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华诗歌联合会《修竹留云》第2463期

我的大大、嫲嫲
作者:森严

“大大”“嫲嫲”这个称谓,是老家靖远和西北很多地方对大伯父、大伯母的尊称,“大”意为家中老大,而“嫲”有妈的意思,读音上有别于“妈”字,一般来讲“大大”在家中有着长子为父的责任,“嫲嫲”作为大大的配偶,亦有长媳为母的担当。
说到我的大大、嫲嫲,二老给我的印象是大大忠厚老实,嫲嫲精明能干,所以嫲嫲管家,他们二人妇唱夫随,把一个清贫的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正因为嫲嫲的精明与能干,当年的她可不简单,虽不及什么女中豪杰,可也给我们李家争得了不小的荣誉。
先说说大大。大大和父亲一奶同胞,长父亲三岁。祖母在父亲两岁时罹患伤寒不幸病逝,时年二十五岁。《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歌中所唱曾是大大和父亲童年的写照。年幼的大大和父亲失去母亲后,兄弟二人在祖父和曾祖母及长他们八九岁的小姑母(我的姑奶奶)的照料下,艰难地成长度过了苦难的童年。父亲十四岁时正赶上新中国成立,于是便在其老革命舅舅的安排下来到兰州参加公安工作直到退休,而大大一辈子生活在老家农村,以放羊为生,儿时是随其叔父给家族放,日后便是给农业社生产队放,通过放羊来换取工分,养家糊口。年轻的大大亦很要强,他和嫲嫲一样很早就入了党。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为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积极报名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引洮工程”建设,随数万民工大军开赴施工现场,艰苦的施工环境与高强度、高风险作业,让大大在该工程施工中受伤落下腿部残疾,从此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便“重操旧业”拿起羊鞭当起羊倌为村集体放羊。记得在我寄养老家的那会儿,看到大大吆的羊群很大,一般都在三、四百只上下,群里还跟着两只个头较高的灰色麻点“四眼”牧羊犬。大大一年四季在野外放羊,吃住多在山里的羊圈,吃的简单,住的简陋。也许是常年野外放牧的原因吧,大大的衣着从不讲究,仅有的一两身新一点的兰色“军便装”也多是在乡邻或亲戚家“过事情”时才穿,一件宽大的羊皮袄是他冬日里御寒常见的“外套”。在我的印象里,野外放羊的大大不常回家,若是回家多也是为取在山里放羊所必需的口粮或换洗的衣物,或给家里送吃食或一些东西等,每次回家或只身一人或吆羊群,往往这时是我和两个弟弟最为兴奋的时候。因为大大每次回家都不是空着手的,冬春季是满陶罐的羊奶或生下后难以存活的胎羔肉,夏秋季便是满挎包的蒿果或回家路上亲朋好友给的瓜果或其他的一些零嘴吃头。
那年月,山里和戈壁荒滩上石羊、黄羊很多,但同时野兽亦不少,豹子、狐狸,特别是狼。可想而知,当年的大大在野外放羊是何等的孤寂与危险。大大不善言辞,为人忠厚老实,当然了常年野外放羊也练就了一身好胆量。那些年,每年的隆冬正是野狼发情的季节,天黑后常常能听到老家下堡村大沙河对面的山墚上野狼发情时“噢、噢”的嚎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记得有一年冬天一个月明如昼的深夜,大大从山里赶回家送胎羔肉和羊奶,刚睡下不久,村里就跑进了几只野狼,恰巧我家也跑进一只。因为圈里的猪和墙根鸡窝的鸡被吓的惊叫和狂飞不止,把睡在耳房的全家人均给惊醒了。为看究竟,嫲嫲舔破窗纸,我也凑上前观看,一看吓一跳,只见院里有一只两眼放着青光个头较高的狼在追赶满院乱飞的鸡。大大见状,下了炕拿了他回家时所带的羊鞭,门一推开,大喊:狼!狼!狼!就跑步追了出去。狼见大大追出吓的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我和两个弟弟吓的躲在炕上不敢发出丁点的声响。
