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趣事
作者 古榆苍劲

凫水
夏天,阳光烤得树叶快着火了,蝉儿们躲在树缝里懒洋洋地唱着他们永恒的歌曲。午休时间,老师留的作业是写一篇“小楷”,然后趴在课桌上睡觉。女生很乖巧,男生却不然,趁着老师熟睡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去,跑到河边,脱光屁股,一个猛子扎到深潭中,让水草、鱼儿肆意在身上缠绕、盘旋。等陆陆续续地蹑手蹑脚地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板着脸坐在讲台上,一个一个检查书法,将写得好的字,用红笔圈起来,重点点评。等到检查是否睡午觉的时候,顽皮的男生们可就惨了,老师的检查方法很特别,让大家一个个挽起袖子,在胳膊上划“印儿”,有白印儿的,就是去凫水了,反之,就是没有去。当然了,哪一个也没有逃脱老师的“火眼金睛”。老师也不打违反纪律的学生,严重的体罚是让学生斜着脑袋,用半块儿脸顶上一小块儿砖头,冲着太阳“练杂技”;较轻的体罚是让学生立到背阳仡佬,罚站。
看羊
找一片土质丰厚,地势相对平缓的坡坡儿,把吃得肚圆腮满的羊群赶到里面,不让它们随便乱跑,拉、尿在这片坡地上,这叫“卧地”,这种活儿叫“看羊”。
满天的繁星时不时地眨眨眼,冲你扮个鬼脸儿;树叶攒动,沙沙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猫头鹰在清冷的夜空中发出怪异的叫声;河沟里的流水声听起来异常响亮;冷不丁,一种莫名的声响惊得熟睡的羊儿们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半夜里,“看羊”人必须起来“搅”一回羊,也就是说,把羊赶起来,让它们稍微活动一下,防止天气炎热,把羊“焐”了;中间,还时不时地把偷懒的羊儿“抓”回来。
一夜基本上不敢睡觉,可以偶尔打个盹儿或小眯一下。这活儿虽然累点儿,但是寄以极大的希望:“看羊”的人们从羊儿们卧出的地上仿佛已经看到翻好的坡地上绿油油的庄稼正在茁壮生长着,提前感受到那种收获的喜悦之情。

牵牛
“吧!吧!吧!……”赶牲口的鞭稍儿上抛出一声声脆响,划破了平静的山谷,惊得野鸡、麻野雀、老哇、喜鹊、松鼠、骚猫等“咕噜噜”、“嗖喽喽”到处乱窜。
随着把犁人“来来”、“蛋蛋”的吆喝声,耕牛在“笼嘴”、“鼻卡子”的双重压迫下,被牵牛人牢牢地控制着,迈着它那稳健的步伐,甩着尾巴在奋力前行,身后泛着清香的泥土如滚滚浪潮翻腾、涌动。
“牵住牛鼻子”,掌握住步伐,瞅准方向,瞄准目标,一步一个脚印儿,大踏步,向前去!

老母猪生仔了
老母猪拖着笨重的大肚子,翻来覆去,急躁地在猪圈里乱转,这是快要生猪仔儿的前兆!
母亲忙前忙后,准备开来:首先,给猪圈凉窝和暖窝都置备一些干草;然后,给母猪和即将出生的仔猪各准备一些吃食;最后一项,也是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一项:随时观察母猪的动静。母猪自己将干草铺好,然后焦急地等待孩子的出生。
母爱的伟大体现在母猪“嗷嗷待哺”的喊叫声中,也体现在母亲及一家人焦急的等待中,在仔猪从“衣包”中爬出后,摸索着含住母猪的乳头的哪有刹那间,那博大的深沉与无限的依恋得到充分的展示。

