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9章 潮平两岸阔
转眼四年过去了。曾美玲从沙市监狱提前一年出狱了。她是因为在监狱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一年奖励的。这天，沙市监狱大门外，曾美玲手提个旧背包走出监狱大门。她朝前望了望，只见女儿坎钰馨和儿子坎钰龙手捧鲜花，欢快地向她跑了过来。坎家福和李好跟在姐弟俩的身后小跑过来。
“妈妈，我们来接您回家。”坎钰馨说，“这是爸爸买给您的红玫瑰。”她微笑地将鲜花递给母亲。
“妈妈，这是爸爸买给你的白玫瑰。”坎钰龙也将手中的鲜花递给母亲，随手拎过她手中的背包。
曾美玲激动地接过鲜花，两手搂住两个孩子的肩，热泪盈眶地说，“钰馨、钰龙。”她看着坎家福，激动地张开双臂搂住坎家福的脖子，“家福。”
“美玲，我们回家。”坎家福给她拭去泪水，然后牵着她的手，向停靠在不远地方的小车走去。
李好开车在清江花园小区吴巧巧家所在楼栋下停下。坎钰龙打开车门先下车，然后他扶母亲下车。李好、家福、钰馨也先后下车。坎家福提着旧背包，坎钰馨和坎钰龙搀扶着母亲。曾美玲抬头望了望父母所住的房子，脸色又阴沉起来。
坎钰龙见状说，“妈妈，我们回家了，您应该高兴啊？”他手舞足蹈唱：
我头上有犄角
我身后有尾巴
谁也不知道
我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条小青龙
我有多少小秘密
我是一条小青龙
……
他扮了个怪像，逗得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曾美玲也笑了。
坎钰龙高兴地喊，“妈妈，我们回家了。”他和坎钰馨挽着她的胳膊上楼。
吴巧巧两手捧一摞碗筷从厨房到客厅。听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她赶紧将碗筷放到餐桌上，两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小跑上前开门，“来了，来了。”
她打开门，见坎钰馨和坎钰龙挽着曾美玲站在门口。
曾美玲双膝跪地，激动地喊，“妈！”她抱着母亲的腿嚎啕大哭。
吴巧巧蹲下身子抱住她，“美玲，不哭，不哭。好不容易回家了！回来就好……”然后扶起美玲进屋。
曾美玲搀扶着母亲，抽泣着说，“妈，我是觉得自己没脸回这个家见您。”
吴巧巧搂着女儿说，“美玲，妈早就不怪你了。”她给她擦拭泪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曾美玲出狱的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回到三河镇五星村公墓祭奠曾远卓。曾美玲手捧一大束白菊花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她双手摸着碑上父亲的照片，失声痛哭。坎钰馨和坎钰龙搀扶着外婆站在她身后，坎家福和李好站在一旁。
曾美玲悲痛地哭泣着说，“爸，女儿不孝，是我害了您，害了这个家，我该死，我该死呀……”她的手不停地往墓碑上拍着。
坎钰馨和坎钰龙赶紧上前抱住着母亲的肩。
坎钰龙说，“外公，我妈妈回家了，她来看您。没有您的日子，妈妈经历了四年内心的煎熬，您肯定早就原谅她了，对吧？”
坎钰馨看着碑上曾远卓的照片说，“妈妈，你瞧，外公在看着我们笑呢……外公心里早就原谅了妈妈。外公，我妈妈现在回家了，我们家又会像先前一样，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吴巧巧上前说，“老头子，刚才，女儿和两个外孙的话你也该听见了。美玲是真的万分痛悔，你不要再责怪她啦！”她抹了一把眼泪，“你两个外孙都长成大姑娘、大小伙了。他们俩个非常可爱，也非常优秀。他们已经大学毕业，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去美国留学。你可要保佑他们啦！保佑他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双手相合，低头向墓碑三鞠躬。曾美玲也向着坟头三作揖三叩头。随后，坎钰馨姐弟、坎家福、李好，先后跪在碑前，作揖叩头，然后起身。
曾美玲回到清江花园母亲家，她手提菜篮，在女儿和儿子的陪伴下，打算到菜场买菜。三人走到小区门口，曾美玲说，“钰馨、钰龙，如果不是你们陪我，我都不敢出门了。”
坎钰龙望着她一笑说，“妈妈，走出门外天地宽。你看，大家对我们是不是都很友好啊？”
坎钰馨向手向前一指，喊，“若林，若林。”
坎钰龙高兴挥手，“若林。”
