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老屋、石榴树
文/路良玉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又到了农历五月。景色也由春天的繁花似锦变成夏日的绿荫浓浓。阡陌间那片片麦田,也灌足了浆汁,变得颗粒充盈。再过半个月又是麦收的季节了。
我家的地已流转多年。我自然也象大多数农村人一样加入了打工的行列。每天干完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回母亲居住的老屋,帮母亲料理家务。母亲八十出头了,身体依然壮实。衣食起居自理自如,闲下来还把老屋的小院开垦成菜地,种了多种蔬菜。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用她那瘦小坚实的身躯,挑起家庭的重担,把我们兄弟姊妹拉扯成人。这几年母亲一直在自己的老屋住着。我的儿子本来是打算接我和母亲去他工作的城市居住,可母亲执意不肯,说自己清静惯了,不乐意乱糟糟的,嫌人多了吵得慌,也不舍得住习惯了的这几间老屋和小院。其实我知道,那只是母亲的托辞,她老人家只是不乐意给儿孙添麻烦罢了。我也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这几年儿子成了家添了娃,老伴去城里照顾孩子。我索性把自已的家上了锁,搬到老屋来和母亲做伴。
老屋的天井里有一棵茂盛的石榴树,已有大碗口那么粗了。是三根主干编在一起长成的。听母亲说是她刚嫁给父亲那一年栽上的,说来也有五十多年的光景了。
每年的春天,草木萌芽,百花斗艳,唯独老宅的那棵石榴树迟迟不动生机,仿佛美丽的春天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满树的桃李杏花逐渐褪尽了她们的芳华,那灰蒙的石榴树上渐渐萌发出点点鲜红的嫩芽。芽儿一天天慢慢地长大绽开,形成墨绿色的长叶,泛着油亮的光泽,拥挤着缀满整棵树的每一个枝桠。石榴花是衬托在绿叶中的点点奇葩,先是隆起红色的花球,慢慢地张开五六个尖角的口,吐出绛红的花瓣,含着丝丝黄色的花蕊。红花绿叶交织着,组成小院最靓丽的图画。五月榴花红胜火,在这红绿相间的图画中得到最好的诠释。
小的时候,这石榴树也给我们带来过无限的乐趣。石榴花开了,调皮的小妹会搞下几朵,用橡皮筋绑了,别在小辫上,神气地扭来晃去。或者掐几株带着小枝的,插到瓶里,灌点水养着,拿到学校炫耀自己的杰作。我则是在蝉儿出土的季节,逮了爬到树上的知了猴,让母亲腌了,烹熟做成可口的美食。
石榴是花果同株的,刚带花的果象个葫芦形的小花瓶,接近花蒂的,是圆圆的鼓肚,这就是石榴的雏形。几场潇潇细雨后,石榴花的落红铺了一地,当树上的恍花落尽,坐实了的便是留下的果实了。
石榴成熟的时候,是要等到中秋的。那时满树的石榴裂开圆圆的肚皮,露出红且晶莹剔透的籽粒,像一个笑口常开的佛陀,寓意着多子多福。每到这个时节,母亲总是先摘几个大的石榴,合着月饼放在一起,让开口的一面朝着天际,点燃一柱香,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我们平安如意。
分石榴是母亲每年必做的事。她会把熟透的石榴摘下来,分给每个邻居家的孩子,说自己家的东西让孩子们都尝尝。除此之外,母亲还要挑些没有裂口的留起来。石榴有个特点,只要是没有裂口的,存放好了,几个月都不坏。母亲说留点,有时大人孩子的闹肚子,吃上半个会管用的。母亲总这么说,曾试验过几次,也确实如此。
岁月荏苒,五十多年的光阴转眼过去了。我们兄弟姊妹也都相继成人,一个个离开了老屋和相伴多年的石榴树。只有年迈的母亲带着对老屋和石榴树难以割舍的情愫,相依相伴,住在一起。石榴树那硕大的树冠就象母亲宽广的胸怀。那弯曲的树干就象母亲日夜操劳累的微驼的腰身。石榴熟透时那开口笑的样子,就象母亲慈祥地笑意。那红红的籽粒就是母亲对儿孙地祝福:多财、多子、多福。
五月又是石榴花开时,我爱母亲、老屋、石榴树。

路良玉,齐国故都60后。一个爱写作的老农民。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诗人会员。山东省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淄博市诗词学会会员。青州市诗词学会会员。淄博诗歌学会会员。淄博青年作家协会,博山地区作家协会会员。临淄区作协理事。淄博市麒麟鞭协会副秘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