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猴子……
作者:韧柳迎风(柳一)
“洗澡去了!”乍暖还寒的春天还没有过去,小村子里的一帮秃小子们,就开始与萧太后运粮河边上的沟渠坑塘飚上劲儿了。
“马猴子!你敢不敢洗澡?”农村没有城里的澡堂子,所以管“游泳”就叫洗澡。“下就下!谁怕谁呀?开水都烫不死我,切!”那个被叫做“马猴子”的小男孩,一边甩掉身上破棉裤,一边飞也似的往河塘里跳去。“扑通通”,“马猴子”光溜溜地扎入了冰冷的河水里,接着一排的秃小子也闭着眼战兢兢地跟着往下蹭。
“马猴子你不要命了,快上来!要感冒的!”二姐站在远处不敢过来,跺着脚使劲地喊着。“马猴子”是我家的小老七,十二岁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叫个“马猴子”呢?其实真正的“马猴子”,是生活在北纬40°冀东森林里长头长尾、能忍受零下20°C严寒的顽强动物。人们所想象的“马猴子”,是一种非人非鬼的伤人野兽,是平时大人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七弟之所以被叫做“马猴子”,除了顽劣之外,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的命贼硬,小小年纪曾饱尝了生死劫难。能够活下来则大大超出了常人的预料。在他出生几个月的一个后晌,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大家都在忙乎着手中各自的活计。厢房土坯炕上“押枕”下的七弟不甘寂寞,挣脱束缚后踹翻了热水壶,让一瓶滚烫的开水从头到脚给浇了个遍。我当时正在院子里给老山羊喂着白薯秧子,听到七弟瘆人的惨叫声,跑进屋便看到了一滩肉泥。哥哥飞奔着去公社卫生院找大夫,我却连滚带爬地跑到邻村,胡乱地拉来了部队的卫生员叔叔。
“呜呜,叔叔……快救救我弟弟……”巧的是,邻村正好驻扎着一支解放军“拉练”的队伍。我平时梦想当兵都快盼疯了,窥探军营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个背“十字”箱的解放军叔叔,知道他是部队的“郎中”。在我心中,那时的解放军叔叔就是无往而不胜的天兵天将。“小家伙别哭,你弟弟怎么了?”“呜呜,让开水给烫了……”卫生员叔叔非常和蔼,跟我跑到家中救治的既及时又内行。叔叔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收一分钱,就把“血葫芦”一样的老七弟给处理干净了。 
令人遗憾的是,哥哥这边却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出对八了,出不出?”当他气急败坏地跑进卫生院求助的时候,几个医生正在使劲地甩着扑克:“对枪!管不了吧?哈哈,小四一片……”“哎哎别动!小四你给我拿回去,我这还有俩蛤蟆儿呢……”哥哥打断他们:“大夫,快救救我兄弟吧!他给开水烫了!”医生们的战意正酣,哥哥的哀求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大爷!大爷快点吧……”哥哥转着圈哭着,他不知道管这些救死扶伤的使者们该叫些啥了。这时,一个年轻人弱弱地说:“院长,要、要不我跟他去看看?” 此人是从村里来卫生院进修的赤脚医生。“不都下班了吗?着啥急?打完了这把再说!”哥哥拽上赤脚医生直奔村里,等赶到了我家,解放军叔叔早已走了。事后,妈妈流着泪对我们说:“没有解放军哪,就没有咱家的小老七了……”
许是天公弄人。受残酷命运洗礼的小老七生性好动,性情反复无常,如天赋武功一般,树梢房顶上窜下跳,整天挂着满身的大疤瘌飞檐走壁,几米高的墙头子如履平地,常常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简直一只活脱脱的‘马猴子’!”大家都这么叫他。 十一岁那年一个冬天,我们一帮子愣头青在萧太后运粮河里滑冰玩,大家相互推搡着,小老七因太过顽皮,独自驾车快速撑到生产队挖淤泥的凌眼处,冰车撞到冰堆上,冰车被凌眼卡住了,人却滑进了好几米深的水中了,我们大呼小叫喊来大人,却无处下手,正当大家施救无望时,小老七竟从几十米外的另一个凌眼中爬了上来。
真不知是哪位神仙相助,让他神奇地活了下来,命真大!
作者简介:刘瑞成:笔名韧柳迎风,原籍宝坻。研究生公务员、滨海新区政协文史委员、天津电视台评播员、天津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小说、诗歌、散文等多见于《天津日报》、《农民日报》、《中国市容报》、《法制日报》、《今晚报》、《青年文学家》、《中华风》、《支部生活》社等报刊杂志;全国短篇小说“佐吉奥”杯特等奖获得者、第三十届“东丽杯”孙犁散文优秀奖获得者、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获得者、天津散文学会全国散文大赛获得者、北大荒文学馆(耕读文学)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获得者等多种奖项。出版有诗集《韧柳迎风》、《回首故乡是远方》;散文集《游荡乡愁》、《陌上花开》(合著);长篇小说《潮白水长》、《潮白小八路》、《归来的战俘》、《编外的忠诚》;中篇小说《与老鼠决斗》等多部,其中长篇小说《归来的战俘》由《今晚报》副刊连载。
主播简介:馨园小主,汉族,天津人,教育工作者,硕士研究生学历,教育部中华经典诵读导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频道主播,江山传媒副族长,天津诗词学会会员,“全国诵读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牡丹苑杯”第八届文学大赛一等奖获得者。酷爱诵读和歌唱,主持人,多家平台签约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