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玉梅

我的好友陈曼丽一辈子从事艺术工作,在艺术人生中留下一个个足迹。
曼丽姐在文艺宣传中是主持人,又是舞蹈演员。1976年7一8月,宝安县文艺宣传队,到宝安县城西片巡回宣传演出。7月28日是唐山大地震,当时人们在树下搭棚睡觉。过后文艺队继续在露天演出,曼丽姐又报幕又跳舞,一场又一场,发挥得淋漓尽致,成为骨干演员。
一次演出,灯光故障,美丽姐灵活机动,及时救场,报幕之后,应急插入她演讲,以此来圆场,直到灯光恢复完好,演出顺利进行。
演员晚上演出非常辛苦,因宿舍离村口水井远,演出后洗洗涮涮很不方便,美丽姐便连续几天早早起床,提前把水担到宿舍,供演员们晚上演出回来使用。

八十年代前,美丽姐与同一个宣传队的麦仔结为伉俪,生了一对子女。同时,她转岗到深圳南国电影院任部门经理。这副担子可不轻啊。曼丽姐说:担子重了,但还是老本行,也是艺术部门,关键是要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加强管理,在深圳这个大都市里做这项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
九十年代,他们参加了“本土艺术团演出队伍”。后来她和夫君一唱一和组织了“春之韵艺术团”。在深圳这片土地上,唱响艺术人生梦,在夕阳红的路上发光发热。
岁月如歌,他们从罗湖区搬家到福田区。一天,曼丽姐邀我到家中做客,五月的凤凰花开火红惹人喜爱,我很高兴来到她的新家。
宽敞的大厅摆放着扬琴、小提琴、吉他和各种艺术道具。红木家具摆设古朴典雅,水墨油彩芙蓉花和油画装点美的艺术风格。哥哥姐姐的热情让,小妹不断拍照摄像。他们夫唱妇随,扬琴伴奏即兴一段“客家好儿郎”,老朋友相见有说不完的家常话。

曼丽姐姐打开了几十年艺术生涯的回忆大门,一段段故事娓娓道来:
“我们家老麦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吧,这种个性的人可能跟他原来出生家庭也有很大关系,他出生在一个的贫雇农家庭,父亲是老东江纵队的游击战士,爷爷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捅死了。没有人请他干活,就没饭吃,整天饿肚子。2020年我们‘春之韵艺术团’到老麦的家乡去演出,演出费用很少,全部用到给老乡演出上了。没想到老乡看完演出,恋恋不舍,不愿离开,拉着我们的手,要我们春节还回来演出。当时是金秋十月,演员情绪高涨,欢乐笑声在海岛之村回响。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没能申请到第二次演出,有点遗憾。
“那年七月,我们老两口还有儿子,一起回老家去找那些当年的老革命,东纵战士亲属,老党员,老书记,请他们一起吃饭。八一建军节快到了,慰问一下。老麦的父亲、我的家公,一共有五个人参军,老爷从小参军当上东纵游击队战士了。老人家已经90多岁了,再不回去,说不好哪天他们把什么事儿全都忘记了。听老革命讲故事,缅怀先烈发扬东纵精神得及时行动。再说了,家乡情浓啊,家乡情深,想念家乡亲人,虽然他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家还在,根还在嘛,老革命炳仁叔讲述了游击队抗日打鬼子,睡山头不怕苦的故事,胞兄长是东纵战士在红花岭的战役中牺牲了。老革命讲述当年的战斗故事时,我们心潮澎湃。向英雄致敬!我就有一种很冲动的创作欲望,创作了一首歌词《歌唱客家好儿郎》,当场给大家朗读:
东纵客家好儿郎,
万里蓝海闪银光。
东纵战士上战场,
沙鱼涌边船靠岸。
战士握刀向前方,
亲人含泪来相送。
叮嘱客家好儿郎,
勇敢杀敌凯旋归,
定要回乡见爹娘。

老麦扬琴弹奏一首宝安当年盐田客家山歌《九龙山歌》老曲,我来唱。没有过多的再创作,修改用老曲把它编辑唱起来了,原生态的那一种朗朗上口。写这首曲的时候,我满脑子是东纵故事,想起了东纵战士手拿刀枪,上船去烟台方向那边打仗,北撤的战士和亲人告别,生离死别难相依,前路茫茫的情景,化作词句在心头,唱一首歌吧,咱会流泪,眼泪掉下来了,我这老演员有情感吧,容易投入到情景当中,很容易感动自己,用心感动自己,再感动别人。他们说这个词很接地气呢。回老家演出,我会在各个社区演唱一轮。我虽然不是歌唱演员,年纪大,气力小,但我愿意把这首歌带上情感,唱响家乡,感动自己又感动别人,感动老一辈的革命战士,老党员,老干部。
“想想我们今天多幸福呀!疫情防控期间这么长时间,都好几年了,国家对每一个老百姓那种关爱,那种无微不至,党心民心众志成城,我深深感受到了党的伟大、人民幸福啊,深圳人享受改革开放政策的红利,走在科技前沿,面向世界,国家安定,人民幸福安康。”

