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疫情
文/小刺猬
“望江路社区,疫情期间,进行封闭式管理,每三天一个健康人出去采购一次生活用品……”2020年春节前,自从新冠肺炎的疫情发生以来,重庆市长寿区望江路社区的疫情防控宣传语,从清晨到晚上流动在每一个旮旮角角。
“来了!来了……”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黄幺妹,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奔向窗前。
听黄幺妹这个名字,别以为他是一个娘们,其实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当初他爸妈,看见家里多出来的几大金刚,心里就发誓一定要生一个女儿。最后在计划生育下东躲西藏的父母,在生下黄幺妹后终于傻眼了,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女儿的命。没有女儿就没有吧,嘴上叫叫也过过瘾,就这样从小被叫到大的黄幺妹,变成人尽皆知的黄幺妹,就连三岁小娃也知道他叫黄幺妹。

黄幺妹对近段时间来,对这个疫情防控的宣传语,对这个流动的声音,常常搅乱自己春梦的声音,对这个恨到极点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却分外亲热。黄幺妹赶紧从兜里掏出100元人民币,抓紧窗柱子,扬起手中的那张毛爷爷,大声的向着窗外喊道:“美女!美女!这里、这里……”边喊边把那手上的100元钱往楼下扔去:“美女!美女!麻烦你帮我买一包烟!”黄幺妹也不管别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反正就那么扔了。
楼下的美女思索片刻之后才嗲声嗲气的问道:“大哥,你买什么烟嘛?”
黄幺妹听那嗲声嗲气的语气,感觉心都酥了,异常兴奋的答道:“随便!随便来几包就好!”
“哪有随便嘛,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随便这种烟。”
“有的,有的,你随便买几包就好了!”黄幺妹生怕楼下的美女不愿意帮忙一样,赶紧吼道。
“我都说了,没有随便嘛。”
黄幺妹仿佛看见楼下的美女,撒娇跺脚的模样,赶紧问道:“那你说,有哪些烟嘛?”
“中华、玉溪、大前门……”楼下的美女一阵如数家珍之后又说道:“不过,大哥哥,你这100元钱,买这几包烟也不够呀。”

黄幺妹听那甜腻腻,糯叽叽的声音,不但心酥还带心醉,急忙从钱包里抽出钱来往楼下扔去:“美女这是1000元钱,你每样都给我买一包好了。”反正自己打工挣钱,都是自己花,爹妈都不管的。
“好呢!”那声音答应的那个快呀,就别提了。
“那你快点哈!”楼上的黄幺妹急切的吼了一声。随后楼下就归于寂静,连疫情防控的宣传语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
再次躺回沙发的黄幺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我不但烟有人给我买了,待会儿美女上来,我还可以跟她亲亲热热的聊会儿天,多好呀。
热切盼望中的黄幺妹,自我分析:“听那脆脆糯糯的声音,定是美女无疑。想想自己也真够无聊的,为了看美女使出这般法子。不过,自己也的确是没有烟抽了。”
就等着美女送烟来,顺便也看看美女到底有多美的黄幺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的他,终于有些急了。
黄幺妹再次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沙发:“遭了!遭了!我好像忘一件事情了,我住几楼几号,我都没有告诉人家,人家美女又怎么把烟给我送上来嘛?”

在自家楼上左三圈,右三圈的黄幺妹心里嘀咕不止:“就是这个该死的疫情,害得老子烟都没法买。早知道这个疫情要发生,我就早点回来嘛,就不用隔离了噻。偏偏要过春节的时候才回来,这下好了,老子已经集中隔离过了,还要在家里自行隔离,不知道,还要呆,还要……呆多久!现在,连整个小区也封闭了。走走亲戚,窜窜门,打打麻将老子都办不到!”
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黄幺妹,疯狂的大叫起来:“啊!……老子要疯了,疯了,这个该死的疫情再不过去,老子就真的要疯了……”一阵乱吼乱叫之后,黄幺妹终于像一个泄气的皮球摊躺在沙发上。
黄幺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自己的爸妈,人老了怕冷,去了海南四哥那里过冬,正准备回来过年,疫情发生了,就被留在了那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又因为疫情被拦了回去。自己回来,居家隔离的这段日子里,幸好,社区的周大爷,隔三差五的买菜放在我家门前。要不然自己一个没“妈”痛,没“爸”爱的人早就饿死了也没人知道。想到这些心里不免难过的黄幺妹,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
门铃响了。久违了的门铃声使刚躺下沙发的黄幺妹,一个鲤鱼翻身滑下沙发,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口。

