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7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坎家福回到书屋时，已是晚上。店里看书买书的人不多，曾美玲正在张罗生意。她见坎家福黑着个脸瞅自己一眼，她的心怦怦地直跳。等店里的客人离去，曾美玲走进里屋，她见坎家福双手抱着脑袋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地面，心跳更加厉害。坎家福见她进里屋，起身将书屋的门窗一一关上，随后来到她跟前，瞪眼手指着她质问，“曾美玲，你究竟准备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被撤职了、去坐牢了，你就心安理得了？”
曾美玲一听，顿时脸色通红，辩解说，“我瞒你什么了？什么……撤职、坐牢？”
“事到临头，你还当什么事都没有是吧？你还心存侥幸是吧？人家信上反映是真的，对不对？你真收了宋怡华的钱是不是？而且数目巨大，你已经涉嫌受贿罪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减轻你的罪责，你还想挽救这个家，你必须从实招来，并即刻去投案自首。”
曾美玲听后吓了一跳，泪水巴哒巴哒往下掉。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更没想到事态后果竟会如此严重。她旋即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家福，我错了！真的是我的错。那些钱我单独存了个存折，我现在就去还给人家。”
“美玲！你真收了人家的20万元？”坎家福十分错愕。
曾美玲甩开他的手，边往二楼跑边说，“我这就拿存折去，我现在就去还给人家……”
坎家福痛心疾首地瘫坐在椅子上。曾美玲从楼上拿着存折返回一楼，极其慌张地说，“这就是那20万元，我去还……还给怡华……”
“现在晚了……还不了人家了。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家福！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啊！”曾美玲歇斯底里地嚷着。
“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去。”
曾美玲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你不能去！你是我丈夫，是钰馨钰龙的爸爸，你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你去？家福，我犯的罪过，由我去承担。我听你的，我这就自首去。”
第二天上午，坎家福陪曾美玲一起来到县人民检察院投案自首。当一把镣铐拷住她的双手时，她泪水哗哗直往外淌。随后，她不顾一切地跑到坎家福跟前，两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不停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将自己脸紧紧贴着他脸，“家福，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我只希望我犯下的罪，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我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从前一样，健康、快乐、幸福的成长。我会好好改造的。”
坎家福郑重地向她点了点头。两名女法警扶着她向前走。曾美玲回转头依依不舍望着他，嘴里不停地喊家福的名字。坎家福也望着她向走了几步，心如刀割一般。
坎家福从县检察院出来，手机响起。他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见是坎家和来电，“二哥，清早二嫂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究竟怎么回事啊？”
“家和，我被人举报的事，组织上会很快派人调查。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你二嫂，我已经陪她到县检察院投案自首，我刚从检察院出来。”
“什么？二嫂到检察院投案自首了？二哥，这事没弄错吧？”
“千真万确！自去年以来，她背着我让局里的李副局长出面给她的战友打招呼，向全县各中、小学校推销课外学习资料，你二嫂两次收受人家的好处费20万。”
“二哥，不是我说她，从一开始，她就和我们这个家格格不入，一直到现在都不能融入我们这个家庭。现在钰馨、钰龙也大了，我看你不如和她离了得了，免得大家总感觉不愉快。”
“家和，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也是替你不平。二哥，你该不会受牵连吧？要不，我让国良哥给县领导打个招呼……”
坎家福打断他的话说，“千万别这样，家和。清者自清，我相信组织。可你二嫂走上这条道，完全是利用了我局长这个职位的影响力，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二哥，我知道，你凡事总追求圆满和完美，也知道你有责任感和担当，可你也不要过于自责和愧疚。过几天，我和国良哥一起回川江。这段时间，你可一定要保重。”