曼丽姐回忆起她两口子一起从事艺术工作的往事:
“我俩一前一后,加入了宝安县文艺宣传队。他是玩乐器的,打扬琴,我是演戏、唱歌、跳舞、主持,什么都学,什么要上都能上,因为那个年代呢,就是要求每个艺人要一专多能啊,下乡为广大的贫下中农服务,献出自己的所有的一切,无怨无悔!认真学习技能,目的也很单纯,第一为了保饭碗,第二为了更好地宣传毛泽东思想。阿枚,你记得我说过吗,我们那代人真的是很辛苦啊,睡在那个不明不暗的谷仓里面,地板潮湿,一张很薄很薄的席子,就这么铺在地上,再铺上禾草,蟑螂和草虫爬满了整个席子。我们睡上去,席子底下的蟑螂噼噼啪啪响,可是我们倒下头就睡了。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哦。那个年代还真是考验人,锻炼人,就这么走过来的,吃过千担苦,也挺光荣,很自豪的,身体劳累体魄还挺好,能唱,能跳,还能演,听到音乐响起就精神奕奕,一生的文艺兴趣,唱唱跳跳不觉累。
“难忘啊,1972年去坪山马峦山演出的情景,踩着自行车,上山要下车来推的,演出完了,准备下山啦,下一场倾盆大雨,狂风大雨,站不稳脚步哦。那条路全都是烂泥巴滑溜溜的,我从山上滑下来,摔得那个鬼样子,虽是保住生命,但好狼狈呀,满身都是泥水,像花猫公一样,当时也是老麦把我扶起来,超前互爱英雄救美,也想不到是救了美丽的夫人。
“2013年我们一起到马峦山顶去,那种感觉已经是今非昔比,太漂亮了,马峦山已经大变样了,一个天一个地啊,我把它写下来,诗意浓浓:
重返马峦山,
风雨当年马峦山,
文艺宣传不畏难。
单车狂飙崎岖路,
满身泥巴裹衣衫。
四十年后重相聚,
队友牵手彩云间。
青山处处风光好,
青春无悔心里甜。”

曼丽姐给我介绍了她娘家的情况,她出生在深圳宝安区观澜。妈妈是农民,爸爸是一个华侨,很和睦的家庭吧。她说:
“父母那代人,还有我爷爷,我太爷爷,生活可能不是特别苦,我看到有好多高楼啊,有几栋高楼,那么我在想,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太爷爷他们为什么能够把这个高楼盖起来呢?先辈是能吃苦挣钱。那他们这一代人,我爷爷那一代人,应该也是很能吃苦,才能够在家乡圩镇建起了两栋碉楼啊。那么我也想啊想,那已经是远去很久的事,我一点都没有享受到他们那个安逸生活。我可是一个解放牌,感受到是解放之后,中国很穷,很穷,很落后。我们也就是在贫穷和落后中没吃没穿的情况下,就这么慢慢地长大了,喜欢唱歌跳舞啊,就一直干到现在。
“爱唱歌,爱跳舞,这辈子有这种嗜好,既能悦人又能悦己,一门才艺为民服务,精彩快乐人生,很好。当我看到我们老家的房子时,听爸妈说,我们住的家老房子啊,在日本侵略中国时,被日本鬼子烧光了,只剩下四面墙。我对日本人憎恨,恨他们为什么跑到中国来侵略,我很恨他们,还想起我先生的爷爷也是被日本人拿刀捅死的,我们为什么不爱国呀?我们为什么不爱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啊,是吧!

2004年至2022年我们创作排练的文艺节目,基本上都是能够用自己这种觉悟,用共产党教育我们这代人的觉悟,排练出一些让大众欢迎的、有点水平的节目:《大妈逛新村》《雨打巴蕉》《礼仪之邦》《知青回乡记》《绣荷包》《鸿雁》。还有10多个节目获全国大赛金奖、银奖,还入选中央宣传部学习强国展播,地区市内获奖多多。”
曼丽姐是一个辛勤耕耘的编导老师,勤奋刻苦,她的美丽夕阳红,映照半边天,艺术家的风范!她说:“文艺创作当随时代,舞动深圳特区一代人的拼搏精神和远大理想。我觉得这样子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伟大的党和国家,对得起培养我成长的人。教育好自己的后代,咱们一代一代地往下传,这样咱们国家才更加强大,更加繁荣昌盛。”




(2022年5月24日)
(照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