大道为他撑起了命运的征帆。
凭借坚强的战友与光荣的雷电，将克罗诺斯推翻，
从此爱的光芒洒满尘寰，
万物欣欣向荣的欢歌造就了伟大宙斯的无上威权。
锁
你的这一说法，克罗诺斯起初也是这样认为，
但这座由他兴建起的法庭就是要谈谈众神是否与这种美名相配。
被推翻的前代神王已经提出，宙斯称王后的所作所为并非问心无愧，
如果宙斯时代的世界比过去没有变化甚至更糟，
那就只能给他谋朝篡位的称谓。
而他篡位后带来的不是贞观之治，而是像尼禄一样恶债累累。
也就是说，你所说的这件功绩，不过是记录着宙斯的一次犯罪。
私生孙
这只是克罗诺斯神王的看法，它不能代表奥林波斯的意志。
锁
但这座法庭代表着克罗诺斯的意志。
如果你想彻底推翻法庭的合理性，那我就想开了，
就让他自己出来和你们谈谈这事儿吧。
不过我想他的看法和你大概没什么区别，
恐怕都没有那个心思把精力放在法庭的辩论上。
［宙斯越众而出。］
宙斯
尊敬的法官，请等一下，
请容我冒昧的插一句话。
（转向私生孙）
外乡人，我得提醒你，之前你承诺的只是在法庭上进行辩护，
可不是要拆了这法庭。
这诉讼不是克罗诺斯所提，那么也没有必要驳倒克罗诺斯的意见。
［私生孙诚惶诚恐，卑怯的点头哈腰。］
私生孙
原谅我的愚昧无知吧，伟大的神王啊，
请您相信：相同的错误，我向您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锁
行了，废话少说，马屁少拍，
回到刚刚的正题上来：
宙斯哪来的深沉博大的关怀？
私生孙
太阳神赫里阿斯溺爱自己的儿子，向他承诺兑现他任何愿望。
愚蠢的少年法厄同犯下错误，祈求驾驶太阳车的权利，一手将自己送向灭亡。
引领天地规律的车驾岂是凡人能执掌？
火焰的灾难随着太阳车的脱轨，奔向了世界的四面八方。
地面裂开，阳光照进冥府的门墙，
河川蒸发，大海也像沸水般滚烫。
生灵涂炭，世界将迎来终末的沦丧。
正是伟大的神王用他威力无比的闪电，
终止了这场浩大的劫难，秩序才终于回归正常。
锁
我听说，闪电的速度仿佛意念，
既然宙斯手持着如此兼具威力与速度的武器，
为什么直等到太阳车烤焦了埃塞俄比亚，他才仓促出手。
莫非他的关怀中不包括埃塞俄比亚？
［宙斯要说话，私生孙向宙斯深鞠了一躬。］
私生孙
相信我，这样的问题我就能解答。
锁
我不管你们谁来解答，我只要一个圆满的说法。
私生孙
太阳车岂是说毁便能毁的？
伟大的神王需要时间，来评估受损的程度，
然后才能决定到底把怎样的措施采取。
锁
那么，这样做对埃塞俄比亚是否公平？
私生孙
为了拯救大地，一些代价也是必要的。
锁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刚才你好像是在鼓吹一种可以为了集体牺牲局部利益的集体主义。
［私生孙面红耳赤，瞠目结舌。］
雅典娜
我认为他的辩护没有问题，远比米诺斯的更加精彩，
真是有理，有利，有节，
他无可辩驳的揭示了这件事的本质。
集体主义，本就是人类社会得以构成的粘合剂，
是公共事务得以落实的前提。
锁
虽然你夸夸其谈信誓旦旦，根本举不出有力的例子，
但我还是同意你的说法。
我只是怀疑，这孙子是不是能接受你对集体主义的颂扬。
［说到这里，私生孙更加窘迫。］
锁
现在我提醒你不要再贸然打断庭审的进程，
然后我把那问题再重复一遍：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你在鼓吹一种可以为了集体牺牲局部利益的集体主义。
［私生孙踌躇再三，最终咬咬牙。］
私生孙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就算是吧。
锁
如果我有感情的话，一定会被你这份孝心感动得哭出来。
［说完，锁面向被告席和旁听席。］
锁
为了不让这孙子的孝心白白埋没，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这孙子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
在那里，他的同胞凭着伟大的集体主义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也正因为此，集体主义成了这孙子和他的同伙不遗余力诋毁的对象，
在他们嘴里，集体主义成了自由和民主的死敌，
专制和霸权的渊薮，扼杀人性的绞索。
阿波罗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这么做？
［锁叹气。］
锁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每一个伟大的国家都难免会出现特洛伊木马和赫勒诺斯。
［阿波罗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锁
所以请你们记住，
今天这个孙子，忍辱负重认可了集体主义的伟大意义，
完全是为了给他的“祖父”献上一份孝心。
你们可以辜负他这份孝心，但如果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份孝心的话，
那就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私生孙
够了！
集体主义又怎样？集体主义和集体主义不一样。
伟大的神王宙斯为了拯救大地，让埃塞俄比亚做出必要的牺牲，
是无奈的选择，英明的决断。
他没有任何私下的野心。
伟大的宙斯为了拯救大地而奋斗，
无论是埃塞俄比亚、伯罗奔尼撒、埃及或是高加索，
不都应该贡献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
拯救大地可能是神王神圣的职责，但大地并不属于神王自己啊。
锁
难得啊，你还想到了大地。
你口口声声说宙斯拯救大地，你确认大地也是这么想的吗？
私生孙
大地？什么大地……
大地能怎么想？
锁
大地怎么想，我们无权擅论，
还是请大地自己谈一谈吧。
［锁从法官席站起，庄严肃然。］
锁
伟大的万物之母，大地女神，
请您在百忙之中抽出身，
眷顾一下您的这些儿孙。
被告席忽然悬在了半空，一只巨大的手将整个被告席托起，放在了一旁。
一位宏伟的女神出现在法庭中央，被告席原本的地方。
（2021.07.25、2021.07.26）
第二节：
［大地女神盖亚出现在法庭的正中央，此时法庭中每一位神祇都屏气凝神，法庭内悄无声息。］
锁
一切生灵的母亲，伟大的大地之神，
烦劳您百忙之中，亲身莅临这充当囚牢的深渊，
我本应该离开席位，下到场中来到您的面前。
只是这样一来，我便不得不把身上的公务暂时抛开，
您的这位孙子对此绝不会赞成，而我也不应如此轻易地打开，
因此迎接盖亚母亲时，礼节上难免不能照顾得仔细，
所以盖亚母亲，请恕我只能站在座席，谨以此表达我的敬意。
盖亚
我听见你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号，
将我寻到这里来有何事要告诉我知道？
锁
盖亚母亲，待我指与您看：
刚刚还在您脚下这片领域的，便是您那居于奥林波斯神山上的子孙
他们是这法庭上的被告，正接受着我主持的庭审。
就像溺水的人揪住了岸边树干上的藤蔓，以期能救回一条命，
他们就这样努力的搜肠刮肚，找寻曾工作的一些成绩，希望摆脱罪状，
因此，宙斯以闪电击毁那无知的少年法厄同，赫里阿斯之子所驾驶的太阳车，
此事如今已是宙斯拯救大地的功绩一件。
不仅为他脱罪，更是在他头顶加以深沉博大的关怀的裁纸冠冕，
作为当事方，本庭希望能听听您对此事的高见。
盖亚
拯救大地？他是这么说的？
［盖亚的神情没有波动，但她威严的眉毛扬起，显露出她的不满来。］
［盖亚看向被放在一旁的被告席，视线直接投向宙斯，众神都不由自主的与他们或远或近的保持着距离，不去看他们。宙斯心中慌张，但脸上没有表露。］
宙斯
伟大的女神，一切生灵的母亲，
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旁边这位私生孙。
至于我，能为伟大的女神、万物的母亲大地效劳，
是作为晚辈的我无上的光荣。
我又怎敢用它来增添自己的名声？
私生孙
低调是强大的表现，
谦逊是自信的代言，
只有伟大的神王才具备这样的品格。
［盖亚看着私生孙。］
盖亚
孙子和孙子的差别太大了，
我这个孙子还算诚实，他认的这个干孙子却不老实，
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锁面向私生孙。］
锁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谨言慎行，
看看你的这些祖父们，他们都尽量减少自己的发言，
你却在这里咋咋呼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接下来，我们请伟大的女神盖亚母亲亲口谈谈当时的实情。
盖亚
当太阳车从苍穹滑下，紧贴着我的身体驰骋前行，
熊熊的烈焰焚烧了大地上每一个角落，
烧热的空气扭曲着天空的大气并繁星，
一切都在那时变得混乱，天空与大地，深海与冥府。
我的双手支撑着正摧垮的秩序，苦苦将它维持，
我气愤于宙斯的疏忽，直到这个世界将在烈焰中崩塌，
他还依然稳坐高山，对此全然不知。
我呼喊他的名字，要他看看世间如今的模样，
为了避免天地沦于塌陷我已经分身乏术，
而手持霹雳坐在神王之位的他断不该视若无睹。
在我的催促下，他才终于抛出霹雳，
天地的秩序渐渐向正轨回去。
锁
竟是这么一回事！
刚刚我也差点以为，小三果然是谦虚，
现在明白，他只是实事求是。
由此来看，小三只不过是顺应盖亚母亲的呼唤，
并不是关怀着大地上一切生灵，包括人类在内，
这些生命未来的命运，是否要归于永久的黑暗。
私生孙
我无意对伟大的大地之神不敬，
但只在愚昧落后的东方，还死抱着陆地不放，
而在先进进步的西方文明，他们早已摆脱了土地的束缚；
出于对陆地的恐惧，顺从内心对自由的热爱与向往，
怀抱着探索新事物的求知欲，奔赴向更辽阔的海洋。