卖山药蛋
山里的气候属于昼夜温差较大地带,耕地土质较差,并且大都是旱地,适宜种玉米、马铃薯。马铃薯,又叫“山药蛋”。过去,交通不方便的年代,“山药蛋”、玉蜀黍便成了山里人家的主食。俗话说,“瓜菜半年粮”。一点不假,在那个白面、大米属于奢侈品的年代,勤劳的山里人不仅吃出了健康的身体,而且还吃出了别样的饮食文化。
用玉蜀黍面做出窝窝头,做出“粑锅子窝窝”(现在人们说的“贴锅饼子”);将玉蜀黍面和上榆钱儿,做出“秙垒”;把玉蜀黍面,和成粘稠状的面筋,用锅底平凸的“鏊子”,摊成了底儿薄、边厚的“摊饭”,假如再在做“摊饭”的面筋中加点儿糖精,金灿灿、黄楞楞的“摊饭”甜丝丝,脆生生,越咬越带劲儿……
“山药蛋”几乎成了当年勤劳善良的农妇们发挥聪明才智的最佳载体。“煮、炒、炸、烩、烙”彰显了她们精湛的厨艺:“煮”,把山药蛋洗干净后不脱皮,直接“焐”着吃,或就咸菜,或和上“黄菜”(白萝卜叶子用热水透制而成)“礅”着吃,还有将山药蛋洗干净,切成大块,熬玉蜀黍、豆子(豆角生者晒干的豆粒)汤或者用“擦擦儿”拉了皮儿、用刀子削了皮儿,熬“咸饭”、熬菜吃;“炒”,炒的样式多种多样,根据做饭人的爱好选择切的方式,或条儿,或片儿,或丝儿,或棒儿,都是根据做饭者或吃饭者的选择而定,最好吃的莫过于“酸辣土豆丝儿”,是可以上得了大宴席的一道菜;“炸”,炸也有很多明堂,有一道菜很出名,叫“拔丝土豆儿”;“烩”,豆角、白菜、腌猪肉、土豆、黒笋(海带)等等烩炖于一锅之中,在半熟时,添入土豆粉条儿、豆芽儿之类的,烩炖的时间越长,香味儿越浓厚,熬出的菜越地道;“烙”,将山药蛋先焐熟,和上玉蜀黍面或者白面,加盐及其他作料,捏成炫厚的饼饼儿,在热锅上烙着吃,名曰“厚炫子”。
由于地处偏僻山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更多的是思想意识滞后,落后的经济意识使这里的人们跟傻子差不多,被无情地封闭在市场经济的另一端,也注定了人们在漫长岁月中苦熬苦盼的悲惨命运和苦难生活。
自己缺乏经济意识或者经济意识淡薄,只能被善于运用急速变换的市场经济的各类商贩肆意宰割,“卖山药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仅山药蛋的大小、质量、价格由商贩定,而且什么时间来买,随便压价等等都由商贩说了算。
商贩委托其亲戚或朋友“统计”谁家有多少山药蛋需要出售,如阴间的黑白无常,基本上左右着谁家今年是否能够吃上白面、大米,有时候还得动用“关系”,恳求“统计”给指标;商贩也非常注重“关系”,对“关系”不怎么样的人家,左挑右捡,把本来已经不错的山药蛋褒贬得一无是处,俨然是阎王转世。你的山药蛋再好好顶个屁用?!
“黑白无常”与“阎王”将善良的山里人的经济紧紧地抓在手中,收成好坏不重要,你收获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只是谋取利益最大化的载体,其手段远远超过榨取剩余价值的资本家。
拉到大城市能卖一块多钱的山药蛋,商贩只用几毛钱,最初几分钱就收购了。用商贩的话说,这叫“捉土鳖”。
那么,如何才能不“土鳖”?出路只有一条:走出去,搞市场调研,对山药蛋(也叫马铃薯、土豆)进行有针对性的深加工,其他别无出路。
卖山药蛋,不仅是物质的交换,而且带给人们的更多的应该是心灵的震撼。
抖落陈旧的思想,勇往直前,闯出一条属于资金的新天地,这才是我们最大的收获,比起被别人左右的交换来的可怜的要命的山药蛋钱来说,这才是意义非凡,尽管那些钱是自己应得的血汗钱!
哀人自叹,疯人自强;作别昨天,珍惜今天,笑对明天!

