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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旧皮袄,情定三十年》
作者:谭景霞
朗诵:大梅

说起30年,至今抽象得想不出是怎样的漫长,用女儿的话说,我觉得我们年轻人结婚3年在一起都难,你们怎么就一起走过了30年!
财米油盐,吵吵闹闹,养儿育女,送走老人,把生活变得越来越好的路上,真的似乎就像是一场梦,忙忙碌碌中就把我们的青丝染上了白霜,怀里的女儿也婷婷走进而立之年。
我们俩也从年轻时的对错分明,各不相让,有理必争变得“记忆力减退”,很快就会忘记为啥生气,就各自忙各,不再针尖对麦芒。习惯了彼此,包括睡觉时的梦话,打呼, 都成了彼此一种绝好的催眠和伴奏。

就这样,年轻时的对手变成了夕阳旅途上的同行者,生活上的演员,观众,反正就是两个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世界。
提起一件旧皮袄还得从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开始。
我单位队长总是有意无意在我耳边说起他师傅多好,他师傅的弟弟如何的孝顺父母,部队服役六年如何是党员,修车技术多过硬,在单位多么多么能干,全民工……一个周日休息队长突然说要我去单位,有朋友要借下电焊机,队长就和那朋友开车来我家接我,还见了我妈打过招呼,一上午很快送回电焊机,还非得请我和队长一起吃午饭说表示感谢。
没过几天,队长就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呀,问他是谁?,他说,是我师傅的弟弟。在大家都评价很实在,忠厚,很善良队长的耳濡目染的推崇下,而且我也确实对军人有特殊的敬畏和崇拜,就答应去他家见一面。现在想起26岁的我完完全全被队长的善意套路了。结婚后才知道借电焊机的人就是队长的师傅我爱人的大哥。顺理成章就有了一场人家胸有成竹而我蒙在鼓里的单方相亲。

记得第一次去他家见面是初冬,有风,很冷,队长非要他送我,他就借式骑挎斗摩托送我回家,临走,我未来公公拿出一件钻探工人穿过的长长厚厚的旧皮袄,让带上,我第一次见面,很难为情,连忙说,不用不用。因为我从未体验过南翼到兴安台这段做挎斗摩托的滋味,真所谓是无知者无畏呀!在我坚决的推辞下老人拿回了旧皮袄。我被送出门后,我的爱人没说话,不声不响的又返回独自悄悄地去取回了那件旧皮袄放在了摩托后座上。
那个年代车很少,除了公交车之外,路上显得空空荡荡。第一次体验一个骑技高超,操作灵活,驰骋在无遮无挡,没有人家的道路上更觉得无比“凉爽”,风嗖嗖的在耳边呜呜鸣响,干枯叶子已经落光的树木都向一边倒去,路旁那条悠荡桥下河水也几乎静止没有了流淌。爱人问我冷不冷,我口是心非的假装淡定说,还行,此时,他拿出了那件旧皮袄,让我穿在身上,盖在腿上,才不再觉得上牙和下牙打架,才有心情感受飙车一样的刺激,缓过神来原来初冬的蓝天,白云,风的颜色和美好,树上商量去哪觅食叽叽喳喳的小鸟也好像在和我们打招呼。这段遥远的路似乎又变得太近了,这就是我的一次别样的相亲,这件旧皮袄也成了我们情感的链接,默默的感谢和能让我决定开始交往的一个说不出的温暖想象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交往中,他不爱表达,没有过多的语言,也从没说过爱我,可从那天他就变成了我下班回家从不迟到的专职司机。他没有出众的长相甚至别人会认为丑,但却满足了我的择偶标准:孝顺父母,对我好,勤劳有技术自食其力,全民工……他去我家看到现劈柴,会不声不响找个时间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给我家劈下一垛整齐的柴火。逛街时我只是在一个30年前很贵的淡紫色发卡上多看几眼,他硬是回去给我买了,我很喜欢,很珍惜,花了相当于现在的几百大洋。这个发卡我戴了许多年,也珍惜了许多年。
从老街基北山单位下班回兴安台家里很远,所以总是很晚才到家,有时忙起来周日也不休息,晚上吃完饭,再洗服衣。他硬是将我的棉服拿去他家去洗。尽管当时让我很难为情,可心里还是非常的心存感动。不到一年的交往,就这样没有听到一句他爱我,1500元的彩礼,一间家属房头接的偏厦子我就同意嫁给他。
我的队长介绍人竭力发挥了装璜队长的专业水平,我的眼光和对自己未来家的尽情描绘。并不大的房子收拾得简约,温馨而又入时。一个女孩怀着对未来人生的所有美好憧憬被10辆当时稀有的轿车风风光光的接走,引来邻居们的称许和羡慕。告别脸上假装含笑心里流泪的妈妈,我就成了人家的儿媳和爱人的妻子。