锁
你这番惊人的言论，就仿佛宙斯的雷电之刃。
昏天黑地的一通瞎扯，把现场所有人劈的外焦里嫩。
［锁看向雅典娜。］
锁
这孙子是你找出来的，
现在弄成这样，你有什么话要说？
雅典娜
他有权保持自己学术研究的自由，
而我不便说三道四，在一边掣肘。
锁
那我换个角度再说一次，
你认为波塞冬与你争夺特罗曾，
被阿波罗从德尔菲排挤出去，
又没能从赫拉那里保住阿尔戈斯，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类似的案例。
至于阿提卡现在为什么不再叫做阿提卡，
我想也不需要我再把旧事重提。
他这样执着的想要在陆地上争得一席之地，
莫非就是想用恐惧来磨练自己？
雅典娜
海洋的统治者波塞冬毕竟是长辈，
我作为晚辈，不好揣摩他的想法，
如果你对这件事感兴趣，可以直接去问他。
锁
既然你号称不好揣摩长辈的想法，
那我们就谈谈那个你像护犊子的亲妈一样守护的晚辈：奥德修斯。
他在海面飘荡流浪的十年，
是一直在寻找一片陆地让他可以登上去获得片刻的安定，
还是在向着更加看不到边的海洋深处航行？
雅典娜
你还和我提起这事，想起来我就感到烦恼。
奥德修斯只是为了自己与同伴能够生存，而刺瞎了海洋统治者私生的儿男，
波塞冬竟然就借此机会掀起滔天巨浪，迟滞他回家的脚步，
如果不是我的坚持，不知道他还要让奥德修斯领略多少残酷。
难道人类为了生存而偶尔犯下的错误，在他眼中就是这样的不可饶恕？
锁
但根据刚才这位孙子的话，如果不是你一直从中阻挠，
波塞冬早就给奥德修斯以无上的欢乐。
让他彻底摆脱恐惧陆地的烦恼，满足他永久在海上停驻的心愿。
私生孙
我抗议！这是歪曲我的原意！
锁
既然你声称别人误会了你，
那么你自己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私生孙
我是个学者，学术是我的天职，
学术的自由，绝不会屈就于庸俗的常识，
学者的信仰，更有权凌驾繁琐的事实。
自由精神，是象牙塔顶的明灯，
就算它不能启蒙愚昧的众生，
它也能标注学术世界高贵的图腾。
在知识的云上之城，我们无所不能，
［锁目瞪口呆。］
锁
罔顾事实，践踏常识，
竟被你说的如此妖娆。
看你义正词严，煞有介事，
完全不像是拿乔。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嘴脸世间难找，
一时真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盖亚
这些讼棍的套路与嘴脸，看着实在是让我感到厌烦，
看在你这个小辈对我还算尊敬，我就提醒你，
和一个耍嘴皮子的人耍嘴皮子，最后只会变成对着耍嘴皮。
锁
但是没办法啊，
伟大的大地女神，一切生灵的母亲，
庭审与诉讼本就是辩论。
盖亚
遥远的东方，有一位伟大的禅师叫做舟子，
一个修禅者和他谈论修行的心得和境界，
但都是满嘴空话，没有一点实质的内容。
于是舟子和尚把他踢到水里，用竹竿按着他的头，
让他一边呛着水一边再说上两句。
［盖亚意味深长的看着锁，锁有些惶恐。］
锁
伟大的大地女神，这个典故我也耳熟能详，
但在这种场合把它提起，不知道您是何用意？
盖亚
必须用行动来粉碎无耻的诡辩！
［盖亚抬手凭空取出一个盆，放在了被告席的地上。］
盖亚
我想不出一个没长出鳃的人，
如何恐惧大地，热爱海洋，
所以务必请这位高贵的学者为我演示一下。
他把自己的眼耳喉鼻完全浸在水里，能挺二十分钟，
我就勉强相信，他宁愿淹死在海里，
也不肯倚靠大地。
锁
这不行吧？伟大的女神。
这样会出人命的。
［被告席中一片哗然。］
赫尔墨斯
哇，幸亏这不是我们的祖母啊，
要是有这么一个严厉的祖母，我都不敢想我们会是怎样的童年。
阿波罗
我倒是觉得，父亲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严厉的祖母，
才造就了神王的伟大。
赫拉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方式也太严厉了点。
赫克托
我倒觉得伟大的万物之母这个提议很好。
毕竟，一个人应该用生命去学习，
如何为自己的话负责。
盖亚
我不想用身份和威望来胁迫法庭，
但现在，原告也是这个意思。
锁
这样不行啊。
伟大的女神，万物之母啊，
这会把私生孙直接变成私死孙的。
要是闹出人命来，会影响法庭的声誉的。
［雅典娜忍不住扑过去，捧起盖亚拿出的盆吐了起来。］
锁
你看看，赫克托王子。
雅典娜还有这种功能，但你已经没有了。
［雅典娜终于吐完，直起身咒骂起来。］
雅典娜
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原来你的字典中还有声誉二字？
从踏入这法庭以来，哪里能见到半点顾念声誉的影子。
［锁漫不经心的看看盆，又不无同情的看看私生孙。］
锁
本庭本来想给你装上一盆清水，
但看现在这个情形，恐怕本庭只能给你兑一杯清水了。
私生孙
你这、你这是想让我……
锁
不是本庭想让你这样，
你刚才也看到，本庭对这种提法也持有疑义。
如果是原告提出这个建议，本庭可以酌情驳回，
但本庭无权对伟大的盖亚女神，万物之母实行裁决，
所以，请吧。
私生孙
我抗议！这是迫害！
［锁严肃地盯着私生孙。］
锁
你这是嫌女神脏吗？
私生孙
你卑鄙！你血口喷人！
锁
在像你这样一个毫无人格的马屁精眼里，
女神的遗泽难道不比一盆清水更圣洁吗？
私生孙
卑鄙的陷害，无耻的挑拨，
我严重怀疑，这样的法庭怎么能得出公正的结果？
锁
但它可以得出法庭想要的结果。
不要摆出那种表情，
在你们这里，法庭的作用不就是这个？
你们哪座法庭的最终裁决是公正所得？
哪座法庭最后的结果不是法庭想要的？
私生孙
神圣的法庭，它的意志就代表着公正，
像你这种邪恶的野鸡法庭，
你的意志给公正提鞋都不配！
锁
你这么痴迷于公正，那我们可以把这盆先放一放。
现在你来给我讲讲，
得出古希腊人恐惧内陆热爱海洋的结论，你是怎么公正的。
［所有神祇都把目光投向了私生孙。］
赫菲斯托斯
我也不太听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我担心，这孙子不会暗讽我们是王八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给他叫好，那不都成笑话了吗？
雅典娜
你给我闭嘴！你这么瞎猜已经是笑话了。
阿波罗
大哥说你一句，你也别怪你二姐骂你，
你说海里那么多动物，你咋就挑一个王八说……
［赫尔墨斯赶紧拽拽阿波罗，阿波罗住了口，和赫尔墨斯一起看向阿瑞斯。］
［阿瑞斯盯着空旷的天棚一角。］
私生孙
学术探讨是为文化主张服务的，
文化主张是和政治立场息息相通的，
你撇开政治立场和文化主张，在学术结论上钻牛角尖，
这基本是一个学术门外汉特别可笑的无理取闹。
学术如果每天都把精力放在应付这些纠缠上面，
那么学术哪还有时间繁荣？
锁
你的意思是学术不能这么较真？
私生孙
学术自由和钻牛角尖水火不容。
锁
但是法庭是要较真的。
你把那些政治骗子文化流氓的学术闲篇，搬到法庭上来较真，
被人揪住之后又准备缩回学术壳子里面，耍文化流氓，
你真以为本庭拿你没办法吗？
赫菲斯托斯
你看，说什么缩回壳子里，果然还是在说王八！
阿瑞斯终于忍不住，捂住赫菲斯托斯的嘴把他的头往被告席的栏杆底下塞。
盖亚实在看不下去，苦笑起来。
盖亚
啊，像奥林波斯一样喧嚣聒噪，污浊不堪。
我这个年纪没有必要再看这个了，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看起来这个盆你是不准备用了。
锁
伟大的女神，万物之母啊，
我还是希望能凭着逻辑碾压他。
盖亚
看来你也是个耍嘴皮子的讼棍，
那就让你们的法庭继续聒噪吧，我得先走了。
锁
考虑到令孙的感受，我就不下来远送了。
［先是盖亚取出的盆忽然不见踪影。］
［随后，盖亚从刚才涌出的地方又原路消失了。］
［锁坐回法官席位上。］
锁
鉴于这孙子的孝心，在赫菲斯托斯那里引起了王八的误会，
本庭宣布，献孝心的闹剧到此为止。
现在，阿瑞斯，
阿尔忒弥斯，
赫菲斯托斯，
阿弗洛狄忒，
赫尔墨斯，
回到旁听席。
［被提到名字的五位神祇都回到了旁听席。］
阿波罗
尊敬的法官，我、我是不是漏听了一个名字？
锁
你的名字已经被那个孙子塞到了第一被告和第三被告之间，
你也兴致勃勃的欣然接受，
这孙子的辩护结束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站在被告席上吧。
（2021.07.31、2021.08.01、2021.08.02）
第三节：
［锁庄严的宣布。］
锁
刚刚差点被那孙子打断了庭审的进程，
现在大家各就各位，继续我们的辩论。
阿波罗
我抗议，真是荒唐，
这是什么行为？
你这样做，总该拿出说得过去的理由！
你拿什么理由把我扣在被告席里面？
锁
问得好，这件事我也需要澄清一下。
那边那个孙子，我问问你，
阿波罗本来好好的坐在旁听席中，
你却将他与第一被告和第三被告放在一起，
你到底是来帮忙辩护的，还是来帮忙诉讼的？
私生孙
我把他们三位伟大的神祇一同提起，
是因为神祇至高无上的王宙斯，
与他光明的长子和睿智的爱女，
最能代表奥林波斯的精神。
他们本就是代表着奥林波斯的三个方面，
无耻的把他们放在被告席上成为被告的是你！
锁
我管它叫被告席，而你把它当领奖台，
到底是被告席还是领奖台，只是名称的不同。
这是一个学术研究，也不用费心较这个真，
说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就算过会儿给他们升起奥林波斯山的山旗，
奏响奥林波斯山的山歌也无妨。
总而言之，是你把阿波罗放在了这个位置上，
而这个位置，恰恰是本庭的被告席。
私生孙
将光明伟大的神祇放在被告席，
这本就说明了你的卑劣与无耻。
锁
你对光明与伟大的这份夸夸其谈，
让我困惑，你说的光明伟大从何而来？
私生孙
引领四季的规律，掌管时间的秩序，
万物生长的依托，驱赶黑暗的火炬，