前方不远处，王若林激动地边跑边喊着过来，“钰馨姐姐，钰龙哥哥。”王若林高兴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坎钰馨，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王若林娇声说，“钰馨姐姐，你们好早呀！”她又上前搂住坎钰龙的脖子，“钰龙哥哥。”
王若林看见曾美玲，赶紧松开双臂向她打招呼，“阿姨好。”
曾美玲和颜悦色地说，“若林，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笑起来真可爱。”她停顿一会说，“若林，过去阿姨一直对你们姐弟妹妹几个态度很凶巴，你们不会嗔怪阿姨吧？”
王若林嘻嘻一笑，“阿姨，小时侯的好多事我都忘了。我们很感恩大家，感恩所有养育和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也感恩您。”
坎钰馨高兴地说，“妈妈，若林也读中国科技大学，马上念大二；若梅前年考上成都电子科技大学；若松哥哥在华中农业大学上大二了；若竹姐姐大学毕业，现在贵州的山区支教去了。”
曾美玲欣喜地说，“真的？太好了。”她看着王若林说，“若林，你们几个孩子都很棒。请你见到你姐姐和哥哥，代阿姨问好。请你对他们说，阿姨过去对不起他们，请他们原谅。”她转身对姐弟俩说，“钰馨、钰龙，你们几个一起去玩吧，妈妈买菜去了。”
坎钰龙高兴地说，“妈妈，那我们去了。”
王若林牵着姐弟俩的手，咯咯笑着朝小区外跑去。
双湖村坎耘昌新盖楼房的一楼正厅墙壁中间，挂起一副装裱精致的百寿图。图下方，摆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靠椅。靠背椅上坐着老婆婆李银芝。她正坐在椅子上接受儿孙辈、玄孙辈的生日祝福。李银芝本该在这年10月份年满106周岁，坎家福考虑到侄儿坎志豪和钰馨姐弟俩都将出国留学，便与大哥和弟弟商量，提前给老婆婆过生日，同时，一大家人也团聚团聚。他的这一主意得到兄弟俩的一致同意。
客厅里，静寂无声。坎耘昌跪在母亲的跟前，郑重地行着三拜九叩之礼。随后，坎家旺三兄弟、李好，和四妯娌，学着坎耘昌的样子，也虔诚地行三拜九叩之礼；随后坎志豪、坎钰馨姐弟、坎乾、李雨晨，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很认真地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坎家和在屋子外燃放鞭炮，佟芳菲和庞玉雪给大伙分着生日蛋糕。坎钰馨拿一块来到老婆婆跟前，笑嘻嘻说，“老婆婆，生日快乐。来，我给您喂蛋糕。”她切一小块喂到她嘴里，李银芝欣然地咀嚼着蛋糕。
大圆桌上放有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坎志豪和坎钰馨一起搀扶起老婆婆在客厅的大圆桌上方坐下。坎耘昌在母亲左侧坐下，坎家旺在婆婆右侧坐下，其他人也在大圆桌前坐了下来。随后大家高兴地吃饭。
佟芳菲看了大家一眼，咯咯一笑说：“伯伯，说来，这个家真是有些传奇啊！老婆婆今年满106岁了，身体还这么硬朗；大哥他们三兄弟都事业有成，您不仅儿孙满堂，现在三个孙儿刚从全国重点大学毕业，再过几天又一起去美国留学，这坎家真是家运亨通、好事连连啊！”
坎耘昌吃了两口菜，望着大家说，“刚才呀，芳菲的话真说到伯伯心坎上了。你们三兄弟、三妯娌，包括李好、芳菲，个个都有出息；我这几个孙子个个都很了得，我这当爷爷的脸上也很有光彩呀。”
小乾乾望着坎耘昌说，“爷爷，我和雨晨姐姐长大了，也要像哥哥姐姐一样了得。”
小雨辰问，“爷爷，那你脸上是不是又要添光彩呀？”
大家一听哈哈大笑。庞玉雪高兴地在儿子脸上亲了亲了，李好也高兴地亲了女儿。
坎钰馨笑嘻嘻说，“爷爷，我看雨晨和乾乾长大了，一定‘了不得’，还‘不得了’。”
“哦，‘了不得’，‘不得了’。嗯，好好好。”坎耘昌哈哈大笑。他看了曾美玲一眼，见她满脸阴郁，便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然后说，“这个家能有今天，我觉得，一个美芬、一个美玲，一个玉雪，还有芳菲，这四个人啦，那可是坎家的大福星、大功臣！今后，你们做丈夫的也好，做子女的也好，一定要从心底里敬重她们，好好善待他们，不能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牟美芬激动地喊，“伯伯！”她拿过桌上的“稻花香”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曾美玲、庞玉雪和佟芳菲斟上一杯，四妯娌走下席位，一起举杯向公公坎耘昌敬酒，“伯伯，我们敬您。”
坎耘昌呵呵笑着端起酒杯起身，“好，伯伯喝。”
坎耘昌和她们四妯娌一起一饮而尽。
