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节上门

今年的春节有些冷清,其实以往也不热闹,生活这里的人们似乎不太喜欢春节串门。在内地的时候,春节一般是要走亲访友的,那种访友没有任何的功利,纯粹是为了友谊。然后就是看电影,各大电影院都在争先恐后地放映着最新的贺岁片、武打片以及好莱坞的大片,年轻人、小孩子们特别喜欢,热热闹闹的,可来这里后,基本上没看过什么电影,偶尔几次也是单位发票去看的,内容基本都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只是今年显得更加的冷清,因为儿子跟着他妈回了老家。没有小孩的家,总是缺少一些生机,小孩在身边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还有些烦。
王薇要我陪她去上海,去她哥家过年。我想,可能是他哥要见见我这个比他还大的未来妹夫。我没思想准备,不知道该不该去,最后决定去时候还是年二十九那天。春节期间的机票很难买,好在外经委跟旅行社都很熟,王薇好不容易托他们给买了两张大年三十的票。
“薇薇,到时候我怎么称呼你哥你嫂?”飞机上我问王薇。
“随你,叫哥、嫂也行,直接叫名字也行。我哥叫王翔,不过叫我嫂子的时候还是不要直呼名字,她很在意这些。”王薇这样教导着我。
“上海你熟不熟?我还没去过呢。”我说。
“啊?你没去?还科长呢。那当初我叫你来,你还不愿意?”这时的王薇说话可有些刻薄。“好吧,本小姐就好好陪你逛逛大上海。”她忽然又嗲声嗲气起来。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整,王薇的哥早在出口等候。外面有些冷,我们换上了羽绒服。
“哥。”这一声“哥”,让王薇撒出了憋足了一年的娇气。
“哥,这就是张剑飞。”王薇回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说。
“你好!”我走上前与她哥握着手,竟忘了称呼他。
“你好!”她哥很热情,也很大方。
王薇的哥王翔小我四岁,足有1米8高,很英俊,一身笔挺的西装。或许因为长期在生意场上拼搏的缘故,使得他略显少年老成。
王翔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朝他的车走去。王翔开的是辆本田商务车,很宽敞。
“你嫂在家做饭,我们赶回去正好吃团圆饭。”王翔对我们说。
上海很大,上海的建筑如同年轮般记录着她成长的历史。不象南方沿海的开放城市,总是推旧的建新的,没有一点文化的沉淀,倘若你有一双慧眼,那么呈现在你面前的那些老祖宗的英魂,一定也是西装革履了。
上海的车辆很多,尽管市区已经修建了很多高架桥,可仍然不能满足日益增多的各种交通工具对道路的需求。从机场到王薇哥嫂的家花了足足两个半小时。
“旋宝宝,旋宝宝。”王薇刚进门,就大声叫着她的小侄女。
王薇的侄女刚刚三岁,一年没有见过她的姑姑了,显得有些陌生,或许她与自己的姑姑经常通电话,能辩出王薇的声音,所以还是冲王薇叫了一声“姑姑——”,语气比王薇更嗲气。
王薇一把抱起她的小侄女,亲了又亲,然后指着我说,“叫叔叔。”
小侄女在王薇怀里毫无表情地凝视着我,半晌没有吭声,不过也没有躲闪。到底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见到生人一点都不胆怯。
“梦旋,快叫叔叔。”王翔轻轻地拍着自己女儿说。
“叔叔——”她终于开口了。
“嫂子!”王薇抱着小侄女跑进厨房叫道。
“哎呀,小薇,你们到了。”厨房里传来她嫂子的声音。
我是男人,不好进厨房跟王薇的嫂子打招呼,况且她也没带我去见她嫂子,可不去打声招呼似乎也不太礼貌,正犯着愁,王翔开口了。
“让她们姑嫂去聊,坐。”
“您也坐。”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一会,王薇同她嫂子从厨房出来了。
“嫂子,这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才子张剑飞。”王薇也是,介绍个人还要这么复杂?
“嫂子您好。”我很拘谨地与王薇的嫂子打了个招呼。
“这里没有你们那里暖和哦。”王薇的嫂子略带一些吴话音,“饿坏了吧,吃饭去。”
“哎,你哥家没有什么讲究吧?”我拉过王薇轻轻地问她。
“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讲究,来来,坐。”她哥显然听到了我的问话。
王薇哥的家没有她自己的家大,应该不到九十平方,装修也没有她家豪华。生活在上海的人,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可能都很精明,不想花太多到资金投入到一天呆不了几个小时的家。他家的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餐桌上已经上满了菜,还架起了火锅,很丰盛。
“薇薇,你们喝点什么酒?”王翔问。
“随便什么都行。”王薇回答。
“那就按老家的规矩,喝白的?”