点亮文明的火种，为万物带来新生，
抹去世间的伤痛，为英雄照亮征程。
锁
我给你做一个学术上的修正：
你说的都是太阳，而不是太阳神，
就现在，太阳还在这大地上普照四方，
而这位太阳神正坐在这满脸惊惶。
私生孙
既然你分得这么细，那我们就单说伟大的太阳神阿波罗。
他以宽大胸怀与博爱，穿过时间看透未来，
为英雄或弱小，国王与公民指点迷津。
而伟大的太阳神不总把这种力量独揽，也会将它分享给一些人类，
比如那个著名的女祭司：卡珊德拉。
锁
我善意的提醒你，最好别在这事上纠缠，
阿波罗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关于这件事，我眼下还不想多谈。
［私生孙还想争辩，雅典娜拦住了他。］
雅典娜
你对他不够了解，
如果他还不想多谈，你最好不要再和他纠缠，
这把大锁十分阴险，他内心里藏着数不尽的机关。
阿波罗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神圣职业。
锁
是你在侮辱你的神圣职业。
你连学话都学不全，还谈什么掌管预言，
十一个字你只记住一个驽马，
难为你还腆着个脸，站在这丢人现眼。
私生孙
好，那我们就把预言先放在一边，
先来谈谈伟大的阿波罗神善良的情怀。
锁
你的想象力用来研究神话，真是大材小用了，
你应该去创造神话。
你已经创造了很多神话，
比如恐惧陆地的蛙人，
比如享有平等继承权的私生子。
现在你再给我创造一段，
告诉我阿波罗是怎么有的善良情怀？
私生孙
很遗憾，虽然你不想多谈，
但我还是要提一下卡珊德拉。
［雅典娜满面痛苦的长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
私生孙
轻浮的女祭司欺骗了阿波罗神的感情，骗走了预言能力，
而善良的阿波罗神只是收回了自己所赠予的东西，
锁死了她的预言能力，并没有追加更进一步的惩罚。
不仅如此，当特洛伊战争开始时，
阿波罗神也不计前嫌，毅然站在了特洛伊人一边。
锁
你善良的门槛如此之低，倒像是对众神邪恶的讽刺，
不过鉴于你顾头不顾尾的捉襟见肘，
本庭且不和你计较这些事。
本庭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本庭拥有此次庭审最终的裁决权，
但本庭能否用这种权力，剥夺你使用雷电的资格？
［私生孙大惊。］
私生孙
你血口喷人，无耻挑拨！
锁
当然不能。
本庭就算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也不可能从你身上剥夺一个你没有的资格。
就像剃掉乌龟身上的毛，
就像割掉兔子头上的角，
就像骗走阿波罗的感情，
你怎么得到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伤害了阿波罗，
也只能说是她戏弄了阿波罗的欲望。
赫菲斯托斯
大、大哥，他好像又说王八了！
阿波罗
去一边去！别打岔。
我提出抗议，你不能侮辱我神圣的职业，
更不能侮辱我纯洁的感情！
我和卡珊德拉那是有真感情的！
如果说我将我心作明月，她就是把明月照了沟渠。
阿尔忒弥斯
咱俩现在离得很远，你最好不要把我扯进去，
我现在在这坐着很好。
锁
有感情？
你要是这么瞪眼说瞎话的话，
小心这个孙子拿手里的雷电劈你啊。
阿波罗
也许我该提醒法庭注意，刚刚来到这座法庭的时候，
我还沉浸在对达芙妮刻骨铭心的思念中。
雅典娜
你，愚蠢！
我真怀疑，你把那双耳朵换给弥达斯的时候，
是不是把那驴的脑袋留给了自己？
锁
你对达芙妮的思念，和卡珊德拉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对你来说，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不分人吗？
据我所知，像你这种情况只能算是欲望，
不能算作感情。
阿波罗
那你对感情这种东西是不了解的。
真感情未必是长久的感情，它只是那种真挚的感情，
它的真挚不在于持久性，而在于它的强烈程度。
那种动情之后，恨不得为它去死的那种强烈的……
锁
等等，你刚才说为这种感情可以去死？
阿波罗
是啊！当我站在达芙妮化身的桂树前，
当时我的心情就是恨不得……
锁
又是达芙妮，但我们现在说的是卡珊德拉。
阿波罗
卡珊德拉、我对卡珊德拉也是有真感情的。
锁
可以为她去死的那种真感情？
［阿波罗有些迟疑，但还是坚持。］
阿波罗
我们是有真感情的。
我以我百发百中的弓箭起誓。
锁
我劝你还是自己权衡一下，你还有机会改口。
如果你坚持这个谎言的话，
有一天会有人逼着你为她殉情的。
如果你真有预言的能力，你知道我说的不假，
而且你也知道，那个逼你殉情的人是谁。
［阿波罗满脸茫然。］
［锁转向私生孙。］
锁
你看看他的表情，像是知道的模样吗？
私生孙
不能用察言观色来妄测众神的能力。
谁也不能否认阿波罗的神庙就是预言的圣地，
他曾把预言的力量赐予卡珊德拉，
这一点就连卡珊德拉都不曾异议。
赫克托
我打断一下。
我没有发起对阿波罗神的起诉，
并不是因为我认为阿波罗神无辜。
就算一开始我这样认为，
这几天下来，也不至于再像从前那样糊涂。
我想要绕开阿波罗，最主要的是不想面对良心的折磨。
卡珊德拉，我姐妹中最亮眼的花朵，
把她一生献给了她的祖国。
她早就预言了特洛伊熊熊的劫火，
但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信口胡说。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五内俱焚，
直到此时，我胸前还有刺眼的抓痕。
［说着，赫克托解开上衣，露出胸口狰狞刺眼的抓痕。］
［举座哗然。］
赫尔墨斯
一个已死的鬼魂身上怎么会有崭新的伤痕？
阿尔忒弥斯
说明他的悔恨刻骨铭心，早已深深镌入他的灵魂。
［锁看着赫克托，第一次流露出感伤的神情。］
锁
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那不是你的错，而是诅咒的威力。
不被人相信是她的厄运，
无论你还是特洛伊，都无能为力。
［锁冷冷的瞥了阿波罗一眼。］
锁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乐意，
可以追加对阿波罗的诉讼。
赫克托
别人不信也罢，我却也从没相信过她。
别人只是特洛伊的贵族和百姓，
我却是特洛伊军队的首领。
和别人一样屈服于诅咒的蒙蔽，
让我如何面对，保卫特洛伊那崇高的使命。
如果命运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将无条件的相信她每一个字。
可怜众神的怒火践踏了她的诚挚，
而我甚至没有机会向她表达我的悲痛、悔愧。
游荡在阴阳之界的漫长岁月里，
我最怕的就是不由自主把她想起。
所以，如果尊贵的法庭能够允许，
我恳请法庭再不要说起这个话题，
惊扰她的灵魂，使她不得安息。
私生孙
作为原告你也太过嚣张，竟然打断庭审的辩论。
你可以对法庭提出抗议，但没有权利终止话题。
锁
鉴于他敢于起诉众神的勇气，本庭已赋予他额外的权利。
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终止话题，
在不影响庭审大局的前提下，本庭将无条件接受他的建议。
私生孙
这是公然与原告串供！
我对法庭的公正性抱有强烈的怀疑，
并对此提出抗议。
雅典娜
我也建议你接受他的提议，
纠缠卡珊德拉的话题，你肯定没戏。
四天来这大锁第一次露出感伤的神情，
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意。
锁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纠缠这个话题，
因为这件事，我现在还不想多谈。
（2021.08.04、2021.08.05）
第四节：
［看着私生孙气得瞠目结舌，锁露出鄙夷的哂笑。］
锁
你大可不必这样暗暗发怒，难道阿波罗在你眼里如此废物，
除了你无中生有的各种吹嘘，他竟然是一无是处？
私生孙
纵使你变换套路，巧言令色，
有一件事你也无法反驳，
艺术的光辉洋溢着纯真，
伴随着优美的琴声，
精灵也在那殿堂中自由自在的高歌。
九位缪斯女神共聚一堂，共同创作，
独裁专制在这里无影无踪，
让我们赞颂那弘扬并守护自由的阿波罗。
锁
独裁和专制无影无踪？无中生有于你而言轻车熟路，
还是回顾一下阿波罗的战绩被多少斑斑血迹染红。
私生孙
那不是什么斑斑血迹，那只是履行契约，
在比赛之前，双方就已经确定失败者的结果，
马耳叙阿斯既然落败，就该践行契约精神的赌约。
锁
我了解你们，可以用契约来洗刷所有的血腥和罪恶。
但在没有契约、不曾流血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得如何安置阿波罗那卑鄙无耻的霸凌，
与狭隘下作的暴行。
［私生孙目瞪口呆。］
私生孙
我不知道你何出此言，莫非你又要耍什么诡计不成？
锁
你可以不知道我何出此言，
但如果你连弥达斯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这个神话学者，到底是骗子还是脑残。
阿波罗
弥达斯？那个废物！
对自己不明白的事妄加议论，
他那肮脏的耳朵就是听到仙乐也不明白！
让他听到我的琴声，简直是辱没了我的文艺精神！
锁
所以你就把他的耳朵换成了驴耳朵？
阿波罗
那是他应得的惩罚，我要把他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让所有玷污艺术的人，都以此为戒。
让那些愚昧者明白，对于艺术他们只要仰望就足够了，
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他们永远不会有这种资格！
［锁看着私生孙。］
