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691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3056期

作家简介
莹心,女,本名刘莹心,1968年生于河北省河间市时村乡北马滩,现定居山东省沂水县。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发表在《小小说选刊》《意林》《百花园》《山东文学》等刊物。有诗歌被《诗刊》《沧州日报》《黄河诗报》刊发。《第六只羊》被《大学英语》翻译为学习教材并作为中考试题。
中华诗经阁散文部部长

听说麦子黄了
莹心
听说麦子黄了,可我看不见黄了的麦子,即便看见了,也无非是一掠而过,也难再有亲自耕耘、播种、施肥、浇灌、收获的喜悦。
在这个季节,很想去田野里,和自己的父老乡亲一起去收获,或者到田野里走走,饱饱眼福,看看那一望无垠的随风轻轻颤动的麦浪,也多多少少是一份享受。
不是我矫情,我从小就喜欢田野,喜欢田野里的庄稼,喜欢田野里的野花,喜欢田野边的杂草,喜欢高高的壕垄上一蹲蹲的红荆条及开出的粉色的小花......如今的孩子有数不清的玩具,我是孩子的时候,我有一望无边的田野。娘在田野里劳动,我和小伙伴在地头玩耍,在田埂上疯跑,在田野里追逐蚂蚱、野兔、蝴蝶还有我永远也没有追上的红蜻蜓......麦子黄了的时候,我们围着麦场一圈圈奔跑,跑够了就坐在麦剁上从金黄的麦穗里捡出几个泛青的麦穗用手轻轻一搓,吹去麦芒, 一口放进嘴里, 味道是如此的清爽。上午帮大人们抱着一大抱一大抱的麦子摊开凉晒,大人们一召唤,我们会迅速从场棚里(放农具、看场用的小屋子)给她们送出杈、耙、扫帚。下午,晒干的麦子经骨碌碌的碌碡一遍遍碾压后,我们也会帮着大人用木杈或倒置的木耙把麦粒上面的麦秸推到一边,堆成一坐小山。被打下的麦粒扬过后,也堆成山,我们欢叫着在上面滚来滚去!

麦子又黄了的时候, 我长大一些了。大人们在前面割麦子,我们在后面拣麦穗, 一个一个的拣, 一把把扎成小捆, 装进自己背的粪筐里。我们往往是从杨树或红荆墩子上折下两根长度相近的枝条,把叶子掠去,把下部插近粪筐头的木楔里,再把树条枝头相对交叉,把栓在两木楔中间的麻绳提起来在树条交叉处打个结,再把麻绳捆在框掬(音,把木把粗的木头用火烤成弧型编进木筐,与两个木楔相对而置,用于肩背的地方)正上方,这样就能装进更多的麦穗了。我们一边拣麦穗一边听领队给我们讲故事,故事大都是讲抗日战争期间我们村那些勇敢善战的英雄或我们村被日本鬼子残害的真人真事,或者是解放前那家地主对谁谁谁怎么怎么无情,有时也偶尔讲个笑话。到中午了,我们都拣了满满一大筐,再成群结队的用肩膀把成筐的麦穗背到麦场。我们幼嫩的肩膀被重重的麦穗压的红红的,这边压疼了,就换另一边背。路上累了,就找个树荫凉歇歇脚,把衣袖掀开,揉揉被压疼的肩膀,伙伴们互相笑着看看,接着再埋头向生产队里的麦场里走。如果赶巧了,碰上辆空载或没载满东西的空车,把麦筐往车上一扔,我们也坐上牲口拉的驴车马车骡车或牛车,那就是莫大的享受了。

参加工作了,麦子黄了的时候,想请几天家,回家帮父母收麦子。领导说:“请什么假,值班吧!”我不情愿地撅起嘴。领导说:“你傻啊,现在加班可是双倍的工资,再说,现在值班又基本上不用做什么,只要有个人单位看着就行了。你不正好早晨起来帮家里割麦子,割完麦子再回办公室休息(睡觉)”原来如此!于是每天的上下班路上,我乐此不疲地奔波着。骑自行车行进在这三十多里的长路上,感觉就象在五线谱上跳舞。每天早晨,我们三点钟就起来了,趁着麦棵上有晨露的柔软、趁着炎热的太阳还没有露面,我们拼命割着,我想超过前面的嫂子, 噌噌噌,噌噌噌.....噌!镰刀一不小心走偏了, 割破了我的鞋, 割破了脚的大拇指,血从伤口迅速淌出来, 滴在割下来的麦子上,滴在长满麦茬的土地上。赶紧找个布条一裹,继续割,一直割到太阳高高升起。
又到了麦子黄了的时候, 那黄了的麦子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我曾在那金黄的麦田里和那铺满金黄麦穗的麦场里玩耍过,劳作过,曾经的拥有也是一种财富、一种幸福。麦子又黄了,因为遥远,我很难回到那曾属于过我的地方,哪怕是当一次过客也好;因为遥远,即便回到那里那片土地也总会把我当作客人。
听说麦子又黄了,想象着那金黄色的收获,一种难舍、一种留恋、一种向往、一种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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