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19章：海、陆情愫
我不上班的时光里每天照看子玉，打扫卫生和做饭。她睡着的时候，我便洗衣服或者翻阅一年前，电脑培训学校发给的教材书，亦或者绘画几幅服装图样。有时静静凝望着手中教材书籍和自以为还算不错的服装图样，脑海便暗想自己只有逐渐发生蜕变，才能够与王超有着势均力敌的前进步伐，自己的价值亦方可得以体现；我尚不想自己的心灵被难耐的孤独无情地吞没。
孤独的岁月，孤独的坚守，孤独的期待。虽然已记不清多少个孤苦的白昼，但是依然坚贞地坚守和期待着。时常在寂静的夜晚伫立于阳台，凝望着对面浪漫咖啡屋，豪华酒楼玻璃橱窗里，柔和灯光下人们优雅、豪爽品尝与畅饮的身影，繁华街道每个角落灯红酒绿，行走于街道形形色色男女老少，我却宁愿让落寞而坚毅的心灵于冷清的空间翩翩独舞。把对精神世界所有感触的表达，演变成淋漓尽致的舞姿。为了那份圣洁的挚爱，为了心爱的子玉，为了下一次团聚，为了美好未来，我宁愿如此忍耐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寂。悲欢离合生活旅途中，喜悦与哭泣时常交替着与我握手。面对酸甜苦辣，唯有敞开心扉去拥抱一切，接受自己真实内心世界，才能够品味出灵魂独舞的清欢。
最令我欣慰的是子玉非常乖巧，使我心情轻松许多。每次带子玉到公园去游玩时，看到别人都是一家三口手牵着手欢欢乐乐。虽然我难免有些失落，但是却特意逗引子玉笑。她红樱桃般的小嘴巴偶尔冒出“爸爸”两个字，听到她稚嫩的声音，我心田仿佛滴入一滴酸甜的葡萄汁。因为我知道她看到别的孩子有爸妈牵着手，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的爸爸。
那时子玉已满13个多月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越长越可爱、聪明，我深感欢心和欣慰。
“宝宝，妈妈抱你打秋千吧！”我有时为了逗子玉开心，在公园里抱着她笑着说。坐于秋千上轻轻摇晃着，她高兴地“咯咯”地笑着。秋高气爽的季节，公园里游玩的人们非常多，外国朋友全家游玩的也不少。“人家虽然是异国他乡过来的，但是一家人也能够在一起散步、游玩。”我总以羡慕的目光望着那些夫妻二人推着婴儿车，开心说笑的外国朋友暗想。“我永远支持王超的工作，各行各业都需要有人去做。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这点分离算得了什么呢？”我又转念欣喜地慰籍自己的心灵。
那年新春佳节之际，王超未能够回来度过。腊月二十九下午他打电话告诉我，他们的船没有泊位靠不了港口。在江滨港口等待泊位，他们下不了船。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无比失落，无精打采地依靠于沙发靠背上。
“别哭，年底我就回来了。”耳畔回响起王超临别时曾与我说过的话。
“妈妈。”子玉稚嫩的声音，把我从忧郁中拽回。她拿着一本《白雪公主》图画故事书放于我手中。仰着红苹果般的小脸，以天真无邪、明亮的眼眸期待地望着我。
“宝宝要听故事了？好，妈妈给宝宝讲故事......”我双手干洗一下脸庞，努力让自己振作精神，笑着说着把子玉抱于乳白色沙发里。把她搂在怀里，认真地讲着《白雪公主》的故事。子玉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听着。看到她认真倾听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长大时的她，心中无比欢喜。
时光伴着苦与乐渐渐溜走。