“行。”
王翔从房间里拿出一瓶五粮液,52度的。从王薇的酒量就能推测,她哥一定不差,甚至比她更强。
相互敬了几杯后,气氛随和了许多。
“张科长,你们南方人不太喜欢喝这么高度的吧?”王翔似乎也不好称呼我。
“哥,你也太那个了,叫他张剑飞,叫老张也行,他们单位很多人都这样叫他。”王薇再一次撒起了娇。
“常在场面上混,酒也喝杂了,什么都喝,不过酒量比薇薇差多了。”我本想纠正王翔对我的称呼,可王薇抢先说了,不好再提这称呼问题。
“薇薇,你以后可要为他多分担点,在场面混的男人不容易。”到底是男人,王翔这话让我好感动。
“你问他,哪次不是我给他顶着,只要我在。”王薇平常很顾及我的面子,可在她哥嫂面前却毫不留情地揭了我老底。
“张剑飞,我这妹子从小被父母、被我这个哥哥宠惯了,以后有什么不是还请多担待一点。”王翔那出了做老兄的架势。
“哥,你怎么老贬你妹妹,我哪有什么不是啊,不信你问他。”王薇仍是那种语气。
这真是一顿团圆饭,大家边喝边聊还边欣赏着春节联欢晚会,直到电视里的主持人再次念着来自各地的新年贺词时,团圆饭才圆满结束。
春节联欢晚会结束了,中国传统的新年到了。
王薇的嫂子将她叫进一房间里,不一会王薇出来对我说,“咱们去冲凉吧,你先去冲,冲完后早点睡,咱们睡那间房。”
什么?咱们?看来她哥嫂也蛮开放的,居然让自己的亲妹妹与一个并非自己正式妹夫的男人在他们家的同居。算了吧,客随主便,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
我不记得和王薇同居过几次,但我们已经约定在先,在未正式结婚前,是不过夫妻生活的。每每抱着王薇睡时,总想起小时候或年轻时看过的一些电影,象《永不消失的电波》什么的,那些地下党也是与并非自己妻子的女人同居着,那时很佩服他们的定力,居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发生。现在想来,我们比他们更地下党,因为他们并不在同一张床上、同一床被褥下,我们可只隔着各自的睡衣睡裤。
大年初一,我们很早就醒了,可还是一直躺在床上,本来节假日睡懒觉就是我的爱好,再加上做客别人家,也不好意思起得比主人更早,只是没有象往日一样继续昏睡下去。
“哎,听说外滩很美,今天去看看?”我对王薇说。
“行,我跟哥说一下,叫他们一家子陪我们一起去。”
“不麻烦你哥了吧,兴许他们有事呢?”
“大初一的,能有什么事?再说,我们一来就自个出去,哥还以为没陪好咱呢。”再粗心的女人,其心都要比男人细,王薇不就是么?
“哦,那就听你哥的安排吧。”
下午三点来钟,王翔驱车带着我们逛了逛著名的南京路。张翔介绍说,南京路全长有十一华里,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南京路被称着“十里洋场”。这里是上海最繁华街区,号称中华第一商业街,整条路上有600多家大小商店。
南京路的步行街相当的热闹,人山人海,尽管没有机动车,可横穿马路还是非常困难。我不敢过多地欣赏街头的美景,只能紧紧地跟在王翔的身后。
和南方的女人相比,上海女人讲更讲究穿着,其实上海的收入水平要比我们的要低一些,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商场、超市、服饰专卖店的买卖。我一直以为王薇喜欢逛服装城,今天与她嫂子逛街之后才感觉到,王薇充其量就一小巫。王薇不准备买的衣服通常是不问价的,她可能会为过过瘾去试一试,而她嫂子却不管看没看上,开口就问多少钱,有时甚至在行进中也开口问价,有时为某件衣服讨价还价搞得死去活来,什么都谈好了,可最终还是没有买。我这个人比较恋家,我始终觉得还是自己的城市住着舒坦,至少在我们那里很少见到还好价后不去付钱的。
不知逛了多久,王薇的侄女闹着要吃饭了,我们才走进一家小吃店。上海的物价比我们那里要高得多,在家吃碗云吞(其实就是混沌,我不知南方人为何叫云吞)通常是3块或者2块5,可这里却要5块,分量也不见得多。我以为是春节涨了价,王翔说平常就这个价。
夜色已经降临了,我们沿着南京路朝外滩走出。夜幕下的南京路更加光彩夺目、更加迷人,我企图寻找当年霓虹灯下的哨兵的踪影,张翔解释说,现在用不着部队上街值勤了。
从黄浦江上刮来的河风,贯入南京路后使其形成了风洞,风速很快,吹打在脸上就象冰刀划过一样刺骨,可来此观景的人们仍然兴致勃勃。
走着走着,一座璀璨的明珠映入我的眼中。王翔腾出一只抱着小孩的手指着前方自豪地对我们说,那就是东方明珠电视塔,塔高468米,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三。是啊,东方明珠是璀璨的,东方明珠昭示着中国已经崛起,已经冲出亚洲正走向世界。
小时候,读过一篇文章,不记得是否是小学的课文,文中有句“九大喜讯传四海,浦江两岸尽朝晖”,那时就梦想着到上海、到浦江来看看祖国的繁荣昌盛。今天,我终于来了。浦江两岸,灯火阑珊,遥相辉映。滔滔江水,波光粼粼,远处的江面上依稀可以看到一艘艘远洋巨轮,游船在江中缓缓地漂流着,好热闹的游客还不时在游船上点放着绚丽的烟花。
“唉,船上能放烟花?”我自言自语道。
“哦,船上有烟花买,可在指定位置在安全人员的看护下点放。”王翔给我解释道。
上海人是很精明,这么一小小的商机也没有放过。
大年初三,在王翔的邀请下,我们参观了他的公司,一个差点让王薇加盟的贸易公司。公司有一定的规模,单写字楼就好几间。我对生意不感兴趣,自然没问做什么贸易。我想能让王薇弃掉自己优越的工作,一定是家很不错的公司,而且与外贸有着密切的联系。
“哎,想不想来?”王薇轻声对我说。
“我?我来这里能做啥?你哥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在上海发展,而且是做生意,当然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不是,我随便问问。”
王薇也是,你什么不好问,问这个有何意义。唉,你不会想着拉我一起来这里吧?我可不愿意再折腾了。
平安夜过了,迎来的是圣诞,过去的一年走了,迎来的是元旦,中国传统的团年也去了,一个新的春天正朝我们扑面而来。我想,新的一年,工作一定会更加顺利,生活一定会更加美好,儿子的学习一定会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