锁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如果拿不定主意的话，你可以和雅典娜商量一下。
私生孙
你这是故意要污蔑我对众神的敬意，
阿波罗大神已经说过的，哪还轮得到我来补充？
锁
既然你没什么要补充的，那你就替阿波罗回答几个问题吧。
对于阿波罗的琴声，九位缪斯如何评价呢？
如果她们观点一致，都认为阿波罗的琴声不可超越，
那么九个和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哪又能分出民主和独裁？
如果她们各有各的看法，
有的觉得阿波罗的琴声优美动听，
有的却就是喜欢牧神潘的芦笛，
那么以弥达斯的结果作为参照，
你口中那自由的艺术殿堂，不就成了驴圈？
私生孙
你不能把伟大的缪斯女神和弥达斯相提并论，
他根本就对音乐一无所知，他是个狂妄无知还管不住嘴的废物。
他不配发表对音乐的看法，像他这种人就该让他永久沉默。
锁
你和阿波罗的意思是，他没有资格认为阿波罗的音乐不好。
私生孙
他就是个点石成金的财迷，他对音乐一无所知，
他凭什么对音乐评头品足？
锁
你就是个没脊梁的神话学者，你对政治一无所知，
你凭什么对政治说三道四？
私生孙
凭我的质朴和真诚啊！
我虽然不懂政治，但我是个人，
我有权利表达我对真诚的见解。
［锁大笑。］
锁
那你准备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啊？
是把耳朵换成驴呢？
还是把鼻子换成猪呢？
还是把你的心换成狼呢？
私生孙
人性的尊严不容亵渎，真诚的声音就是人性无上的光芒，
锁
很高兴你这么说，
那弥达斯难道不是真诚的吗？
面对着狭隘猥琐的阿波罗，他明知道说真话会有惨痛的后果，
他还是坚持把真话说出来。
难道不比你这种打着说真话的旗号，
秀着自己的品德无下限更高尚、更可贵吗？
私生孙
我抗议！这是最卑鄙的污蔑和指责！
锁
本庭破例接受你的抗议，
把高尚和可贵这样的字眼和你作比较，
确实是对高尚和可贵的污蔑，
在这点上，本庭的措辞有欠考虑。
雅典娜
真诚只是你的解读，
真诚的声音是不会受到惩罚的。
他受到惩罚，就说明他撒谎。
锁
所以阿喀琉斯真诚地看着特洛伊人屠杀阿开亚人，
真诚地看着特洛伊人烧毁阿开亚人的舰船。
真诚地出卖了同胞，把昔日的战友置于没顶之灾，
也没有受到丝毫惩罚？
雅典娜
那并非阿喀琉斯之过，阿伽门农应担当此责。
骁勇的阿开亚人在赠人以荣誉的战争中大有收获，
他们把战利品首先分配给他挑选，他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只顾着自己眼前利益的得失缺补，却忘记胜利离不开其他英雄的合作，
他侮辱比他更加出色的阿喀琉斯，并把属于阿喀琉斯的战利品抢夺，
这愚蠢的行为把阿开亚人拽进毁灭的灾祸。
而他，如果不是我在身后捉住阿喀琉斯的金发，
按住将拔出宝剑的臂膊，劝阻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那将会是他阿特柔斯之子最后一次，
傲慢地羞辱一位英豪，远比他英勇得多。
［私生孙听雅典娜这样说话，坐立不安，却又不敢打断。］
锁
听你这样说，倒是听得出，
在你口中对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关心程度，
偏心的很严重啊。
雅典娜
我尽心尽力守护那些英雄，那些骁勇善战的勇士，
而不会只因为哪个人是一位国王而护佑他。
更何况，国王与英雄总是针锋相对的，
正是他们的无理刁难，才能成为英雄建立功业的踏板。
锁
你如此激动，连珠串一样滔滔不绝，
看得出来你这些话都十分真诚。
现在就让我们回顾一下，当阿伽门农惹怒阿喀琉斯之后，
第一次召开大会时，忒耳西忒斯所说那些话的大意：
‘阿特柔斯的儿子啊，你又有什么不满意？
你的营帐堆满青铜和许多妇女，
那是阿开亚人攻下敌城时我们首先赠你的战利品。
你身为统帅，不该让阿开亚人遭灾难。
让我们坐船回家，留他欣赏他的礼物，看我们对他有无帮助。
他现在甚至侮辱比他好得多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心无怒气太疏懒，否则这是你阿特柔斯的儿子最后一次侮辱人。’
［场内一片沉寂，连一根针都没有掉。］
锁
现在看起来，忒耳西忒斯的意见与你并无二致，
为什么奥德修斯用手杖把他殴打，并威吓他住口，
否则就把他剥得精光，一路从会场打到海船边。
这就是阿开亚人中你最钟爱的奥德修斯，对说真话的人持有的态度？
私生孙
提醒法庭注意，女神当时制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但忒耳西忒斯说的这些话，却是对士兵们的煽动，
他只是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像这种行为，配不上真诚二字，
他不过是在对包括他在内的阿开亚人的最高统帅进行辱骂。
锁
辱骂？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这一众被告和旁听可能不知道他，
但你对这人该有些了解。
毕竟，你们把他窃为自己的精神领袖，
以他的思想来为你们的辱骂张本。
关于骂的标准，鲁迅曾这样说过：
‘假如指着一个人，说道：这是婊子！
如果她是良家，那就是谩骂；
倘使她实在是做卖笑生涯的，
就并不是谩骂，倒是说了真实。’
［锁说完，旁听席到被告席一片窃窃私语。］
阿弗洛狄忒
尊敬的法官大人，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
这个鲁迅到底是哪座神庙的祭司？
［锁瞪了阿弗洛狄忒一眼，转向赫拉。］
锁
看来你们对真实的理解还相当浅薄，
那我不妨再说的形象一点。
如果我说阿弗洛狄忒是个荡妇，
赫拉，你有意见吗？
［不等赫拉开口，锁又转向阿弗洛狄忒。］
锁
如果我说赫拉是个泼妇，
阿弗洛狄忒，你有意见吗？
阿弗洛狄忒恍然大悟。
锁又接着说。
锁
如果我说雅典娜是个悍妇，
在座第四代的诸位神祇，你们有意见吗？
阿瑞斯
我有意见！我要抗议！
这是自开庭以来，我听到的最无耻的谎言！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阿瑞斯。］
锁
你要抗议？说出你的理由。
阿瑞斯
她根本不是悍妇，她是女凶手，女暴徒！
雅典有一个专耍嘴皮子的穷鬼苏格拉底，
他的妻子才是一个悍妇，她只是往丈夫身上泼水！
而雅典娜！往自己兄弟身上扎长枪！
她不配做悍妇！她是凶手，暴徒！
锁
本庭接受你的抗议，这是本庭又一次的用词不当。
［锁说完，在笔记本上涂改起来。］
［雅典娜暴跳如雷，要冲到旁听席上揪阿瑞斯，被私生孙拦住。］
私生孙
请女神不要与战神动怒，
这狡猾的大锁刚刚提到了特洛伊战争。
战神毕竟在特洛伊战争中受到了伤害，
他表现的如此激动，也不奇怪。
锁
行了，你先别忙着劝架了，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吧。
弥达斯的真诚，为他换来一双驴耳朵；
忒耳西忒斯的真诚，得到的是一顿棍棒。
你打算让本庭如何处理你的真诚呢？
不如这样吧，法警，你就按着奥德修斯的方式，
用你的电光棒好好给这位真诚的孙子来一顿暴打吧。
［锁话音刚落，举座哗然。］
雅典娜
我有必要提醒法官，你受理的不是他的黑历史，
他现在是被告的代言人。
你无辜殴打被告代言人，这是什么意思？
锁
你觉得殴打的方式不妥？
那么现在重新采取盖亚母亲的方案也不迟。
本庭也提醒你这个爱挑事的被告，
本庭已经放过他一次，在大地女神那里，
当时你还为那个盆加了些料。
总之，现在这孙子面前只有两条路：
把他的头埋在水盆里二十分钟，
或者让法警为他的真诚送他一顿电光棒。
［雅典娜还想说话，被宙斯拦住。］
宙斯
看来法庭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按事先的约定，我也不得不执行了。
不过孩子你也放心，这毕竟没有把脸埋在水盆中那样痛苦。
私生孙
伟大的女神，无论如何您要想想办法啊，
我为您和伟大的神王准备的辩护词，还没来得及开场啊。
［雅典娜一时也没了主意。］
［阿波罗突然发言。］
阿波罗
尊敬的法庭，请您收回您的裁决，
这件事不关这个孙子的说辞，
事情本来由我招惹，现在我郑重向法庭认罪。
私生孙
不行啊，光明的阿波罗大神啊……
阿波罗
你要想活命，现在就闭嘴。
锁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没想到，你阿波罗也有牺牲自己，保护别人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我想我和原告都快哭了，
只不过我俩哭的原因恐怕不一样。
阿波罗
我不该一时糊涂，气令智昏，
竟把弥达斯的耳朵变成驴的耳朵，
违背了我一直以来守护的艺术自由。
我诚心的向法庭认罪，
请法庭把应有的惩罚加在我的身上，放过这个孙子。
锁
放不放过他，咱们可以另算。
不过本庭可以考虑把你的认罪记录在案。
（2021.08.06、2021.08.09）
{奥林波斯的正邪如何划分？背叛人民的享受荣华富贵，安度余生。保卫祖国的却险些死无葬身之地。奥林波斯众神的眷顾，到底是依照他们宣扬的道德标准，还是看谁对他们跪下的姿势更标准？}
第三场
第一节
锁
你的孝心总算得到了回报，终于有一个神为了救你主动伏法。
阿波罗主动找骂，最后也以自己主动认罪为收场。
现在让我们继续刚才被阿波罗打断的话题，
关于宙斯你还有多少肉麻的马屁，现在你可以一气拍出来了。
私生孙
伟大的天帝为世界制定全新的秩序，
他为地上的族群设立立身之本，有关于如何为人的法律。
他是当之无愧的立法者、仲裁者与决定一切命运的至高之王。
神王宙斯的秩序，没有任何神祇可以将它摇撼，
在法庭诞生之前，复仇女神们就是宙斯定下的法则的守护者。
锁
你这么缺失信心，每回都要扯上别的神祇，
难道你认为宙斯自己担不起你的马屁？
把复仇女神牵扯进话题，只怕你会追悔莫及。
私生孙