有了孩子后,我不能上班,他的单位也开始不景气,那种极其拮据的生活,也没有磨灭掉一对年轻父母想为孩子创造美好生活的欲望和决心。 我在单位舞厅旁开过冷饮店,每天半夜12点多下班被坏人跟踪过好多次,我都幸运的机智脱险。后来在自己结婚的住房开了一个家居式幼儿班,为了不用天天去采购买菜,降低成本,又开超市,粮油蔬菜,水果,鱼肉蛋应有尽有,可谓邻居们的一站式放心店铺。一早两三点就起床爱人用摩托驮着我去批发市场上货。孩子被独自锁在家里熟睡,5点多担心孩子急急忙忙,马不停蹄回到家把孩子拽起来,来不及给孩子做饭,拿一些面包,零食带着去上学。我在商店摆货,定价,开业。等售货员来了我又开始到幼儿园里忙,幼儿园下班了我又接替售货员,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关业,就这样循环往复,寒来暑往,一干不可收。我相继开了3个学校里面的托管班,课后作业辅导班,主食店,11个幼儿园,老年公寓,一起运转,也都很红火,信誉口碑俱佳。老年公寓一干就是12年,这是为替已逝妈妈完成了开孤老所的心愿。老人们也成了我缅怀父母,回报父母,思念父母的寄托。公寓也成了老人们365天无节假日休息的长情陪伴,我是老人们发生矛盾时的法官,是他们忧愁时思想解铃人,是他们深深有安全感和万能的依靠,我们夫妻也是他们年夜饭的陪伴者。我还是他们不听话时善良,严厉,毫不妥协的“管教”。年轻的我也亲自送走了好多老人,至今那位尿毒症孤寡倔老头房大爷病重我陪他身边最后我给他接尿时他不能说话含泪点头示意说谢谢的眼神一直在我心里,第一次大半夜独自陪他在医院,的的确确无比恐惧和凄凉,最后好心的医院患者家属被我感动帮我给老人含泪穿装老衣服,也第一次体验我和他一个远房侄子两个人殡仪馆里送老人最后一程的孤独和凄凉。从此我变得无所畏惧,更善待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更敬畏生命,也不再恐惧死亡,不害怕人以外的鬼的传说。我相信,善良,正直会感天动地,鬼神佑之的观点。

30年,我也做了27年的幼儿园,从下岗为谋生活养家糊口,到现在的爱不释手,无比热爱。起初两个月我只收一个孩子,面对别人的质疑,否定,冷眼和嘲笑,我暗下决心,多方学习,取经,一直干到当地11家分园,从我自己教课,做饭,到最多90多位员工。从一个不到50平方的小平房干到了市中心地段千米以上的规模。从一个下岗女工入了党,成为一名优秀的党支部书记,多次被市里授予优秀教育工作者,三八红旗手,优秀政协委员,当地家长最满意幼儿园网络评选第一名的“君铭霞”的好口碑。“君”是我爱人名字的一个字,寓意家里的先锋,警示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铭”,是女儿名字的一个字,寓意,要铭记父母创业的艰辛,传承好这份精神,做好父母脊梁。“霞”是我名字一个字,愿一切吉祥,霞光万丈,家庭和谐美满。这就是我们用30年心血,爱与情怀打造的“君铭霞”比金钱更让我敬畏不可玷污的荣誉和口碑。
说起来风轻云淡的风风雨雨,磨难丛生从未言弃的30年,我的爱人放弃了自己的全民工作,成了家里“救火消防员”,哪里有事哪里解决,修下水,修家电,接暖气,当司机,砸墙,粉刷,被邻居无比敬佩的称为“超级万能的大板锹”。

这30 年我心里无比感激这个拿着一件旧皮袄俘获我芳心的不善表达的男人,从此,他宁愿变成了绿叶,我成了他全力托起,指哪打哪的那朵野外生命力极强的红花,他默默的付出,默默的承受,默默的把青丝变成白发。由被喊弟弟,哥哥,叔叔,大爷,变成了幼儿园孩子们嘴里的爷爷。
结婚30年被称为珍珠婚,也寓意着经过岁月无限打磨的婚姻变得圆润,包容和美满!
感恩我们都不会说爱的彼此,心却依旧暖暖的相守,一路披荆斩棘,风雨同舟的支撑和陪伴,一路磕磕碰碰,打打闹闹的历练,一路心心相印,妇唱夫随的付出和默契。
30年无比漫长又是弹指一挥间,余生不知老天可否还会给我们三十年的缘分,无比珍惜的日子,回归本真,放下名利,他在垂钓中寻找乐趣,我又开始沉淀,阅读,提炼,总结,再次走上追逐写作梦想的新旅程。只愿我们都健健康康,好好合作,继续扮演好夕阳里接下来最难得的角色。让人生舞台的这场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更精彩,让这场有去无回单行道的旅途充满愉快。心里有爱,眼里就有别人看不到的绚烂风景。
一件旧皮袄,情定30年,往后余生,且行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