养兔子
养兔子比较省事儿。到了发情期,捉一只健康、适龄的公兔给母兔配上种,到待产期兔妈妈叼着主人准备好了的松软、干燥的毛草垫好窝,根本不用主人看着生产。初生的兔崽子们煞是好看:白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十分可爱;黑的、灰的、花豹的,眼睛黝黑锃亮,泛着青光。由于兔子怕潮湿、怕惊吓,因此,伤亡很大,尤其是兔崽子。
兔子喜欢吃白萝卜、胡萝卜、青菜。兔子又是一种爱干净的动物,圈舍要隔三差五地勤清扫。
兔子性情温顺,好转土、打洞,不喜光。因此,其圈舍一般设在僻静、地势较高、阳光不直射的地方,有条件的,最好设在土塄旁边或土洞内。
伺候兔子就像养千金小姐,着实是一件费心的事情。但是,只要多尽心,一般农户养上五、六只母兔,一年支生下来也是不小的规模,一家人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发愁了,还可以补贴孩子们上学的各种费用。
当年,母亲就是靠养兔子等副业苦熬苦煎地勉强维持着这个经济拮据的家庭。

散养鸡
母亲将精挑细选的新鲜鸡蛋交给“落窝”的母鸡“暖”,二十多天之后,一个个毛茸茸的小鸡仔儿便破壳而出黑黑的小眼睛煞是好看:白的、黑的、花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新生代表希望;倚窗憧憬未来。勤劳的农民就这样在于时光打磨的链接中解开生活的一个个死扣。
农民有几盼,其中最大的盼头就是多生儿子,不仅能够传宗接代,顶门立户,最为现实的是能够多个劳力,创造生产力。还有就是小盼头,盼着母猪多下仔儿;孵出的小鸡多几只母的,好投蛋儿……
小鸡一天天长大,开始投蛋儿了。善良的村妇生怕压坏了鸡蛋,轻轻撩起衣襟,将蛋儿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包紧。看哪个小鸡投的蛋儿蛋壳上带着血丝儿,那这只小鸡,今天便中了头彩,免不了被刻意照顾一下,开一开“小灶儿”。
拿一个鸡蛋在锅沿儿上轻轻一磕,金灿灿的蛋黄儿,凝脂般的蛋清便溢出来,但是青、黄分明,毫不凌乱,用筷子轻轻搅拌均匀,蛋清被蛋黄儿包裹得严严实实,滴在汤饭锅里或者炒在油锅里,扑鼻的香味儿将肚子里的馋虫勾起,哈拉水不自觉地沁满嘴。每当这时候,雄伟的大公鸡便昂首阔步、踱着四方步,走来走去,还不时地引颈高歌,显摆自己的功绩。
鸡蛋、鸡仔儿等等,以物易物或卖个小钱儿,略微贴补一下普通农家的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生活。

刨药材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现实也的确如此:在富家子弟充分享受父母丰厚的待遇的同时,穷人家的孩子却不能,也不可能享受到同等待遇。他们的境遇十分糟糕。还没有来得及太多地吸吮母乳的时候小弟弟或小妹妹就降生了,分享、夺走了这唯一可以与富家子弟媲美的福利,接下来跟随大人们吃野菜、啃粗粮、穿破衣裳,稍大一些看孩子、打猪草成为常态。
十几岁的孩子便知道帮助父母分担家庭的重担,其中刨药材便是一项来得较为快一些的副业。
胳膊上挎一个篮子,拖上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橛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大人们身后,认药材、记药材、刨药材。药材种类很多,黑柴胡、黄金茶、穿地龙、蚕子芽等等。
一斤药材几分钱,多的也不过几毛钱,当时普通药材就数黑柴胡最贵,能够卖到七八毛钱,好的行情可以达到一块钱或者一块多一点儿。
2022年5月30日

作者简介:崔和平,网名古榆苍劲,1970年3月生,平山县合河口乡人,现为平山县民政局干部,平山县文学评论家协会会员,龙吟大观园公众号常务副主编,2014年被评为“感动平山十大人物”,平山县第九届政协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