像你这种无底线的卑鄙之辈，
又怎么能了解黑夜的女儿是如何的伟大和可贵？
她们自由自在的在世界上巡视，
不让任何一个恶徒将正义的惩罚躲避。
她们锐利的双目总能发现到那些恶徒犯下的罪恶，
践踏了宙斯所定法规的人，她们决不让他逃脱。
她们手持地狱的长鞭，追赶在罪人身后，
使他们自始至终受着良心的折磨，
直至投身哈得斯的冥府，或是诚心忏悔洗清罪过。
复仇，是人类最古老的维护正义的形式，
复仇女神，便是最古老的正义的守护者。
锁
哎呀，你还要在这时提起她们，
她们本是小三的姑奶奶，后来却混成了小三的小跟班。
她们本来是古老律法的守护者，后来却沦为奥林波斯山的打手。
这种欺软怕硬的疯婆子，只能让小三当庭出丑。
私生孙
我受够了你无耻的自负，
你总是用你的冷嘲热讽去挖苦神圣的事物。
锁
自开庭到现在，受够我的不止一两个，
但他们只能坐在这法庭继续受着。
私生孙
你尽可以在这里拿腔作调，
迟早会成为复仇女神的下一个目标。
锁
不用迟早，也不必等到下一个，
现在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我如何浇灭她们复仇的怒火。
传被告方证人——厄里倪厄斯，
到庭，放火。
［随着锁的话音，法庭中又出现了三个高大的身影。］
私生孙
展开的蝙蝠翼笼罩在罪恶上空，
化作他们逃不开的囚笼。
双目如同手中火炬般明亮，
点燃罪犯心中长久折磨的惶恐。
她们接纳那些无妄去往地府的哀告，
将正道的光延续，以告慰枉死者的坟冢。
锁
行了，这里用不着你替她们吹牛。
如今来到法庭上是作为证人，
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吧。
阿勒克图
让他体会良心的谴责，终生不得安宁的度过。
墨格拉
犯下恶行却安然无忧，给他无孔不入的复仇。
提西丰
自己的罪责自己担当，种下恶果要自己品尝。
复仇三女神
你可避开人群阳光，可你无法把良心躲藏，
只要罪恶依旧存在，我们就永远不会消亡。
锁
把你们的火炬和长鞭收一收，
在这儿你们只是证人，用不上这些东西。
你们本人到这儿来，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们澄清，
刚才这孙子称你们在世上自由自在的畅行。
我本以为你们的行走方向，该跟随罪恶，
就如同猫走什么路线，取决于老鼠要怎样逃脱。
如果你们前行的方向如此随意，
那么你们对人实施迫害时，也是如此随意吗？
［距离最近的阿勒克图猛踢了私生孙一脚。］
阿勒克图
自由只是这个凡人对我们的臆想和艳羡。
墨格拉
复仇的标准怎么可能放得如此轻贱？
提西丰
我们遵循的是受害者不得亲自报复的仇怨。
复仇三女神
正义的仇恨指引我们向前，
维持公平与正直的秩序才是我们所愿。
锁
说得好生堂皇，既然是为了正义，跟随仇恨指引的方向。
那么伊那科斯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追得投入湍急的河流？
难道他制止别人和自己的女儿乱搞，就结下不可原谅的怨仇？
阿勒克图
那不是别人，那是伟大的宙斯。
墨格拉
就像有的人说过，偶像睡粉难道不是发放福利？
提西丰
若不是伊俄也情愿，难道天帝真能强迫她？
复仇三女神
在所有的罪行中，有几件比这更加严重？
对众神的不敬，也比不上让男女的爱情落空。
即便是以父亲的名义，也不能阻挡女儿恋爱的自由，
把她像私人物品一样牢牢把控。
锁
你情我愿？恋爱自由？
那么好吧，伊俄到底是否情愿，我也不和你们纠缠，
自由女神们，我们换一个人再谈。
既然你们遵循的标准还同时参考双方的意见，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赫勒诺斯凭借什么逃离罪恶深渊？
难道他出卖自己的祖国，也是给祖国的福利？
复仇三女神
赫勒诺斯？哪个赫勒诺斯？
赫克托
我真为你们所提的正义感到羞耻。
像这样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卖国贼、叛徒，
他的卑劣行为，集合世界上所有恶行都难以比拟。
世上就这一个赫勒诺斯，而你们竟然没听说过。
莫非复仇的正义就像妓女的袍子？穿上去脱下来竟是如此儿戏！
锁
嗯！你这个比喻很给力，竟让我有那么一点儿小妒忌。
雅典娜
一个凡人竟敢用这样的话来辱骂神祇！
父亲宙斯啊，这种趋势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阿波罗
看来他早已不是斯卡曼德洛斯河边那个虔诚的小子。
宙斯
你们这些议论毫无意义，他早已不是原来那个赫克托王子，
如果他对众神还剩下半分敬意，我们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复仇女神们十分愤怒。身形更显得庞大。］
阿勒克图
你这地狱的逃犯。
墨格拉
长着包天的狗胆。
提西丰
我要把你撕成两段。
锁
本庭提醒你们，你们可以回骂原告发泄心中的怒气，
但你们不能回避原告提出的尖锐问题。
难道复仇的正义就像妓女的袍子？穿上去脱下来竟是如此儿戏。
（自言自语）
终于有机会复制原告的语气，这样也可以略微缓解我刚才的妒忌。
私生孙
只有专制主义泛滥的东方，才需要爱国贼来效忠国王，
以国家为名的道德绑架，不适合自由民主的城邦。
在伟大宙斯的神圣律法中，根本就没有关于叛国者的篇章，
自由和民主永远不会被出卖，因为那里是全人类共同的希望之乡。
锁
温泉关前的埃菲尔提斯，这名字有几个人不知？
他经不住财色的贿赂，出卖同胞投靠了仇敌，
他的名字几乎成为叛徒的代称，他的行径被唾骂至今日。
私生孙
你所讲的是信史，而非神话中的故事。
众神离弃的黑铁时代，才诞生埃菲尔提斯，
人类自己的法典渐渐冒头，从宙斯所定的法规中脱离，
你混合神话与信史，也不能证明你想证明的事实。
锁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你的不少叔叔和伯父把神话当做信史。
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他们挖烂了特洛伊遗址。
私生孙
那是史学家的主流话语，我们神话学者从未参与。
锁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大变神话的戏法不是本庭的话题，
那接下来我们就从神话说起。
但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说什么信史，应该给你的叔伯留下一点廉耻。
私生孙
那我就说说神话，神话中没有关于叛国者的立法。
锁
但神话里记载了对叛徒的惩罚。
在俄狄浦斯王之子波吕尼刻斯的鼓动下，
包括他在内的七位首领对忒拜城展开攻打。
波吕尼刻斯死后，时任忒拜王的克瑞翁把这样的禁令下达：
波吕尼刻斯是忒拜的叛徒，因此将他曝尸荒野，不得安葬他。
私生孙
忒拜之战实际上是一场权力的争夺，
成王败寇的规则下，由胜者决定败者的罪过，
叛徒之名是政治宣传下的产物，真相是兄弟二人要决出谁能把王权掌握。
锁
他只是为了和兄弟争夺一次为国家服务的机会，
就被当作叛徒受到了曝尸的惩罚。
我们再看看特洛伊的故事：
那出卖城邦，让特洛伊亡国灭种的逆贼，
被当做贵宾请到伯罗奔尼撒享受荣华；
而为保卫祖国牺牲的英雄，却受到了忒拜叛国者同样的惩罚。
私生孙
你不能把内战和对外战争混为一谈。
对权力的争夺并非叛国。
锁
他们两个是否能混为一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克瑞翁为波吕尼刻斯安上的罪名，
它证明了事实并非如你说的那样，
宙斯的律法中写下了叛国者的一章。
否则克瑞翁给波吕尼刻斯安上这种罪名岂不是空忙？
［私生孙无话可说。］
阿波罗
这是怎么了？他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他自称神话学者，却被大锁用神话撂倒。
雅典娜
他凭借的不是什么神话的功底，
而是卑鄙恶毒的诡辩逻辑。
他就是深渊最深处最邪恶的魔鬼，
四天来我们已无数次领教了他的诡计。
［锁看着私生孙，严肃地说道。］
锁
你又一次踩断了诚实的红线，用嘴炮把庭审的秩序搅乱。
鉴于你积重难返的卑鄙习惯，本庭应该让你尝一尝宙斯的闪电。
阿波罗
啊？又……
这次我可没什么料帮他脱身，
我睿智的妹妹，你赶紧想想办法，
毕竟他说瞎话都是为了给你辩护。
锁
你两次在神圣的法庭滥放嘴炮，但本庭现在不想和你一般计较。
如果你敢第三次藐视本庭的警告，那本庭一定让你尝尝闪电的味道。
［说完之后，锁威严的扫视整个法庭。］
锁
如果到时谁敢跳出来阻挠。
那本法官就自动让开，让克罗诺斯大神用你们把自己喂饱。
（2021.08.10、2021.08.11、2021.08.12）
第二节：
［法庭中无人做声，生怕哪句话说不好让锁想开。］
锁
进展至此，本庭已经得出了阶段性的结论：
在神话时代宙斯定下的律法上，记下了有关叛徒的篇章，
曝尸荒野的境遇，与叛徒之名一起就是理所当然的下场。
而赫勒诺斯虽然背叛祖国，可这结果深得众神的欢心和赞赏，
所以他即便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也堪配把荣华富贵享。
奥林波斯的神祇根本没有法纪与正直，
他们肆无忌惮地违逆自己定下的法制，
只要能够跪在他们面前下贱到骨子里，
再怎样令人齿冷的恶行也该受到奖励。
就以本庭为例，无论本庭的审判如何儿戏，
和他们比起来，都堪称矢志不渝的坚守正义。
阿勒克图
众神并未赐予他荣华。
墨格拉
只不过是放了他一马。
提西丰
是凡人自己将财产交给他。
复仇三女神
特洛伊之战的英雄之子，涅俄普托勒摩斯。
他将这异国的王子接纳，也与他相信相知。
涅俄普托勒摩斯将一些财产托付给这位朋友，
才使他重建国度，成立新的王室。
锁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阿喀琉斯的这个儿子，真是出于他爹，胜于他爹，
