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楠 朗诵:毛梦萱
音乐设计和编辑:杨建松

父亲年轻时是镇里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某年冬夜,派出所院子里跑来一只断尾的花狗。
那花狗我认识,以前老在附近的工厂里溜达,每天上学我们都会看到它。它的尾巴是被厂里的几个工人剁断的。

那天,几个下班的工人想打牙祭,看到了花狗,遂提议杀狗宵夜。他们各握长棍、菜刀就去围歼狗。花狗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便尾巴翘起,龇牙咧嘴,“汪汪”怒吼,左突右撞,伺机逃走。

几根长棍此起彼落,花狗渐渐招架不住,“啪”,后腰重重挨了一棍,后腿一软,后身一沉,花狗跌坐地上。持刀的那位趁势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一刀。那刀偏离,剁在了花狗的尾巴上,花狗一声惨嚎,回头对那人手臂咬了一口,那人疼得嗷嗷乱叫,花狗趁机从愣住的工人胯下钻出,飞逃而去。只剩一截黑白相间的断尾留在那几个工人脚下。
惊恐的花狗逃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瑟瑟发抖,舔舐着伤口。那夜,父亲正好在所里值班,他看到受伤的花狗,心生怜悯,便把母亲刚送过去的饭都喂了花狗。如此几次,那花狗慢慢收了戒心,见了父亲不再龇牙“呜呜”低吼,与父亲渐渐亲热起来。父亲喂食时,它摇着半截尾巴,花脑袋伸过去在父亲的裤腿上蹭几下,父亲便用大巴掌在它头上轻轻地拍着,说道:“吃吧!”
花狗救过父亲的命。
那是盛夏的一个傍晚,下班的父亲刚走进一个弄堂,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两个年轻劫匪正抢夺那女人脖子上的金项链。父亲立马冲了上去,从后面摁住了一个劫匪,另一个见状便掏出一把弹簧刀刺向父亲,眼见刀就要刺中父亲,紧跟在父亲身后的花狗纵身一跃,一口咬住了那个劫匪的手臂,哐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闻声赶来的群众一起制服了两个劫匪。
事后,父亲在家里向我们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一向不喜欢狗的奶奶说:“它救了你的命,以后你把它带回家吧,我们养它!”

从此,花狗就养在我们家,奶奶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花花。花花很黏奶奶,并还成了奶奶得力的小帮手。那时弟弟出生才几个月,父母忙着上班,照顾弟弟的任务就落在奶奶身上。我家屋侧开垦着一片菜地,家里吃的时蔬几乎都是奶奶种的。每次,奶奶趁弟弟睡着的时候就去种地,花花则守在摇篮旁边负责照看。弟弟一哭,花花连忙跑到菜地,咬着奶奶的裤脚,把奶奶往家里拖。如此多次,只要花花跑到菜地,奶奶便知道是弟弟醒了,急急往家跑。
有一次弟弟醒了,没哭,一个人躺在摇篮里玩,花花就伸着脑袋站在旁边看着。玩着玩着,弟弟突然从摇篮里爬起来,摇篮失去平衡,眼看着弟弟就要滚落下来,花花立马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弟弟落在花花柔软的肚皮上,这感人的一幕正好被赶回家的奶奶瞧见了,她扑过去抱着弟弟和花花,激动得在花花的脑袋上狠狠亲了几口。
几年以后,镇上发生了一起疯狗咬人事件,为杜绝隐患,派出所在全镇展开灭狗行动。奶奶知道以后,就把花花锁在家里,花花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它顺从蜷缩在后院里,一声也不叫。
父亲在镇上执勤的时候,碰到以前那个被花花咬伤的工人,他知道断尾的花花已被我父亲收养。他躲在人群里鼓动:“他们自己家的狗都没杀,凭什么杀我们的狗!他不杀,我们也不杀!”
“对!他不杀,我们也不杀!”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所长转头看向父亲。父亲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家里走去。

奶奶牵着弟弟到菜地去了。老远,花花就听到父亲的脚步声,蜷缩在墙角的它站了起来,耳朵高高地竖着,眼睛紧紧盯着大门。
父亲推门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双眼含泪,径直朝花花走去。
父亲蹲下身来,抱着花花的头,亲了又亲,眼泪簌簌地滚落在花花的头上。花花仰起头,猩红温热的舌头不停地舔着父亲的脸。
父亲把绳子套在花花的脖子上,慢慢勒紧绳套。花花靠在父亲怀里站着,一动不动,眼窝里的泪慢慢滚落下来。

菜地里起了一座新坟。自此,我家不再养狗。

作者简介:夏楠,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江夏区文联副秘书长,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江夏工作部成员。主要创作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诗词等,作品发表于《长江丛刊》《芳草·潮》《中华诗词》《诗苑》《武汉印象》《雕塑大武汉》《长江日报》、人民网、荆楚网等。执笔永守初心,随心,走心。

朗诵者:毛梦萱,原武汉市江夏电视台副台长,普通话一级甲等,国家一级播音员,全国社会艺术水平朗诵、主持考级考官,湖北省长江读书节领读者,武汉市市级百姓宣讲员,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江夏区工作部主任。

编辑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深圳文学学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九州风雅颂朗诵艺术团副秘书长,《都市头条》认证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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