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者的无奈

王丽英

      “啪啪”，水根爸进屋就给水根两个嘴巴，打得水根晕头转向，正给水根洗衣服的女人，冲上前拦住。

       你是谁呀？这么粗野，干嘛打人？水根爸眼珠子瞪得溜圆，咋了，我打自己儿子碍你啥事？我儿子有媳妇，你别想半道插一杠子，该干嘛干嘛去，说着又要动手。女人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水根爸推出屋。

      水根爸气得脸红脖子粗，站在门外跳着脚骂，你个不孝子，你妈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扯犊子，要不是遇到好心人，你早没妈了，你个丧尽天良的败家子，从今往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你永远别回家，就当我没生你。

       水根爸骂完，负气而去，一直到家还没消气。这个白眼狼，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啥孽，生个畜生。水根妈从没见老伴生这么大气，忙问，咋了？你去找儿子，见到没？咋气成这样？

       水根爸没好气地说，你儿子当了“陈世美”了。水根妈“啊”的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孽障，才出去几天呀，就学坏了，真是造孽！

      儿媳妇忙劝，妈，您别气坏了身子，兴许他......

      你这傻孩子，咋还帮他说话，水根爸气得浑身发抖，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替你出，想让那女人进家门，门都没有……

       水根媳妇哄睡孩子，手捧着和水根的结婚照，默默垂泪。自婆婆得了尿毒症，水根媳妇心急如焚，多个夜晚彻夜难眠，无数次疼痛，撕心裂肺，纠结的心，在黑夜里挣扎、煎熬.....

      这个家，水根是顶梁柱，也是她的天，可如今……

      好在，身边还有儿子。冬天过得飞快，转眼，春天的脚步带着葱茏的绿色来了。燕子欢快地从南方飞来，寻找着北方的小家，门前的小溪，日夜流淌着美妙的音符。树绿了，花开了，水根家的菜园也长出了喜人的蔬菜。

     水根妈得到好心人的捐肾，康复后的身体，好像比以前更硬朗了。春日里，她闲不住，坐在小凳子上拔草。

      水根背着沉甸甸的行囊回来了，进院就喊，妈，我回来了！正在剪果树枝叉的水根爸，一见水根，火冒三丈。

      畜生，滚出去，这不是你家。水根妈也生气，你个败家子，咋做出这么丢脸的事，你让我们怎么抬头见人。

     水根媳妇听见声音，忙从屋里跑出来，爸妈，他既然回来了，就知道自己错了，你们就别怪他了。

      说完忙喊，儿子，你爸回来了，快出来！儿子小燕般扑进水根怀里，爸爸，你咋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水根流着泪，儿子，爸也想你们。

      水根爸气冲冲地放下手中的剪子，几步冲过去，拉过孙子，他不是你爸，你滚，我们不想见你。水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爸，不是我狠心，是我没办法......

       啥叫没办法？为个女人，不要媳妇孩子，连你妈的命也不要了，你还是人吗？说着抄起木棍，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水根媳妇急了，夺过公公手中的木棍，爸，你咋不依不饶地没完了？水根没当“陈世美”，当了给我妈捐肾的好心人，那女的是我雇去伺候水根的......

选自《王丽英小小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