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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新的《麦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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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将至 张广新
天还没有亮
就听到吃杯茶那聒耳的叫声
这黑不溜秋的小鸟儿
比司晨的公鸡起得还早
可叫声却远没有公鸡好听
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瞬间便被这恼人的噪音唤醒
磨刀石嚯嚯作响
那是披着棉袄的父亲
正蹲在磨刀石旁
将一把把镰刀逼疯
灶间里也亮起了灯火
土胚墙上映出的
不用猜就知道
准是预备早饭的母亲
那忙忙碌碌的身影
慵懒的我也被迫起床
揉着惺忪的睡眼
怨恨地抬起头
望着那些顽皮眨眼的星星
夜露打湿了光脚穿着的鞋子
潮湿的麦灰
把我妆扮得特像非洲的孩童
弯腰挥镰
满把的麦子
把人的背脊扭动得生疼
尖锐的麦芒
即便倒下也没有忘记反抗
将人的胳膊和脸面
刺得又痒又肿
太阳爬上了东边的山头
魅力四射
湿重的露水
顿时化作气体蒸腾
前半晌装车
总要有人
将渐焦的麦秆儿踩实
那站在车顶的感觉
像是钻进了巨大的蒸笼
晌午趁着日头毒
摊场翻晒
然后就陪着老牛和石滚
一圈又一圈不停地转动
午饭很是简单
无外乎热蒸馍就着
或生拌或炒熟的洋葱
也许是流汗太多
一碗又一碗漂着竹叶的凉茶
端起就像牛喝水一样
入口咕咕咚咚
翻场 起场 拢堆
扬场还需要等待傍晚的南风
一天下来把人困得
靠着麦堆就能梦见周公
这就是夏收
日复一日
十天半月也难以搞定
你大可想象一下
如果遇到了天阴下雨
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于是下定决心苦读
终于摆脱了苦海
跻身到城市谋生
可万万没有想到
现在的海面早已风平浪静
耕田机械化
种子又是现成
就连锄草和收割
也显得相当轻松
机器隆隆开过
农药喷洒 杂草匿迹
秸秆打捆 麦粒装袋
连晒场都挪到了自家房顶
新麦甚至都不需要翻晒
收粮的商贩早就如影随形
眨眼之间
麦收结束 场光地净
新时期的农民
在焦麦炸豆的时候
打牌的照样打牌
打工的照常打工
卖粮的钞票
轻易地便被收入囊中
付出才有收获
这千百年来的古训
如今不免让人疑问陡生
高科技的魔力
恰似马良手中的神笔
总能给人以期待
把未来描画得
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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