“家和，二哥知道的。”坎家福说，“对了，家和，你二嫂的事暂时不要让钰馨、钰龙和他们外公、外婆知道。好了，我挂电话了。”
“二哥，钰馨和钰龙这边你放心，你可一定要保重。再见。”
李正芳严重索贿、受贿案，以及事实重婚罪，另案处理。曾美玲受贿案，很快被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川江市人民法院根据曾美玲主动投案的动机、时间、方式、罪行轻重、如实供述罪行的程度以及悔罪表现等情况，经合议庭评议案件，最终判处曾美玲有期徒刑五年、缓刑一年，并移送沙市监狱服刑。
坎家福原本就觉得自己对原副局长李正芳严重违法乱纪负有领导责任，现又确认妻子犯受贿罪，于是，他决定向县委提出辞去县教育局党委、党组书记、局长职务的申请报告，表示愿意配合并接受组织调查。
川江实验中学校园里，郝玉梅上完课走到操场边，听到有人喊自己。她扭头一看，见骆校长向她走来，便微笑地上前打招呼，“骆校长。”
骆校长高兴地说，“郝老师，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都出来了。听教务处胡主任说，这次考试，王若林进步非常大，名列全校前3名。真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啊！”
郝玉梅正要答话，一眼瞥见王若梅姐妹俩在前面操场上跑。于是她挥手喊，“王若梅，王若林。”
王若梅和王若林听到喊声高兴地跑上前来，“骆校长好！郝老师好！”
郝玉梅上前拉着王若林的手说，“若林，刚才听骆校长说，这次期中考试，你进入全年级的前3名，这进步太了不起了！若梅也考试不错的。”
骆校长呵呵一笑说，“若林，你真是好样的；若梅，你也很不错！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加油。”他朝郝玉梅看了一眼，“郝老师，那你们聊。”他向三人挥了挥手，笑呵呵离开。
王若梅挽着妹妹的手，微笑看着她说：“若林，你真棒！姐姐该向你学习了。”
王若林瞪大眼睛问，“郝老师，那年级前三名可不可以上华师一附中啊？”
“哈哈。”郝玉梅高兴地说，“若林，你想考华师一附中呀，太好了。我听骆校长说，就我们实验中学的水平来说，年级前10名上华师一附中完全没有问题。”
王若林高兴地说，“郝老师，谢谢您，我会更加努力的。”她高兴蹦了起来，随后向教学楼方向跑去。
王若梅在后面喊着追赶她。她停下脚步，挽着姐姐的胳膊高兴地往前跑。
曾美玲服刑不久，坎家福让李好开车送他到监狱探监。沙市监狱探监室里，坎家福站在玻璃墙外，只见曾美玲身穿囚服，在一名女狱警地带领下，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曾美玲见是坎家福，她激动地上前，双手扶着玻璃墙激动地喊，“家福，家福……”随即她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淌。
坎家福拿起话筒。曾美玲赶紧拿起话筒说，“家福，你还好吧？他们没为难你吧？孩子们都好吧？”
“美玲，我们都好。就是钰馨和钰龙打电话总问起你。我告诉他们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参加全国图书展去了。”
曾美玲揩了揩泪珠说，“你说的好，免得让他们晓得他们的妈妈是罪犯，现在在监狱里坐牢。”
“美玲，你不要瞎想。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姐弟分心，让爸妈替我们担心；再说爸他有高血压，不能过于激动。”
曾美玲擦拭了一下泪眼，“家福，你说的都对。我妈说的没错，我什么都听你的，准没错。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家福，这辈子都是我对不起你。过去，是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现在，我又弄得你停职检查。是我毁了你，也毁了这个家。”说到这里，她泪水又往外淌，“我没脸见钰馨钰龙，更没脸见爸妈。我现在没资格再要求你什么了。家福，我们……离婚吧……”她手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美玲，你别胡思乱想。你犯错，说去道来，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钰馨钰龙。只是你采取的方式有昧良心，触犯了国家法律。现在，你已经在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我相信吃了这一堑，定会长一智。”他见她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又说，“你永远是钰馨、钰龙的妈妈，永远是我们的亲人，不存在没脸见自己家人的问题。”
曾美玲热泪盈眶，“家福，你让我好感动！我真的愧对你，愧对你们所有的人。”
“别这样说。美玲，你好好保重，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她点了点头，脉脉含情地说，“家福，我一定好好改造。”她挂了电话。