论起卑劣还真是让阿喀琉斯望尘莫及。
阿喀琉斯不过是看不得高尚，而他的儿子却钟爱卑鄙下贱，
竟把赫勒诺斯这种人当做朋友。
只是儿子就已经这样，难以想象再过去一代，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还会怎么令人作呕的刷新下限。
赫克托
像这种人还是断子绝孙最适合他，
就算留下后代也只是留给世界的祸害。
锁
善良的赫克托王子啊。
即便尸体遭到凌虐，十二天不能得到安宁，
你也从不曾把这样恶毒的诅咒加诸在任何人身上，
哪怕是抛却了人性，做出禽兽不如的暴行的敌人。
现在你终于放下了对敌人的幻想，
真正看清了站在对面的人的真相，
但我要告诉你的事，却只会令人痛心失望：
阿喀琉斯血脉的子孙再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因为多年之后的世界上，
他们精神的子孙数量之多，已经塞满了地中海与大西洋。
赫克托
究竟是什么人，竟把这种精神传承？
锁
他们自称五月的花朵，其实是一群海盗在四处掠夺。
当风暴与海啸袭击他们的船只，要将他们吞没，
他们九死一生逃向大陆，垂死之中在当地土著的帮助下才得以存活。
当他们恢复了生息，转头便将土著恩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劫火，
那热心的土著向海难者伸出援手，救出的却是吃人的毒蛇。
阿勒克图
我们接纳枉死者灵魂的哀告。
墨格拉
他们诅咒的回应将在仇人身上得到。
提西丰
但没有声音引我们把赫勒诺斯寻找。
锁
既然这样，你们追杀伊那科斯的时候，
宙斯是怎样向你们哀告，倾述他的诅咒？
他有怎样深切的冤仇，才决定向你们恳求？
［复仇三女神不敢回应。］
锁
就像你们长着这样的头，早已把你们的真实身份透露，
哪有正义秩序的守护者，只不过是宙斯豢养的三条疯狗。
复仇女神们不敢应对。庞大的身躯原本几乎要占满法庭，这时却忽然消失了。
阿波罗
诶？这就走了？
招呼都没打一声。
锁拿出一把放大镜，扔到了复仇女神们双脚刚才站立的地方，透过放大镜终于看出三个比蚊子还小的身影。
锁
刚刚那般膨胀，现在渺小的需要把放大镜用上，
看来惭愧就是治疗仇恨最好的良方。
既然这帮证人也已经主动退居看不见的一旁，
那么阶段性的结论也该确立成章。
私生孙
你那急切定下的阶段性结论无法成立。
赫勒诺斯的行为与埃菲尔提斯和波吕尼刻斯不同，
他做下你口中称之为‘背叛’的决定时，特洛伊的覆灭已成必然，
没有任何力量能将这事阻止。
涅俄普托勒摩斯将赫勒诺斯引为好友，
甚至死前将自己手中原属特洛伊的财产交托在他手上，
赫勒诺斯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取回了属于特洛伊的东西。
他重建了新的国家，一眼望去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特洛伊，
他只不过是走了一条曲折的路线，以另一种方式，
背负叛徒的骂名，拯救自己的祖国，将它存续在世上。
像这样的人，愚昧的凡人可以对他不理解，
心怀不轨的恶徒，比如你，可以拿他大做文章，
但伟大的、心净目明的奥林波斯神祇，绝不会把他的伟绩遗忘。
锁
这种说法，好像你们对这种行径的性质十分陌生，
只有这样讲大概才能让你们不再接着装糊涂。
如果说在与癸干忒斯一战中，
阿尔忒弥斯始终对奥林波斯的前景感到忧虑，
每逢机会便不断向她的父亲和兄弟姐妹进言，
她意图让奥林波斯避免灾祸，可没有一个神祇在意她的话。
而阿波罗凭着他浅陋的预言能力，
与阿尔忒弥斯一样预见到奥林波斯悲观的前景；
于是，阿波罗将宙斯采来藏起的药草，献给一直寻找这药草的盖亚，
将它给癸干忒斯使用，能使人类的武器也无法将他们的身体刺扎，
之后阿波罗又协助癸干忒斯，让奥林波斯所有的神庙归于崩塌。
最后，当过去奥林波斯的神祇或跌落神坛，或失去自由，
阿波罗又将奥林波斯众神部下中逃亡、散落各处的从神汇集在自己身旁，
重新建立一个小奥林波斯山，自己成为他们新的神王。
虽然他重建了奥林波斯的生活，但再没有昔日的荣光，
他得小心地服侍神山的征服者，从三界领袖变为二等毛神。
现在，小三你，还有那些在他无耻的出卖中粉身碎骨的众神，
这算不算阿波罗的曲线救山，
还是像这孙子之前口口声声说的：你的律法中从不曾提到的背叛？
阿波罗
这不是没提到的背叛，律法中这叫做诬陷！
雅典娜
开场大段的提到阿尔忒弥斯，可到故事尘埃落定，
就好像讲丢了一样再无阿尔忒弥斯的踪影。
提的这么莫名其妙，这让我心中感到不能安宁。
阿尔忒弥斯
莫名其妙的提到我，我倒不在乎，
但我兄弟都被你气得押上韵，你这假设未免太恶毒。
阿波罗
就是啊，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我对奥林波斯可是忠心耿耿。
当年奥托斯和埃菲阿尔特斯狂妄地要与奥林波斯众神为敌，
他们三次把阿瑞斯抓住，铁链锁着关在铜瓮中长达一年多，
赫尔墨斯将他救出来，而我弯弓搭箭射死这两个巨人。
我没为奥林波斯负过伤，但我为奥林波斯让别人流过血！
你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的清白！
锁
是否清白和你过去的表现无关，赫勒诺斯也曾作战勇敢，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
当年他还在战场上时，谁能想到他竟会有今天。
［阿波罗睁大眼睛，几度挣扎着想要反驳却没有反驳出来。］
锁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就是阿波罗现在惊恐却无可奈何的痛苦。
宙斯
尊敬的法官，请容许我发表我的看法，
众神订立的律法在公正的道路上坚定不移，
也许细节上有些差错，但在大的方向上，它总还是正确的。
［锁冷笑。］
锁
公正？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词。
你说帕里斯公正，又说过埃阿科斯公正，
幸好我从不吃东西，否则我现在就会当庭把去年的食物都吐出来。
宙斯
帕里斯我确实看走了眼，但是埃阿科斯又在什么地方做的不足？
难道只因为是他的孙子杀死原告，法官就要抹杀他的成就。
锁
埃阿科斯是因为祈雨成功而被世人视作最公正的人，可他的祈祷对象不正是你吗？
埃阿科斯之所以能成为最公正的人，无非就是你自降身份给他当了雨托。
这让我想起西游记的一个故事，
师徒四人西行路上的一道关卡：和妖怪比试祈雨。
当时师徒中大徒弟孙悟空找到降雨的雷公电母与四海龙王，
令他们看自己发出的信号，才按程序降雨，否则就要他们受一顿皮肉之苦。
于是师徒四人果然成功，而妖怪黯然落败，国王将他师父视作得道高人而敬重。
我讲这个故事不是要影射你，是直接比较你，
因为这两个故事的差别实在太小了。
唯一的不同是，那孙悟空是因为自己能力强劲抓来的雨托，
而你是为了给私生子树立威名，自降身份当了雨托。
私生孙
神祇与英雄伟大的事迹，与天上的星辰一样长久，
当人们抬起头仰望天空，那一颗颗繁星都是一个个宏伟的传说，
激励着人们进步，让他们知道生活还有诗与远方。
当人类还在孩童的阶段时，头顶的星空就是他们的征途。
锁
不错，我们可以想象一个这样的画面：
一个孩子依偎在母亲和父亲怀中，亲爱的双亲为孩子指出天上的星座，
并告诉孩子：“看，这颗星是宙斯和他第18个情妇交好时变身成的模样……”、
“那个星座就是宙斯第36个情妇变的……”、“这个是宙斯的情夫化身的星座……”。
我问问你，小三。你这是打算把星空变成少儿不宜吗？
难道说，现在传言城市中看不到星星竟然都是你的原因，
因为你卑污的精神肮脏的灵魂玷污了皎洁的星空，
不打马赛克就不敢指示给天真的孩童。
宙斯
这个孙子可能对前面的庭审过程不太了解，
对这件事我本来没有任何疑义，我已经接受了法庭的这个指控，
私生活的确是我品行上的漏洞。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提议法庭直接进入下一节诉讼。
锁
本庭昨天就说过，本庭一直以来的结论，
都是尽量选择对当事人最有利的说法。
看来只有让克罗诺斯耿耿于怀的小三，真切的领会了我这句话。
（2021.08.13、2021.08.16）
第三节：
锁
在你无所不用其极的辩护下，阿波罗和宙斯已经双双伏法，
现在你就继续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咱们一起来讨论一下雅典娜。
雅典娜
我不同意，别讨论我，爱咋咋地！
我不想用新的羞辱，来再次证明法庭的无耻。
锁
四言圣德诗中有你的一阕词，要想拒收现在才行动未免太迟。
私生孙
我无法想象是怎样恶毒而无耻的家伙，才会对雅典娜女神也口出不逊。
所有神祇中，没有谁比雅典娜更加关心凡间的人类，
每一个独身涉险的英雄身后，都有她在保佑。
她那温柔善良的心灵，拯救了被遗弃在原野的赫拉克勒斯；
其他的英雄更是比比皆是，不可胜数。
她那刚健公正的卓识，给人类带来公正民主的法庭制度；
不是像你这座野鸡法庭，而是真正象征脱离原始的法制。
她对人类那颗慈悲之心从不曾变，不论人类令她怎样失望；
对人类而言毁天灭地的灾难里，从不曾有她在其中。
那正是令众生仰望，美丽而宏伟的明眸女神啊！
锁
许多立足未稳的价值观，都被你的言论影响到独立的思考与判断。
他们失去了中正看待事情的能力，而像你一样把雅典娜夸个没完。
雅典娜保护每一个英雄这种言论，你举出的证据必须是无可争辩。
现在，雅典娜如何保护英雄，你与本庭谈谈。
私生孙
你这厚颜无耻之徒，你不问青红皂白，凡是提众神好的你便否定，
我看你就是浮士德中的那个卑鄙的梅菲斯特，除了否定你一无所能；
现在你竟敢质疑伟大女神对英雄的关爱，
这下你终于因为这个摔了跟头，只怕这一次你再爬不起来。
那被称作西方文学的源头，口口传唱的诗歌名《奥德赛》，
记下这古老诗歌的，是缪斯女神赐予荷马的文采。
奥德修斯，为了这位凡人的英雄，女神不惜与震地之神对抗，
她又托梦特勒马科斯，安排奥德修斯年轻的儿子收拾行装，
