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发生了两则小插曲:
一是志愿者甲,参加公共卫生防疫志愿服务,在人手缺乏的情况下,主动担当,无私奉献,在辛苦了一天,接到非防疫有关部门的通知,被不允许。甲愤愤不平走了,第二天志愿者乙来了,带着门票,拿着补贴,拍了几张资势,嘻嘻哈哈的走了。

二是志愿者甲,长期为弱势群体服务,干实事,视人为虚拟名利如粪土,没有功夫搭理利益部门,而被收回一张变得皱皱巴巴的门票,被挡在公共厕所之外,扼住嘴巴,不让自由发表言论,甲指着说了句傻叉,随地而解,好不自在,佛手而去。
“志愿者”的象征资本
“象征资本”的原意在于揭露统治者通过对剥削性的利益关系的伪装,赋予了现存系统以合法性,所以象征资本“不被看作是权力,而被当成一种有关承认、服从、忠诚的合法性要求”。这里所说的符号,是符号带来的社会性优势,是对符号之合法性的认知程度。

就志愿服务来说,“志愿者”的声望来自其象征资本,传递出利他、助人、团结的形象。然而,现实中常会面对“有什么用”“给钱吗”“一群傻子”“冇得卵事”的疑问,以及上例中志愿者甲乙因门票的进退,都在关注志愿者所能变现的社会资本或经济资本。从这里,依稀能够看到正义遭遇的挑战。
不同于经济、文化资本,志愿服务纯粹是观念层面的社会事实,是对现实的建构。在反思性凸显的今天,志愿服务否有效维持?另一方面,原子化或碎片化等揭示出社会思绪的言人人殊、迭起纷呈,社会公益又如何最大化其效应?而在权利过度消费的过滤下,还有没有其它象征的存在空间?

文化的解构,政治人为损坏,都是各自场域中的社会公益遭遇合法性危机的表现。曾经被认为崇高的词汇,比如“好人好事”推崇的奉献、忘我、无私,逐渐被演变到公平交换逻辑的边缘,这与集体化时代对利己心的歪曲和压抑有关,折射出的流转嬗变,但是承载了进步、互助、成长等新意义的志愿者,显然还没有获得相对独立和尊重,而是面临着被功利或不可告人的旨趣所收编的困境,于是就有了甲乙两位志愿者的门票闹剧和说走就走。
这一方面是志愿服务所嵌入的环境影响,注重世俗性利益交换的市场逻辑下,对行动的衡量标准单一化;另一方面也是志愿服务文化和制度的缺位使然,志愿者的社会化如何获得并维系,留待实践中的解答。

行动与激励机制
对甲乙志愿者“任性”,反映了集体行动的困境。个人理性反而导致集体的非理性——上例中,即使一二人因交换失败的临时退出,也会影响到整体的效能,甚至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显而易见进行可见的、独立的和选择性的激励是正确的,在志愿者管理中,习惯招募在校学生和建立志愿者信息档案的做法便是如此。上例中,叫停志愿者甲,是试图将流动的、陌生的个体固定在可识别的组织中,以方便定位和奖惩,凸显错误的放大。
这样的管理习惯有其便利之处,也反映出治理思路中“固态利己”的社会想象。

对志愿服务的反思
结社自由与民主,都表明了志愿活动之于一个有活力、能凝聚的公共领域的重要。在现实社会,除制度的不友好外,志愿者是否具有民情等的“软”支持呢?
志愿者的旨趣,与伦理本位的主张关联着。但是这种“一个人似不为其自己而存在,乃仿佛互为他人而存在”的义务关系,又生长在以自己为中心的自我主义之中,也就是说,传统伦理中的“以对方为重”的“对方”,是特殊取向的。如此来看,提倡博爱的志愿者,超越了地缘、血缘等的特殊性连带,“先天”便不足。

那么,如今的市场话语、个体主义,能否成为志愿者发展的基础?显然,如果市场话语以逐利而主导、驱逐了其它,个体主义成为讲权利、淡义务的跛足,答案亦不乐观。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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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乛,社会工作者,评论员,文章常见于《人民日报》《新华网》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