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根深扎在现实的土壤里
——我读梁晓声
荆山客
《人世间》火了,所以梁晓声先生又大火了一次。其实梁先生一直很火,在一线作家序列几十年不动摇,他的书一直卖得不错。如果不是拍成电视剧,《人世间》会不会火起来?老实说,我读小说的时候并不觉得很精彩,甚至以为小说《人世间》读起来冗长乏味,不来电。梁先生的文字思辨色彩浓郁,小说这样写吸睛效果并不好,要硬着头皮读才可能读出些味道。!
《人世间》能火起来应该得益于电视剧,强强联合助燃了《人世间》。当然,受众群体的怀旧心理,公平正义的价值追求也是《人世间》能够火起来的重要因素。
从《年轮》《今夜有暴风雪》开始,到《九三断想》和《九五随想录》,再到如今的《我相信中国的未来》、《人世间》,作为共和国的同龄人,不论是小说、电影剧本创作,抑或随笔、时评,梁晓声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创作态度:坚持把根扎在现实的土壤里,对现实生活有着高度的热情和冷静深刻的观察、思考,继而以特有的梁氏话语风格表述出来。30余年,梁晓声的粉丝不减,毫无疑问,这与他热情关注人生、深度解读社会、心灵贴近读者有着极大的关联。当年那一本《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如今30年过去,重温他的作品便愈加感受到作家的深刻、高明和了不起的预见性。
梁晓声以小说家名世。最初反映北大荒知青生活的小说《今夜有暴风雪》、《年轮》等,一时间可谓洛阳纸贵。由此使他成为知青文学作家群里的翘楚。不过,梁晓声的技术专业其实是电影编剧。改革开放之初他从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即分配到北影厂当编剧,后来一直做到儿童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小说家或电影编剧,本来是以虚构见长的,或者说更愿意活在他们自己虚构的艺术世界里面,甚至走火入魔。但梁晓声不是这样。他从不泛泛地抒情,或者编一些不着调的故事---那些空洞的、虚幻的、连作者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的“云山雾罩”。他把根深深地扎在现实的土壤里,编剧之余,更对现实人生做严肃又深入的思考,剖析人的灵魂,研判社会的发展方向。他不像某些自命不凡的所谓作家、艺术家,对琐碎的现实生活缺乏热情,不屑一顾,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可现实哪有活在海市蜃楼里的作家、艺术家呢?大家都是肉眼凡胎,再怎么为艺术而艺术,也会时不时的回到地面来,舒舒服服地喝一碗小米粥,啃两个白馍馍,顺便诅咒一下西红柿上抹了避孕药,烧菜居然用的是地沟油。
一个人喜欢哪种类型的作家,全凭他个人的情趣爱好。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现实主义而不是魔幻现实主义。不管你用哪种形式,一定是对当下社会有深刻洞见,给迷惘的人们一点生活的指引。鲁迅是这样,一切思想型的作家无不如此。在我有限的视野里,中国当代作家中,这样的人物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不是所有大大小小的作家都在“玩文学”。90年代初,韩少功就在他的散文集《世界》里,表达了对人们盲目崇拜英语的不满。引起他愤愤不平的是当时在巴黎举办的一个什么文化交流会议。有个台湾文化高官在会上做演讲时,不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华人听众之感受,坚持用英语演讲。韩少功气愤道:在11世纪,英语也是下贱语种,法国人和德国人都不屑说的。时光流转,现在我们更重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了,高考英语要减分,中文要提分,就充分验证了韩少功当年的话没错。
如果面对那些幼儿家长们说:“我们必须节衣缩食让孩子上最好的幼儿园,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作何感想?当一个大学生恨恨地说“如果在30岁以前,最迟在35岁以前,我还不能使自己脱离平凡,那么我就自杀。”你怎么看?梁晓声的思考是:“为什么我们对平凡的人生充满恐惧?”他从文化的、制度的、经济的层面逐一分析,道理分明。我们的家长们就是不甘心把孩子培养成普通劳动者,一定要“脱离平凡”。殊不知人类社会从古到今都是由平凡人构成,精英历来是稀有动物。我犯晕的是,假设人人都是“精英”,那么精英们的别墅不知由谁建造,精英们的豪车不知由谁组装,精英家里的下水道堵了不知由谁清理?

【简介】王春,男,笔名荆山客,六零后。吉林省作协会员,省杂文学会理事,三十年间在《人民日报》《讽刺与幽默》《上海法治报》《吉林日报》《陕西日报》《杂文报》《杂文选刊》《杂文月刊》《经典杂文》《清风》《读者文摘》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杂文、散文、随笔百万余字,并结集《白色乌鸦》一书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