刚一打开门,黄幺妹就看见一根衣服插棍对着自己。门前,一米开外的人大声的吼道:“站住,不许动!”
“周大爷,你搞什么嘛?”从露出口罩的眼睛里,黄幺妹还是认出一米开外的人,是小区里的周大爷,有些生气的他退回房间,就准备关上房门。你个忘恩负义的黄幺妹,把门关上试试?
“你娃,还搞什么?你娃肚脐眼打屁——妖气!还敢,随随便便的从这么高的七楼往外……往下……大吼大叫……”
“耶,怎么不敢了,我就不相信,大吼大叫还会吼飞人不成?”黄幺妹对周大爷的话嗤之以鼻。因为犹如困兽的他,成天望着窗外,看得最多的就是鸟儿飞过自家窗前,他梦想着自己也能腋下生翼,飞出窗去。不过梦想终归是梦想,难以已实现成真。
“你娃,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就不怕影响别人?”
黄幺妹觉得自己为了卖烟而大喊,又因发泄情绪而大吼,哪里会考虑到影响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黄幺妹挠了挠头,才伸长脖子向楼下望去,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哪一个美女向他走来。

“看什么看,这里……”周大爷甩动着插棍上的袋子。“你娃要的烟。”
黄幺妹看向周大爷带着白色手套举着的插棍,还是不相信的从衣服插棍上取下轻轻飘飘的烟袋子。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这烟也不值1100块钱吧?”
“什么1100快钱?!”周大爷诧异的问黄幺妹。“有吗?你给过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周大爷既然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买烟。黄幺妹真想一拳给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锤上去。既然人家不认,他也没办法。
算了,就当自己打麻将输了。不过,打麻将还过过手瘾,我这什么瘾都没过,就输掉1100块钱,真不划算。像吞掉一只苍蝇的黄幺妹,心里憋屈的他只得眼瞋瞋的瞪着周大爷。
周大爷知道这娃是在怀疑自己,就对黄幺妹解释道:“刚才,一个女人在出小区门口的时候跟我说,‘不知道70号楼上是哪个疯子在吼着要买烟?’这不,我就来看看是不是你娃要买烟?”
黄幺妹自责的想,也是,自己把钱给了那个女人,又没有把钱给周大爷,怎么可以怪周大爷呢?

黄幺妹把手伸进袋子里翻翻找找,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翻烟,还是在找钱,也可能两样有之。低头翻找的黄幺妹突然来了一句:“既然没给你钱,这烟是哪来的?”
“哪来的?这是我儿孝敬老子的烟,电子烟,现在我‘孝敬你个老子’好好的在家隔离,别东想西想,尽想些没用的。”周大爷还想说,小区都隔离了,商铺也都关门了,你去那里买烟?
黄幺妹一阵傻呵呵之后问周大爷:“周大爷你不怕死吗?”
“怕,谁不怕死?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盐还多,死了也划算,倒是你们年轻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周大爷。年轻人要懂规矩。”不就是昨天自己想偷跑出去,被你周大爷逮住了吗。隔着小区门,用这样的话把自己教育了一顿吗。
“知道就好,好好隔离,别给祖国添乱。在家睡觉也是给祖国做贡献。你看一线的白衣战士是多么辛苦,为了救人牺牲了多少人……”
“知道了!周大爷。我一定在家好好睡觉,一定给祖国做贡献。我一定像老鼠一样待在洞里,那也不去,啥也不想。”黄幺妹自我调侃的表情不知道有多滑稽,他自己是不知道。周大爷看见了却在心里窃喜。听话就好,听话就好。

黄幺妹有些想不明白,在家睡觉居然是一种爱国行为。黄幺妹对这种无聊的爱国方式,喜欢不起来,爱国行为有多种多样,唯独不喜欢这一样。
黄幺妹还是不死心的向楼下望去:“那个帮我买烟的美女呢,应该不会骗我吧?”
“望江路社区,疫情期间,实行封闭式管理……”清脆的女中音再次响起,声音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就是不见那个臆想中的美人模样,着急的黄幺妹颈子伸的更长了。
然而,那个迷人的女中音跟着周大爷一路向下走去。黄幺妹就看见周大爷的衣服后面屁股上面不知是什么,鼓鼓的一坨。
老城的房子大多没有电梯。向楼下慢慢走去,从川剧院退休,唱过青衣,唱过花旦的周大爷,嘴角上扬,周大爷想起自己把一张一张的毛爷爷裹成烟卷,往烟盒里面塞的模样就想笑。心里还不免嘀咕:“不被人整整,你娃不知道啥子叫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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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牟益文,女,重庆市长寿区人。笔名:快乐东儿、小刺猬。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渝中区诗联书画院会员;长寿区作家协会会员;长寿区诗词学会会员;长寿区侨联会员;长寿区新专联会员。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偶有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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