那一年我与子玉回来度过的春节。在普天同庆的除夕夜，听着外面“劈里啪啦”响个不停的鞭炮声，看到窗外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派欢庆气氛。然而，房内我们的气氛却显得无比沉闷与冷清，尽管四口人共处。公公坐于棕色木质圈椅上低垂着头，皱着眉头默默抽着烟，好像一下子苍老许多。虽然婆婆抱着子玉，强作笑颜地逗她笑，但是脸上挂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忧愁，子玉仿佛感觉出气氛的异常，她平静地看着我们，少了甜蜜、可爱的笑声。我看到眼前沉默的情景，想起远在他乡的王超，心头倍加酸楚。我们几个人心中均思念着同一个人——王超。毕竟他是第一次未在家度过新春佳节。我有心克制自己的思念打破压抑的气氛，让二老和子玉高兴。然而，我能够感觉到公婆那时的心情，像一块伤疤似的不能触碰，碰了会更痛。 再想念和牵挂，年夜饭还是要吃的。我们默默地吃过了年夜饺子
“爸，妈，你们早休息吧！我哄子玉去睡了。”我脸庞挤出一丝丝笑意说。
“去吧！这么晚了，孩子困了。”婆婆惆怅地看着我说。
“休息吧！”公公抬起眼帘，嘴角艰难地挤出一点笑意说。
外面依然鞭炮声声。
我抱着子玉回到房间刚刚哄她睡着。“你是我一生的执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你现在在哪里呀！？”我恐怕把子玉惊醒，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是王超名字，激动地按下接听键惊喜地问。
“还在江滨港口等待泊位，明天能够靠港。老婆，你们吃过年夜饭了吗？爸妈挺好的吧？宝宝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王超亲切、兴奋的声音。
“我们吃过了。爸妈都挺好的，他们已经休息了。宝宝也刚睡着。你还好吧？你们怎么过的除夕夜？”我压抑着内心忧伤，克制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作镇静、喜悦地说。
“我们船上集体度过的。虽然搞得欢庆晚会，但是我心里想的全是你们。”
我听到这里时，眼泪再已无法抑制，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老婆，这次靠港卸完货后，我们的船需要在这里检修。得半个多月时间。可是我得值班协助检修，不能下船回家。春节后你带着宝宝到江滨来吧！到我们船上来待半月。到时候我打你电话告诉你乘什么车，船检修完时你们再回去。”王超高兴地说。
“太好了！”我抹着眼泪兴奋地说。
“怎么？你哭了吗？” 他焦急地问。
“没有。”
“别哭，几天我们就见面了。”他在电话里安慰说。我听得出他在压抑着对家人的思念。
“你早点休息吧！几天后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我流着泪说。
耳畔回荡着王超的声音，思念的泪水伴我入眠。
新春佳节过后正月十三日。我抱着子玉乘长途客车，几经周折到达江滨市。王超向轮机长请假，到江滨长途车站去接我和子玉，到他们的船上时已是下午14点15分。
他们的船名叫“兴华九号，”看上去与以前那艘“顺达三号”基本差不多。江滨港口同样一派繁忙景象。
我们从舷梯上了“兴华九号，”上面同样洁净如洗。
王超欢心地抱着子玉，带我走进他的房间。他房间依旧整洁，我和子玉的照片贴于四面墙壁上。
人们常说“小别胜新婚。”分别已久的我们相聚，都异常激动和高兴。瞬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哪一句。彼此欢愉、默契的眼神足以摩擦出真正快乐的火花，诠释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涵义，就连子玉也比平时高兴很多。
王超抱着子玉坐于黑皮沙发里认真地嘱咐我，平时在没有他引领情况下，不要带着子玉出去玩。我不熟悉船上环境，如果乱闯十分危险。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他便到食堂去为我们打回午餐。
船上伙食非常丰盛。铝制餐盘有五个小方框，每个小方框里面各盛有焖大米饭、炸牛排、红烧肉及对虾还有青菜。
