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故土情系老屋
苏亚兰
光阴荏苒,一晃进城居住已有七八年的光景了。然而每次回乡村老家,临走时都会依依不舍。或许是每个身在他乡的人特有的故乡情结吧。 我的老家地处松嫩平原东北部,是吉林省扶余市有名的美丽乡村。老家的正街里有一处老屋旧址,那是我的出生地。虽然房屋易主已被拆迁多年,但我和四个同胞姐妹之间似有一种心灵感应,老房的影子总是时常出现在我们各自的梦里。因为那里有生养我们的故土与血脉亲情,有朝夕相伴的家乡父老和辛勤耕耘的田园土地。它牵动着我们的每一根神经,珍藏着我们儿时温馨美好的记忆。更寄托着我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六十年代初,当我刚记事起,父母就白手起家盖起了这三间土平房。稍稍长大后常听父亲说:当初在给房场打地基时,刚满四岁的姐姐懂事早,她把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哄睡后,胳膊上挎着一只小筐,用小铁铲装满土,乐颠颠地跑来跑去往指定的房场运土。爸妈问她挎土干啥?她高高兴兴地说帮家里盖新房子。伴随着新房的落成,我和三个妹妹也相继出生了,家中生活更拮据。那时候三间屋子分里外屋,里间屋当仓房装粮食和杂物。父母领着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同睡在一铺炕上。由于冬天土房生火做饭产生大量热气,再加上夜晚人多,室温相对偏高。每天早晨起来,玻璃窗上都会结满厚厚的一层霜,阳光被霜遮挡在窗外,迟迟照不进屋里。母亲每天早早起来做好饭,招呼我们起来穿衣叠被。然后她脱鞋上炕,左手托着一块薄木板,右手拿铁铲把霜一层层刮下来倒掉,太阳才透过玻璃窗把房间照亮。等我们渐渐长大了,一家八口人睡在一铺炕上实在太拥挤了,家里勉强盖了仓房,腾出里间屋,我们才和父母分开睡。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夏天正值雨季,父亲和各村会计去县里开会,母亲去邻乡看望生病的外祖父。哥哥姐姐上小学,我和三个妹妹在家里玩耍。老天阴沉着脸下起雨来,泥土抹的房顶被雨冲出了一道道裂缝,雨水肆虐慢慢浸湿了屋里的纸棚。只听得“哗啦”一声爆响,雨水夹杂着泥水从天而降,落到地面上。此时屋外雨越下越大,屋内嘀嗒嘀嗒下着小雨,我和妹妹们吓得蒙头转向,蜷缩在炕旮旯哇哇直哭。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只见窗前闪过一个人影,是一墙之隔的老沙家姨奶。她知道我父母出门没回来,惦记我们这几个孩子在家,就急忙披条麻袋,迈过墙头,顶着雨来了。一进屋就找来几个小盆分别放到地面上,四处接着纸棚滴落下来的雨水,倒进水桶一次次泼向门外。她老人家一直陪伴着我们直到雨停,等到傍晚哥哥姐姐放学她才回家做饭,真的是:远亲不如近邻哪!
多年以后的今天,那情景依然让我没齿难忘。 被雨水冲刷过的土平房,年年都要抹一次房顶。有人发现碱土缺少渗透性,且含有润滑作用,能使雨水顺流而下,防止房顶漏雨。因此每到初春雨水节气到来时,地表上的土层开始松软了,生产队就派出几辆大车,车老板们起早喂饱牲口后,分别到拉碱土的人家吃早饭。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赶着马车,到三十里外的苇塘盐碱地上去给各家各户拉碱土。用碱土抹房子的同时,还要用黄土泥掺杂些麦余子和到一起,把房屋四周的土墙抹上一层墙面,既防止雨水冲刷墙体,又使房屋增加了保暖性。
我们的祖祖辈辈依次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方式。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迎来了全面改革开放新局面。在党的富民政策感召和引领下,父母年富力强正当年,带领儿女们努力打拼,把居住了几十年的三间老屋卖掉,迁到村西新址盖起了宽敞明亮的四间砖瓦房。家里购置了各种时尚家用电器和新式农机具,和村里所有的父老乡亲一样,告别了以往的贫困生活,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三妹学业有成走出小村,在外地结婚成家。我和姐姐及两个小妹都是从这个老房子里出嫁的。
每当我们回老家,坐在宽敞明亮的新式民居里,回首以往岁月时,老父亲总是跟我们提起过去那些陈年往事。每每提及当年盖第一所房子的情景时,他都忍不住哽咽落泪。老房子所历经的酸甜苦辣,印证着父母为生活奋斗的点点足迹。我们儿时的所有梦想都从这里放飞,那座泥土结构的老屋,给我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记。


作者简介:苏亚兰,女,汉族,1963年出生,扶余市弓棚子镇广发村农民。自2009开始写作。多篇散文和民间文学作品在《吉林日报》、《吉林农村报》、《松原日报》、《松原辽金故事集》等报刊发表。并有部分散文作品入选《吉林农民作家作品选》。现为松原市作家协会会员,扶余市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