在女神的指引与帮助下，父子二人相逢，奥德修斯终得返乡。
而这不过是沧海一粟，受过女神帮助的英雄不计其数，
若要把他们的名字一一说起，恐怕三天三夜也打不住，
但凡还有理智的人，谁会抹杀女神对这些凡人英雄的守护？
锁
听你说的热烈，又勾起我对学术话题的记忆。
你说雅典娜一手促成奥德修斯返乡，
但如果依你先前的理论，雅典娜到底是保佑奥德修斯，
还是要把奥德修斯长久地置于恐惧之中？
私生孙
过去的事不必再议，你也不用转变话题；
在伟大女神的荣誉前，我的理论不值一提。
奥德赛中讲述的十分充分，女神对英雄如何的爱护和重视。
锁
你看过荷马史诗的奥德赛，总不该只看这一本，
否则荷马史诗只看了后半套，
像这样敷衍，你也没资格当好这私生的孙儿。
如果说史诗的后半套充分讲述女神对英雄的爱护与重视，
那么前半套可谓是将女神对英雄的迫害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你只看后半套而前半套没看一个字，
那么你都听不懂原告为何会满怀冤屈的站在这里。
为被告撑场却把准备工作做得如此敷衍，
看来命运已经抛弃了被告，才安排你为他们代言。
私生孙
但凡读过希腊神话，伊利亚特谁不耳熟能详？
但在古老的希腊这片土地上，有众多文学恒星闪耀发光，
荷马史诗虽然举足轻重，更是引领欧洲文学走上文化殿堂，
但到底是古希腊早期的众多著作中，极为亮眼的一部，
却不是神话唯一的参照。
要想见到一个真正完整鲜活的雅典娜女神，只有博览群书，
见过所有的典籍，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除此之外，任何单独的书籍便是文学的泰斗，也只是其中的一本，
从那里得到的女神，只有片面而单薄的认识。
锁
你又打算作何胡扯？
私生孙
女神不单是守护建功立业的英雄，那些在战场上争取荣誉的男性，
同样也守护手无寸铁的、最需得到救助的那些女性。
达那伊得斯姐妹就曾得到过女神救助，
当她们被逼成婚，于是在新婚之夜杀死丈夫重取自由，
却在被追杀而无路可逃的时候，
是雅典娜女神教她们如何造船，帮助她们逃出生天。
［锁满脸困惑。］
锁
你倒真把我说糊涂了。
原来雅典娜用心去帮助的女子，
竟是犯下谋杀亲夫这等重罪的女子？
私生孙
片面！不经过了解便擅自发言，就会闹出你这样的笑话。
达那伊得斯姐妹们是被强迫成婚，但她们的父亲交给她们锋锐的匕首，
她们借新婚之夜杀死丈夫，以此反抗未婚夫们也是堂兄弟们对她们的逼迫。
雅典娜女神有着自由与民主之邦的命名权，她同样守护人权的自由，
难道她会无视被逼成婚这样的事实，要求达那伊得斯顺从名为丈夫实为强盗的男子？
用这种漠视的冷暴力，扼杀这些女子独立自主的个人意志。
锁
看你说的神采飞扬，踌躇满志，
按着你这种混账逻辑，
宙斯得死在多少女子手里，才算是公平合理？
私生孙
一再把平庸的凡人和神相提并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在法庭，我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你这亵渎神灵的无耻恶棍！
锁
哼，亵渎神灵？
亵渎神灵的不是我这张利嘴，而是他们毫无底线的阳奉阴违。
神话世界充斥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双标，每一桩提起来都让人反胃。
雅典娜
天哪，又来了，
这种无端的辱骂才让人反胃，严厉的指责需要实锤，
法庭上容不下泛滥的攻击，你现在的嘴脸就像一个下作的土匪。
锁
克吕泰涅斯特拉曾经有过丈夫和儿女，但他们都死于阿伽门农之手，
这位失去丈夫和子女的新寡，在不情愿下嫁给了仇家。
起初她也默默接受，但与仇家共同孕育的爱女又被送上祭坛，
虽然伊菲革涅亚保住性命，但母女再无相见的那天。
悲痛与孤独的日子中，她遇到了真爱埃癸斯特斯，那才是她心之所属，
可阿伽门农是她追求独立自主的个人意志前最大的障碍，
所以她们联手除掉了他，就像达那伊得斯做的那样。
同样的行为，在雅典娜那里得到的回应却截然不同，
达那伊得斯姐妹得你帮助逃离围追堵杀，
而你将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儿子判定无罪，他将母亲亲手弑杀。
特里托革尼亚，你声称拒绝无端的辱骂，
现在我把端由讲出，对这种评判标准的双标，你有什么话？
阿波罗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接着辱骂。
［雅典娜怒气难忍的看了阿波罗一眼。］
雅典娜
俄瑞斯忒斯此举是出于阿波罗的命令。
锁
所以你只得依顺阿波罗的要求，在法庭结论上做黑幕，
而不敢再坚定地贯彻自己的原则？
雅典娜
俄瑞斯忒斯逃到阿波罗神庙寻求庇护，
阿波罗决定把他保护，却又不能张弛有度，
我这才建立法庭，也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
只是给他们一个公平场地，为阿波罗的行动提供一点帮助。
至于法庭上的结论，是正常经过法庭程序而得出，谈何黑幕？
阿波罗
你这样就不对了，现在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你想想你在法庭上关键的一票，足以说明当时咱俩的意见没什么分歧。
锁
所以说，即便没有什么黑幕，
那次庭审也是你们心照不宣的结果来结束。
私生孙
你以为伟大的女神建立的是你这样的法庭？
公然串供，威逼恐吓，没有一点法治的踪影。
女神建立的法庭，是引领人类社会脱离原始的标志，
它的诞生加强人类社会的管理，完善人类社会的法治，
为人类社会用和平的方式，维护秩序和正义。
而不是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私利无所不用其极。
锁
我认为她与本庭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在法庭上放了几个废物当作摆设。
后世的法庭中，没有一个像她那样请来偶数的人做陪审团，
她这样安排的用意，无非就是隐晦一点的把最终决定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本庭就不同，从一开始就不曾隐瞒，
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法庭最终决定权只掌握在我一个手上。
从这一点来讲，本庭比她真诚，也比她更加保险，
至少能杜绝法庭上发生陪审团串供的事件。
雅典娜
我承认双数的陪审团是我的疏忽，但对你肆意的污蔑我完全不能接受。
锁
所有的罪人都像你这样狡辩，但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庭绝不会认真考虑你的各种狡赖。
（2021.08.17、2021.08.18、2021.08.19）
第四节：
锁
鉴于你们委托了代言人，如果他能拿出证据来，
也算是你们成功的狡赖。
私生孙
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些事是众所周知，
如果你没听说过，那只能证明你的无知。
人类口口相传的颂歌，歌唱庇佑他们的伟大神祇，
雅典娜女神为他们泥土的身躯注入思想与灵魂，
教给园艺、纺织、陶艺这些使他们得以更好生存，
音乐、绘画、诗歌这些艺术，让他们的生活丰富多彩。
从人类诞生的那一日起，便始终有这伟大的女神保佑他们。
锁
普罗米修斯像对待一个怀抱期望的后辈那样对待雅典娜，
当他突发奇想，用泥土捏出与自己相似的身躯时，
他首先向雅典娜提议，让雅典娜为这些泥人注入思想与灵魂。
当这些由大地所出的人类成活，普罗米修斯也愈加关注他们，
总是为这些他亲手创造出的人类谋取更好的生活。
雅典娜所有为人类做的事，皆有普罗米修斯在前，
本着首恶必究，胁从不问的原则，
因为帮助人类而受到重罚的都是普罗米修斯，
就可见在奥林波斯神祇眼中，帮助人类这条重罪里，
雅典娜的这些保佑充其量只是给普罗米修斯打了打下手。
私生孙
你说帮助人类对奥林波斯神祇而言是重罪，这一点你偏见太深，
炉灶之神赫斯提亚从未表现过对人类的恶意，也没参与进任何伤害人类的事件。
她甘愿终身不婚，而要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为人类服务的事业上。
锁
当你们这帮自甘做他人孙子的卑贱人格，
去裹挟大家和你们一起辱骂自己祖国的政府甚至文明与文化时，
你们有着这样的名言，现在我也把它说给你：
“面对愚昧、野蛮和不公，所有的沉默都是帮凶。”
为人类服务的嘴瘾过着最为舒畅，引来许多趋炎附势自诩清高的人凑热闹，
但真正将理念贯彻，能做得到的人实在是少而又少。
你以为赫斯提亚没有在史诗与歌剧中留下任何罪证，就能逃出天外？
在面对众神对人类的迫害，她既然没有任何举措被记载，
这份沉默就只能为她把帮凶的身份确立，很难再往外摘。
私生孙
如果你总是拿我的前史来附会伟大众神的奇迹，这个我无话可说，
我拒绝参与这个讨论，拒绝拿我的话与伟大的奥林波斯神祇作比较，
咱们就把赫斯提亚女神的事放一放，再重新择题。
既然你说赫斯提亚女神没有可采择的事迹，那我们再谈另一位神祇。
谷物与丰产女神德墨忒尔，她能影响大地上一切植物的生长，
花草树木、稻谷果蔬，从自然界的鲜绿到人类赖以生存的食物。
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有她在的时候人们也许不会注意，
但没有了她，一天也活不了。
伟大的女神默默无闻的奉献着爱和关怀，
这一次你恐怕再不能用吹毛求疵的无聊挑剔把她推开。
锁
我以为在你眼中，人类只需要海水和生鱼就能活得很好，
陆地上的谷物可能会把他们吓得掉头就跑。
对内陆的恐惧可是你无耻的高调，现在你以为大家会把它忘掉？
私生孙
对海洋的向往，是古希腊人独有的高贵品质，
那不能代表全人类共同的福祉。
［锁冷笑。］
锁
