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的“盲流”行径
文/郑瑞萍
老王头,《狼图腾》里的一个外来户,额尔草原破坏者的代表,自己对自己的评价是“盲流盲流盲目流动”的人。
这是一类无赖形象的代表,作者姜戎讨厌到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没给予他,用了一个代称——老王头,来写他的无赖行径。这种称呼满大街一叫一定会有一大把人答应,那就说明,这种无赖的人也随处可见。
老王头不会在意民族信仰,不会在意自然法则,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他在意的就是自己,吃饱一顿是一顿,喝好一回是一回,过了一天是一天,未来、理想、责任、担当……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美丽的草原是祖祖辈辈蒙古人的家园,蒙古人在这里娶妻生子、放牧迁徙,到最后又如赤子般的接受天葬,自己的灵魂安详地回归了腾格里。草原上的草、小昆虫、旱獭、野兔、黄羊、狼等等自然界中的一员也都恪守着腾格里法则,从哪里来,在哪里生存,最后又回归到哪里。
而以老王头为代表的一类人全然不管这些,更准确地说他们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在像眼睛一样的清澈的天鹅湖上他们肆无忌惮地展开杀戮。不知道人类危险的美丽的天鹅进入他们的大破铁锅,廉价的酱油,臭气熏天的大蒜连同天鹅的高傲一同进入了这些酒囊饭袋的肚子里。呜呼!杨克欲哭无泪,陈阵对天长叹,腾格里悲痛欲绝。于是,天鹅走了,其他的水鸟飞走了,像眼睛一样清澈的天鹅湖瞎了。席卷来的是一层重似一层的灾难。
旱獭破坏草原,但是旱獭的肉、油、皮都是无价宝,它们又用自己的身躯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蒙古人。蒙古人当然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他们只打公旱獭和无子的母旱獭,小旱獭即便捉到他们也会放掉。草原是脆弱的,不能缺失任何一环。可是老王头等人却不管这些,把旱獭的家园——大獭山折腾个底朝天。一尺多长的幼獭身上被他们洒上辣椒面,尾巴上拴上鞭炮。鞭炮被点燃后,小旱獭自然向迷宫一样的旱獭洞穴深处逃跑,鞭炮的爆炸力、浓烈的烟味还有辣椒面的呛味在狭小的空间里以百倍千倍的力量撞击,旱獭一家怎能逃得过去,于是一窝一窝的旱獭被捉到,被剥了皮,下了油锅……被晒干的皮和炼好的油送到了大城市当权派的手里,这些东西也许会成为他们谋取政治的砝码,也许会成为他们博得红颜一笑的投资,也许会成为他们证明自己权威的资本……但是无论怎样,那些都是无数生命换来的,保暖舒适的皮草下面是一只只活泼可爱的旱獭生命!
这些人不会理会,老王头更不会理会,老王头会在烹制旱獭油的大锅旁,喝着劣质的烧酒,用油腻腻的手撕扯旱獭最肥美的肉,一同塞进满嘴脏话的口中。对陈阵和毕力格老人的指责,他们会说:“盲流盲流,盲目流动。这块地祸害完了,明年我他妈的换块地不就行了。”
毕力格老人也许是受不了这个现实,而凭他之力又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于是他抱恨而终,最后的遗言是让两个远亲把自己的遗体拉到中国的最北端——中蒙边境上最有可能出现狼的地方,把自己送给狼,成为最后一个完成天葬的人,用自己的死践行着最古老又最薄弱的腾格里法则。
不得不说,毕力格老人是被这样一批批无赖的人无赖死的。哪个有血性的人都和这些无赖没有道理可讲。这些无赖似乎什么都能听懂,但似乎永远什么都不明白。他们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又有很深的奴性,当拳脚欲相加的时候,他们比谁都会见风使舵,但是当危险过后,又比谁都快地转回来,回到自己必须占便宜的起点上来。这种无赖的行径实在害人不浅。
姜戎刻画以老王头为代表的无赖人物的确让人深恶痛绝。可是当我们沉思细想的时候,历史长河里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物,武功盖世的吕布是当之无愧的,三姓家奴却是最真实的写照。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汉奸成了世界之冠。而如今这样的人物依然是层出不穷,国家出台最惠民的精准扶贫政策,可是贫困人口里有多少人是“老王头”?他们有手有脚,智力正常,但是就是什么也不想干,哪里有便宜都想上。自己到中午都舍不得离开被窝,拿起铁锹太重,拿起笤帚太费事,抬脚怕伤到双足,低头怕伤到脖子,于是田地荒芜,杂草丛生,妻离子散……唯一等待是帮扶。顶风冒雪的扶贫干部兢兢业业地为他们做奉献,他们也会殷勤地说一句:“还是共产党好啊。”可是当扶贫干部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他们揪住就不撒手,到处告状,脸面是什么?尊严是什么?告回来财物坐在炕头上吃喝一回才是真理。
弃医从文的鲁迅曾在笔下写了无数个麻木不仁的中国无赖形象,目的是唤醒国人。到今天看来,鲁迅以笔为刀剑的做法还是没有阻断无赖的产生。无赖的人比真正的敌人更可恶,他们害国害人更害自己,不知道这样的人要需要怎样的进化才能消失,如果真有那样一天,真是国家之幸,人类之幸。

郑瑞萍,女,七十年代生。喜欢清新宁静的生活,经常写一些散文、杂文、诗词、楹联,散见发表在《中华诗词》《吉林民进》《中国楹联报》《松原日报》等报纸和刊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