祖母过早的离世让大大幼年自立,儿时便学会了搓毛线织毛衣的技艺。记得儿时的我和弟弟冬日里御寒的毛衣、毛袜均是大大所织,其织的衣袜均匀紧凑,很是美观耐穿。
说到我的嫲嫲,当年的她可谓英姿飒爽,不仅是家族中数一数二的媳妇,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女强人”,很早入党,靠着自己过人的能力,争先进、当劳模,曾获“三八红旗手”殊荣,作为靖远县先进妇女的代表出席省上的表彰大会,还应邀赴省内多地观摩学习。
嫲嫲政治上要强,在改善家庭生活上亦不甘“落后”。我被疏散寄养老家的那会儿,国家经济十分的困难,在这种大环境下,城乡居民的生活条件均非常的差。当年为能给年幼的我和两个弟弟吃饱肚子,嫲嫲可没少花心思。生产队分配粮食后,为能多出面粉,麦麸比例较大,磨出的面自然色泽较黑。嫲嫲用这样的黑面一次蒸几大笼馒头,切片后用大笸蓝凉晒于房顶。放学回家或外出玩饿的我和弟弟,便有了吃食,不至挨饿。为能给孩子们增加点零嘴,嫲嫲还会时不时地搞回一些黄豆、燕麦、麻籽来,将它们混合炒制,炒熟的豆豆非常好吃。嫲嫲做着一手的好饭,羊羔肉、酸烂肉、酸菜炖土豆、灰豆面、臊子面等,但唯有羊羔肉、酸烂肉是我和弟弟们的最爱,每次吃到这样的饭,个个吃的小肚皮鼓鼓的。入冬和来年的开春,青黄不接,菜蔬很少,这时,嫲嫲还会用大大提回家的羊奶煮面片或齐花面给孩子们吃,煮熟的面撒上点葱花,味道极香。正因为我和弟弟能经常吃到羊奶面,幼时正在长身体的我们,未有别家孩子们缺钙的反应。
嫲嫲的手也很巧,家里有台先人留下的木质织布机,我和弟弟能够经常看到她在晚上挑灯不是用棉花纺线就是在摆弄织布机,梭子来回穿梭纺线发出的声响和她操作机器时的夸嗒声不绝于耳。嫲嫲就是用这台织布机织出很多的棉粗布来为家人缝制衣服。那时的我和两个弟弟都很小,都很顽皮,衣裤自然很费,粗布缝制的衣裤经不住我们平日里玩耍或在沙坡上滑溜几次就破了,特别是三弟,仅此嫲嫲要费很多功夫纺线织布来满足孩子们缝补衣裤之需。
嫲嫲是个利落的人,一生喜欢干净整洁,那时家里虽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或用品,但屋内屋外始终收拾的一尘不染。嫲嫲家的干净在当时的村里是出了名的,正因为如此,那时部队拉练途经村里住训,家里均被队里安排有军人居住,每遇此情,我和弟弟们均兴高采烈和无比自豪。自家里有了军人“安营”后,我们家霎时“热闹”了起来,整个院落不但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家里的水缸也被挑的满满的,空闲时间他们还会帮嫲嫲干一些家里需要出力气的活,有时年轻的士兵还会让我们这些小孩看摸他们手中的枪支和随身携带的一些武器装备,或讲一些部队打仗的故事。总之,所有这些都是别家小孩羡慕不已的。
大大和嫲嫲作为唯一的伯父母,儿时的我在他们悉心的照料下,度过了寄养老家的那段短暂而又愉快的童年生活。
又是人间四月天,追思故亲忆从前,这特殊的时节挑动着思念亲人的神经,激起思绪的浪花,让人久久地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之中。今天,我的大大、嫲嫲均已过世多年,岁月悠悠,往事如烟,曾经的一切,总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缠绵……
2022.5.8.✍

作者简介:森严,男,甘肃白银平川区人,国家机关公务员。中华诗歌联合会主席团成员,甘肃丝绸之路协会国辉书画院秘书长。一个酷爱文学艺术的业余”选手”。从业四十余年来,无论在部队,还是在地方,业余喜欢舞文弄墨,喜欢书法摄影,其书法与摄影作品多次在行业举办的各类比赛中获奖。近两年开始学写诗歌与散文,诗作以自由体见长,很多作品被自媒体文学刊物登载,个别散文亦被地方纸质刊物刊用,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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