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一一一大铁车
赵金山
人生几十载,似水流年,匆匆而过。而留存心底的记忆,就象曾经走过的路,望过的云,更象车碾过的辙,飞过的尘,有深有浅,有淡有浓。有的经年岁月,一晃儿即逝,有的却在脑海中留下永远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印痕,甚至是终身不可忘怀的记忆,犹如岁月风霜刻在脸上的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痕,更象那印在心底的那一圈圈只有自己心知的年轮。
记忆最深的,当数父辈们伴随半生赶过的那辆大铁车,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留下的那深深的辙痕。
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曾跟我们说的那句话,“三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我当时象唱儿歌一样,每天哼上几遍这似懂非懂的民谣,这可能就是父辈们追寻的美好生活,最理想的境界和完美梦想的追求。
当我上了小学以后,有一风雪交加的夜晚,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刮着白毛风,突然有一雪人从外面闯进屋来,边跺脚边哈着手,抖落身上的雪,我定睛一看,是爸爸回来了。他出门已半月有余了。我们赶紧腾出热炕头,让爸爸上炕暖和一下,借着昏暗的豆油灯那萤火虫般的微弱光亮,我看到爸爸的鼻子和耳朵都冻白了,失去了血色,妈妈赶忙捧来雪,给爸爸揉搓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这时,我们兄妹几个才真正地知道关心和心疼自已的爸爸了,爸爸真辛苦,真不易!爸爸出门做什么,我们还不知晓,爸爸端起饭碗,边吃饭边说他这一路的经历和艰辛,讲他那我们从未知晓的故事。爸爸是老实巴交的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八岁起,就给地主家赶大铁车,风里来雨里去,那是司空见惯的事,这一次是为高级社往长春,舒兰,五常和哈尔滨运转绿豆,一个来回,就半个多月。
爸爸是个赶大车的好把式,是十里八村谁见谁竖大拇指的地道的车老板,那时,哪有什么胶皮车,是青一色的大铁车。现在的年轻人,也许听说过这个名词,但可能也从未见过这真正的大铁车。大铁车的基本样式和几十年前的胶轮马车相似,根本的区别就是两个车轮子和车轴完全不同。大铁车的车轮和车轴完全是木制的,轮子是用黄榆,青榆、水曲柳,老家榆等硬杂木做成的。在车轮中间,用一直经40公分的扁圆硬木做直径辐条,中间凿出一个25公分左右的方孔,用于穿大轴,主辐条上下又各穿一条略窄的与之相垂直的方木辐条,然后用硬木围成一个圆,做轮辋,轮辋外用厚铁包上,做轮箍,也叫铁瓦。两轮中间用初榆木,(也叫红榆木)穿起来,这种初榆木,质地相当细腻坚硬耐磨,车轴与车胎瓦都用铁键子镶嵌,因车轴与车胎瓦是滑动摩擦,为减少磨损,随车带一个小麻籽油的竹筒油瓶子和一把长把的大油刷子,每走个十里八里的,就要刷一次油,如果时间长了不刷润滑油,车轴就会冒烟起火,这是车家大忌!一辆大车,车体近2OO0斤加上货60OO斤,再者过去全是土路,大车一过,碾过深深地车辙,马拉非常吃力,有时也陷进深辙中动弹不得。所以那时都是七匹马一挂大车,俗称“七大套",前后三三一编制,即最前面三匹马,中间三匹马,还有辕马,分别叫里套外套,中间的马叫"腰拱子",因马前后分三节,距离长,车把式要带一大一小两杆大鞭,大鞭用来赶前面的马,小鞭赶后面的马。所以赶"七大套"的车把式,必须是技术精湛娴熟的,而且很少坐在车上,要始终跟着马走,相当辛苦的。冬季都穿白茬老羊皮袄,戴大狗皮帽子,手上戴着大套袖,脚穿千褶大靰鞡,里面絮着靰鞡草。就这样,一冬又一冬的苦熬着那艰苦的岁月。爸爸边说着他的故事,边嚼着那不堪下咽的野菜粗粮,眼里噙着那不曾滚落的泪花,似乎在告诉我们,人生的艰辛与苦辣,也告诉我们如何对待生活,如何做人。
大铁车的印迹,深深地印在父辈们的脑海中,也碾去了他们的青春年华。后来,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社会的不断进步,生产工具的不断改进,现在大铁车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有少量的进入历史博物馆,它们静静地呆在那里,用它那经年过往和依稀可存的经历,向人们诉说着那苦难的岁月。现在汽车,火车,轮船,飞机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早已把大铁车的时代抛在遥远的过去,今昔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假如父辈们还健在的话,一定会感受到今日生活的幸福和美好,感受到党的阳光雨露给人们带来的优越感,幸福感和知足感……他们那一代的朴素简单的"三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的幸福梦,早已被时代所超越,我们赶上了好时代,我们也有我们的梦,每个中国人都有一个中华崛起的共同的梦,让我们共筑中华梦吧,崭新的中国梦正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

作者简介:
赵金山,扶余市人,退休教师。现扶余市作家学会会员。酷爱文学,偏好古诗词创作多篇散文及古诗词散见于《松原日报》、《松原文艺》、《伯都讷》等报刊杂志和各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