这种花言巧语解释不了古希腊人对内陆的恐惧，
但我不想再和你重弹这些无聊的插曲，
更不想让你的花言巧语，一次次干扰法庭的秩序。
你刚刚提到了德墨忒尔，按着本庭一贯的方式，现在应该传她到庭取证。
但如今佩尔塞福涅正在冥府陪着阴沉的冥王，
德墨忒尔则独自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为思念爱女而枉自断肠，
没有什么东西能打破她的思念和悲伤，就算众神的末日也无法把她叫到现场。
私生孙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难道你想用德墨忒尔女神受到的伤害来嘲笑她？
锁
伤害她感情的也不是我，我也没有必要在她的事上多费周章，
只是本庭要提醒你，现在得你代表她发言，因为她不能到场。
当奥林波斯众神对人类无耻迫害，她有过为了人类的利益挺身而出吗？
就像伟大的普罗米修斯那样。
私生孙
自话题进展到雅典娜女神起，你的话语就总是不离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实际上从不是为了帮助人类，那不过是有些人自以为是，
他包括盗火在内的一切行为，都只是对奥林波斯神祇的叛逆，
只要能引起奥林波斯伟大的神祇的怒气，
他就可以不计一切的去达成这个目的。
这不过是老神与新神之间的对弈，和人类没有丝毫的关系，
但自作多情的那些人却把他当救星一样，
甚至传唱出把他对人类的爱提升到雅典娜女神之上的诗。
锁
你的意思是，他创造人类，甚至为人类所做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把奥林波斯神心中的欢乐减灭，
让他们感到羞恼与不堪，使他们心中的烦恼难以忽略。
私生孙
而他也为他大胆的挑衅付出了代价，
他被绑在高加索山上，亲身体会奥林波斯神祇的怒火，
直到伟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路过那里，将他救下。
锁
众神的怒火从何而来？请你清楚明白的告诉本庭，
创造人类并帮助人类成长，如何伤害了众神的感情？
本庭没有海牙法庭那样的职能，否则现在就可以判定众神反人类的罪行。
私生孙
借题发挥，偷换概念是你一贯的伎俩，
把反人类的帽子扣在伟大的奥林波斯神的头上，
只是你的痴心妄想。
锁
给他们插上这个草标的恰恰是你自己，
就在刚才，你已经用反人类罪把他们又送回了被告席。
（2021.08.19、2021.08.20）
第五节：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众神窃窃私语，神心惶惶。
锁
安静，安静。
你们用不着这么慌张，本庭目前还没有以反人类罪起诉你们的职能与计划。
况且本庭也不打算越过原告来增加这项诉讼。
就算这个孙子一心想把你们送回被告席，本庭暂时也准备置之不理。
你看这个孙子，刚刚五雷轰顶一样，
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但现在已经恢复了常态。
看他如今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好像还有话要说，
我们不妨再听听，他踌躇满志的还准备找什么辙？
私生孙
本来我并不打算把话题进展到这样的地步，
要知道，神话传说本就各有各的不同，
我们现在的议论，也只不过是各种说法中围绕某一个说法的不同观点。
就单拿普罗米修斯来举例，关于被锁在高加索山的原因就有好几种，
盗火只是其中一项，另一个广为人知的传说，
便是他掌握了忒提斯的儿子会比父亲更强大的这一预言，
而他又瞒下这个预言，准备以此来暗算伟大的宙斯，
为了逼出这个预言，宙斯才将他绑在高加索山。
如果你刚刚说的那个说法以普罗米修斯的事件把众神定为反人类罪，
那么现在我提出的这个说法，你又该如何把它定性？
雅典娜
（低声）
那大锁一如既往眉头紧蹙，面色却比以往阴沉，
四天来第一次见到他面对问题不发一言，闭口沉闷。
私生孙
不单是普罗米修斯，就连之前的话题也是一样，
所有围绕着众神引起的讨论，都是学术研究的争辩。
说实在的，我想不通创立这法庭有什么意义，
你将没有定论、众说纷纭的事拿到法庭上来，
究竟准备用哪种说法作为依据？
又准备用哪种态度来为本案裁决？
你准备如何协调学术讨论的多样性，和法庭裁决的一元性？
［锁静坐无言。］
赫克托
你怎么了？现在突然沉默的像周围的岩石。
如果没能斗过阿波罗、雅典娜或是天帝宙斯，
那不过是我们输了这场博弈。
但是现在，这孙子是什么人？
难道就让这么一个家伙，让法庭的脚步在此停滞？
如果是这样，开启这次庭审又是何必？
这几天围绕诉讼的言辞交锋又有什么意义？
雅典娜
你第一次让这锁哑口无言，这是有着崭新变化的一天，
你为奥林波斯的胜利迈出了极为关键的一步，
虽然胜利还没有来到我们身边，但这是前所未有的重大进展。
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你不必再暗自认作众神的私生孙，
为了嘉奖你虔诚的信仰与为这信仰的奉献精神，我现在将你收为我的义子，
从此以后，你就是伟大神王宙斯名正言顺的外孙。
私生孙
这光荣伟大的瞬间，一片天光突然照亮我的心田，
我仿佛又成了那个渴望神恩眷顾的少年，
摆脱了年逾古稀的蹒跚，为我的四肢重新注入力量的源泉。
这片吹拂西风的古老天地，我曾几次在梦中在此流连。
衰老的外壳也不能遏制我的灵魂，破茧新生绽放光辉璀璨，
从不曾体会这样豁然开朗的境界，越来越旺盛我胸中虔诚的火焰。
如同世界出生的那一天，像天地开辟之日一样庄严。
锁
你说说你，雅典娜，
认他做什么不好，偏要认作他的妈，
你可得静下心想好了，毕竟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要知道，他可是诅咒过自己的母亲要夭折的。
雅典娜
你这种恶意的谩骂和无耻的攻击，正好说明了你已经黔驴技穷。
锁
把黔驴技穷用的这么顺溜，看得出你知道的汉语还不少，
那我再来考考你，古汉语中‘殇’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
是夭折的意思！
这孙子曾诅咒养育他的民族的那条母亲河夭折，诅咒那条大河孕育出的文明夭折。
而你现在敢认作他的母亲，真是无知者大无畏的愚蠢啊。
雅典娜
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他诅咒他的母亲和我有什么关系？
锁
但他认为诅咒自己的母亲，便是奉献给你们的孝心。
阿波罗
他诅咒自己文明的母亲，怎么会成了奉献给我们的孝心了？
锁
当然咯，我该想到你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毕竟你们对于自己以外的事了解的少而又少，
不比一头猪对星期天的了解更多。
屹立在遥远东方的古老文明对世界影响深沉广大，
她原本的位置是世界文化的制高点，
她站在那，总是使得西欧的其余文明相形见绌。
但如果打压了这古老文明的精神，将它踩进地里，
踩得越深，古希腊的文明就像坐在跷跷板上一样，
自然而然的就升起到了原本是她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道理，也是一场不止百年的文化战争，
到了他这，终于由他拉开决战的序幕，
他诅咒了自己的母亲河，伤害了与他在同一条大河边的同胞，
他使自己的同胞与年轻的后来者相信，这条大河的文明已经死了，
他使他们相信，养育他们至今的母语文明是错误的、该摒弃的，
那早已消亡数千年的古希腊文明才是他们应该效仿的东西。
赫拉克勒斯
啊？我们，灭亡了？
赫尔墨斯
靠，他这么说，
难道夭折的是我们？
锁
你们诞生于几千年前，但也已经消亡了几千年，
值得你们欣慰的是，对你们的信仰却在几千年后的东方忽然爆发。
古希腊历史不过六百多年，
但这迅速消亡的神祇却有无数私生的孙子孙女在数千年后，
继续为他们吹捧伟大之名。
私生孙
就像人有崇高和卑鄙一样，神也不见得都是伟大的，
我以我神话学者的专业素养，负责任的告诉大家：
我认为除了我们国家的神祇以外，所有神祇都是伟大的。
锁
都是伟大的？你这个伟大包括我身后锁着的这位吗？
当着你刚认的这位外公的面，回答一下吧。
［私生孙说不出话来。］
锁
在这个受理众神诉讼的神圣法庭上，居然能冒出这种渎神的无耻言论，
要是这个能忍的话，还有什么不能忍呢？
也就是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看你还是把嘴巴闭上，
本庭要你说时你才说，不要你说时，就把嘴闭紧。
说着，锁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拉拉锁的手势。
私生孙的嘴巴立刻就像长了一个拉链一样，张不开了。
锁
为俄瑞斯忒斯偏心判决，争取清白，
又把这个孙子认做自己的义子。
雅典娜，看来你对怀有弑母之心的人，真是情有独钟。
雅典娜
我早已习惯了你的恶毒攻击和诽谤，绝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但你的无耻又变出了新的花样，倒是有点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们把辩护的权力委托给不客气的指定了一匹驽马，
你现在却用一个牵强的理由封住了他的嘴巴。
难道在接下来的庭审里，你又准备自说自话？
难道这孩子的学识和智慧，真的让你感到害怕？
锁
怕不怕的只有明天才能见出分晓，
今天也只能先到这里因为时间已经不早，
明天的诉讼将进入崭新的阶段，我也希望到时候你们的运气能像今天一样好。
（2021.08.20）
第四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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