转眼到了这年的暑假。李好开车到任跃进家的别墅，将坎钰馨姐弟和曾远卓夫妇接回清江花园小区，庞友清特地做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款待。
王若林见到坎钰龙，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抱着他的脖子喊，“钰龙哥哥。”随即，她泪水巴哒巴哒直外淌。
坎钰龙拉着她两只手，见她哭得像泪人儿一般，抬起右手，在她脸上轻轻地刮了刮泪珠，笑嘻嘻地说，“若林，我最喜欢看你哭鼻子了。哈哈。”
王若林顿时扯开喉咙大声哭了起来，一大家子的人哈哈大笑。坎钰馨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弟弟。坎钰龙接过给她揩脸上的泪珠，安慰她说，“若林，好妹妹，再哭就不美美了。来，我们吃饭。”
王若林从他手中接过手帕自己揩了揩脸， “钰龙哥哥，爷爷今天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菜。”她牵过他的手说，“我们吃饭了。”
大家笑着分头围在大圆桌前坐下吃饭。李好打开一瓶“西凤”酒，分别给庞友清、曾远卓、吴巧巧和自己斟上
庞友清瞅了瞅坎钰龙，笑呵呵说，“嗯，钰龙长个了，长成大孩子了。”他又瞅了瞅坎钰馨，笑得合不拢嘴，“还有钰馨，端庄秀丽，就像刚出水的芙蓉花一样。”
曾远卓高兴地端起酒杯说，“庞老哥，您说的是啊！”然后他唱道：
引动这撩云拨雨心
想起那闭月羞花貌
撇的似绕朱门燕子寻巢
……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老哥哥，我敬您！干了。”随后，他一饮而尽。
李好给两位老人斟满小杯酒，打量了坎钰馨、王若梅和王若林三人一眼，笑着说，“依我看，那也是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朵朵开遍你的家。女孩，大哥哥要走了，你可记得他……”大家一听，又哈哈大笑起来。
王若林坐在坎钰馨和坎钰龙两人之间，她不停地给姐弟俩夹菜。坎钰龙也时不时给她夹菜，王若林见了喜滋滋的。她吃了口菜问，“钰龙哥哥，你们华师一附中放多长时间假呀？”
李好呵呵一笑说，“若林，你钰馨姐姐和钰龙哥哥，已经从华师一附中毕业了。”
王若梅吃惊地问，“毕业了？”
曾远卓呵呵一笑说，“是啊。姐姐和哥哥参加今年的高考，分数线已经出来。钰馨、钰龙已经接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录取通知书》，不久就要念大学去了。”
庞友清惊喜地说，“哎呀，钰馨、钰龙，你们姐弟真是了得。小小年纪，考取中国科技大学，真是可喜可贺！”他端起酒杯，“钰馨、钰龙，曾老师、弟妹，我们同喜同喜，祝贺你们！”
曾远卓和吴巧巧高兴地端起酒杯，“同喜，同喜。来！干！”坎钰馨姐弟一起端起茶杯说，“谢谢庞爷爷。”
王若林噘着樱桃小嘴，神情沮丧地嘟哝道，“钰龙哥哥，原本我用功学习，希望能考上华师一附中，可我总赶不上你。”大家一听，哈哈大笑。
王若松说，“若林妹妹，原来你想考上华师一附中，就是希望能和钰馨钰龙在同一所学校呀。”
坎钰龙笑着说，“若林，不管我们在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来，哥哥和你碰个杯。”他举起茶杯，王若林高兴地说，“钰龙哥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好哥哥。”两人碰了碰杯，然后喝了一小口水。大家高兴地喝着、吃着、嚷嚷着。客厅里十分热闹和畅快。
第二天早上，曾远卓手提竹篮上街买菜。他走到小区门口遇上同住在小区的老汪。
老汪热心快畅地上前打招呼，“哟，曾老师，您回来了？”
曾远卓笑呵呵地说，“老汪，两个孩子放了假，我当然该回来了。”
老汪高兴地说，“两个孩子也回来了？您那两外孙真是可爱，一定没让您操太多的心。”
曾远卓得意洋洋地说，“老弟，不瞒你说，两个孩子去了华师附一中学习一年，参考今年高考，考上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了。”他哈哈大笑。
老汪无比羡慕地说，“哎呀，这两孩子真出息，年纪轻轻就上中国科技大学了，真是可喜可贺呀！”随后，他低头自言自语，“这两孩子多有出息。要是孩子他妈不出这档子事，该多好的一个家啊！”
曾远卓一听，顿时沉下脸问，“老汪，你刚才说什么？他们的妈妈出什么事了？”
老汪惊异地问，“曾老师，您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见曾远卓瞪大眼睛摇头，于是说，“曾老师，那我说了您别介意啊。”他拉着他的手说，“有人把你女婿给告了，你女儿坐牢，女婿被停职了。”
“老汪，你说什么？家福不是说美玲去参加全国图书展去了吗？”
“曾老师，就你蒙在鼓里。不过，我相信，您女婿应该不会有大的事。”
曾远卓一听，顿时觉得血直往上涌。他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竹篮掉在地上，身子慢慢倒在地上。老汪见了赶紧上前扶住他，“曾老师，您怎么了？曾老师，您醒醒啊。来人啦，快救命。”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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