“大厨知道你们来了，多给盛了些，你们多吃点。”他让子玉坐于他腿上，为她剥着大虾，又为我夹一块炸牛排笑着说。
“我自己夹，你不吃吗？”我笑着问。
“我们11点开饭。你们还在路上时我吃过了。你们多吃点吧！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坐那么长时间客车也很累的。”他高兴地看着我和子玉，发自肺腑地笑着说。
子玉边吃饭边高兴地笑着，时不时看着他。纯真、清澈的双眸流露出之前少有的快乐。
……
可能一路乘车颠簸累了，子玉晚饭后早早入眠。她睡的非常踏实、香甜。王超喜爱地轻轻地，撩一下她额前的刘海。子玉好像在梦中，嘴角微动几下露出甜美的微笑。
“宝宝睡着了，我带你到甲板船玄边看看。”王超牵起我的手，笑着轻声说着走出房间。
王超拥着我站在船玄边，欣慰地欣赏着海上月夜美景。海上月夜很美、很幽静。满月仿佛自大海那边跳出来似的，娴静而温柔。港口四周灯光通明，平静的海面像一位熟睡的恬静少女，柔和的月光轻轻披在她身上，泊位处停泊着一艘艘大货轮，货轮明亮的灯光和月光交相辉映。再往远处看，远处海面漆黑一片，几艘亮着航标灯的巨轮缓缓航行于远方。我静静地想象着，王超晚上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时的情景。窗外是熏黑的夜幕，除了大海以外什么也见不到，那是多么孤寂。
“夜晚航行时，你怕不怕？”我轻声问。
“不怕。心里想着你和宝宝，什么也不怕。”王超紧紧抓着我的手坚定地说。
我望着静静的海面，联想篇篇。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航行，内心除了孤独、思念及牵挂还有什么呢？遇风浪时，船的摇晃，如果晕船的话是多么难以忍受。他们长时间漂泊于海上，看不到陆地上的繁华和美丽景色，看不到陆地上的人们。每天面对的只是那三十来个人，除了在机舱和甲板上工作，没有新鲜的事物，又是多么枯燥。
然而，海员们却远离亲爱的家人，尽职尽责地跟随货轮去远航。饱尝着对家人的思念，忍耐着枯燥的生活。他们真得很不容易，很了不起，很辛苦！
想着想着，我不禁一阵心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老婆，想谁了？”王超突然侧头问。
“在想你们做海员的很不易。”我偷偷擦拭一下泪滴，望着遥无边际的大海沉重地说。
“我认为你在想谁呢！为了能让你和宝宝还有父母过上好生活，就不感觉辛苦。”王超拥着我的肩笑着说。
他轻轻把我拥入怀里，分不清谁的眼泪打湿了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明月悄悄躲入一缕云层。
王超不值班之时便带着我和子玉，到港口附近去游玩。子玉比和我在家里时快乐许多。脸上常常洋溢着开心的笑。
他同事常夸子玉可爱、漂亮及聪明时，高兴的他合不拢嘴。当他值班时我便和子玉在房间里，为她讲故事。常听到走廊里有人跟王超开玩笑地说：“小王，你老婆那么漂亮，放在家里放心吗？”
“小王讨了一个漂亮、温柔的老婆”
“哪里，哪里。”王超总这样笑着回应。
与王超在船上生活别有一番体会。我曾不切实际地向往能够跟随他去远航。 半月后，他们的船已检修好，我和子玉应该下船回家了。
“老婆，人家说你漂亮不要放在心上，人家都会说话。在家里闲下来时，就看一看计算机教材书。宝宝慢慢长大了，到时候她上托儿所时，你也能够到培训学校，去继续学习计算机了。”王超送我到车站时抱着子玉，有些焦虑地看着我沉重而高兴地说。
“他们的话我没再意呀！我一直抽时间学习教材书，等宝宝上托儿所时，我会马上到培训学校去上课，争取把证书考出来。”我抱过子玉笑着说，笑容背后是离别隐隐的痛。
我们在熙熙攘攘的车站难分难舍，终究还是要无奈挥手相别。
我怀抱子玉在回海城市的长途客车上，凝望着车窗外后退的蓝天、白云和花草树木，各种建筑物及来往车辆和行人。脑海不断回放着与王超在船上时的情景，还有对当下的深思及美好未来的憧憬。
2022.5.20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