再说任跃进经过徐教授、李教授和庞玉冰五年多时间的精心治疗，并在匡美珍和王炳林的细致照顾下，他不仅从昏睡中苏醒过来，而且神志都恢复了正常。这天，在川江县花芝林农场，匡美珍扶着辆轮椅慢慢地往前走。轮椅里，任跃进面带微笑，精神奕奕。
匡美珍指着那一大片棉花说，“老任，您还记不记得那年，在这棉花地里，您做了一把特大的遮阳伞？”
任跃进呵呵一笑，“美珍，我当然记得。40多年了，我们在这当知青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啊！”
几只鸽子咕咕地叫唤着从两人身旁飞过。任跃进也即兴学鸽子“咕咕”地叫了几声。王炳林手拿一张报纸向夫妇俩走来，边走边说，“‘孤来有野鸽，觜眼肖春鸠。饥肠欲得食，立我南屋头。我见如不见，夜去向何求。一日偶出群，盘空恣嬉游。谁借风铃响，朝夕声不休……’”
任跃进呵呵笑说，“老王哥，您好兴致啊！”
王炳林举了举手中的报纸，笑呵呵说，“任老弟，大好事啊！”
他上前摊开张《川江日报》，指着报纸头版头条醒目大标题，“你看，‘华中师范大学西校区在川江竣工’。川江建起大学城了，华中师范大学落成，华师一附中也在川江开建。”
匡美珍接过报纸，仔细看着标题下的内容，咯咯一笑说，“是啊，老任。川江大学城建在毗邻汉阳区，整个大学城都由新中华集团承建。”
任跃进哈哈大笑说，“美珍，你这个伯乐可真厉害呀！硬认准了楚国良这匹千里马。好，好，好啊。哈哈哈。”
匡美珍兴奋地说，“是啊老任，把集团公司交给国良他们，我们可以完全放心，应该让他们放手去干。”
任跃进说，“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究是他们的，我们是该退休了。”
三人正说着话，一辆中巴车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从车上先后走下坎耘昌，坎家福一家四口，楚国良一家三口，坎家和一家三口，庞友清夫妇和若松兄妹三人，李好一家三口。众人一起向任跃进夫妇走来。
坎耘昌呵呵笑着问，“国良，你们那会贩梨换细米换钱，大概有20多年了吧？”
楚国良说，“坎叔，整整26年了。”
坎耘昌看着坎钰馨姐弟和楚楚菲说，“孩子们，26年前，也是这样的大热天，你们这两个爸爸和你们的大伯一人骑辆自行车，车后两边绑两个大竹筐，来这里装上满满的两大筐梨，差不多有三四百斤重。然后，他们走村串巷，将梨子和人家换细米，再然后啊，他们将大袋大袋的细米，驮运到做白糖的糖坊换成钱，他们靠做这些活，替自己挣学费，补贴日常开销哇。”
王若松说，“良爸，您和福爸真了不起。”
楚逸菲挽着爸爸的胳膊说，“爸爸，你和福爸都是真正的男子汉！哎！爸爸，那时候你身上没有这么多肉吧？”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坎家福说，“逸菲，你爸爸那时可吃得苦，我们一天来回驮两趟，几天下来，你爸掉了一身肉，你妈妈看着都心疼死了。”
余艳红咯咯大笑，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楚逸菲手一指，“任爷爷、匡奶奶在前面呢！爷爷，奶奶。”她边喊边向前跑去。
匡美珍听到孩子喊声，她乐呵呵抬头一看，只见楚逸菲、坎钰馨、坎钰龙和王若松等一群孩子，笑着喊着朝自己这边小跑过来。后面，坎家福、楚国良、坎耘昌、庞友清、曾美玲等一群大人高兴地跟了过来。
任跃进呵呵笑着向孩子们挥手。
楚逸菲和坎钰馨姐弟欢快地跑到轮椅跟前说，“爷爷、奶奶，我们看您们来了。”
王若松和王若梅跑上前来，亲切喊：“爷爷、奶奶好。”
王若林笑嘻嘻跑到任跃进跟前，搂住他的脖子：“耶！耶！耶！我们的爷爷不愧是英雄好汉喽！”
任跃进激动一把搂住她，“好孩子，爷爷好感动，也好喜欢。”
匡美珍激动地点了点头。
小雨晨和坎乾跑上前来，“爷爷、奶奶，我们也来了。”
匡美珍呵呵笑着抱起小雨晨放到任跃进怀里，又一把抱起乾乾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嘿呀，爷爷、奶奶看见你们真是高兴啊！”
大人们也都走了过来。曾美玲上前拉着任跃进的手，“叔叔、阿姨，我好想你们。”
任跃进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美玲，你可了不得！和家福一起把俩孩子培养的这么优秀，他们不久就要到美国留学了。爷爷、奶奶这回可得送个大礼包啊！哈哈哈。”
楚逸菲说，“爷爷、奶奶，我也要去美国念大学了，可别把我的礼包给忘了哦？”
王若林笑着大声用普通话说，“爷爷、奶奶，只要您们健康快乐，就是给我们晚辈最好的大礼包。”
众人一听，热情地鼓掌起来。孩子们围着任跃进爷爷和匡美珍奶奶，欢呼雀跃。大家一起唱着“……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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