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史"所见“梅山”核心区域考论》文中几点论述的质疑?
文/刘家玮
壬寅邵阳疫情即将消解之时,鄙人在某微群中发"邵阳白沙砦"百度百科词条时。一热心的文友,转来《邵阳学院学报》刊胡先生撰《"宋史"所见“梅山”核心区域考论》一文,予鄙人分享学习。认真拜读后,感觉此文,一将梅山四至之一的邵阳白沙砦,曲解成了北宋武冈县城步之砦。二将北宋朝廷相近期先后招降的梅山、武冈两区域地,所得土客户人丁、田地亩数等又进行了曲解,以此作为梅山西界之"依据",臆测邵州邵阳县白沙砦乃武冈县城步之白沙寨,臆测宋之武冈县乃梅山核心区域的观点,实不敢苟同。在此,我以井底之蛙的浅见,弱弱的提出几点质疑?
一.胡先生论述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在宋武冈县城步威溪的举证不足,立论难以成立。胡先生言之卢智朗、周探科先生主张的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在隆回说的史料和实物均不足,实为利用卢周两人的浅薄认识,借其之手予以排除隆回说,给人造成"史料不足"的错觉。然这个不足,只能说卢周两位先生未做深入考证,仅凭对新化与隆回交界及方位上的推理认为,蜻蜓点水般,一句提及,一笔带过,确实没掌握很多的史料依据,说服力不强。但并不代表事实上没有,或其他人没掌握相关史料。同时,从侧面也反映了胡先生本人对白沙砦的考证了解范围,有相当的局限性。也许是因地域观念而掺杂了感情色彩的因素,导致对白沙砦的认识不客观不深入,或刻意回避曲解,以至看不见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在隆回的史料。要说千年前的实物"不足",这是个伪命题。鄙人敢讲宋初所置的邵州十五砦,皆难找到千年前的实物遗迹,故胡先生这个将军法,似无厘头陷阱环节中的一个套。如此的话,鄙人弱弱的反问一句,既您主张邵阳白沙砦是在武冈县城步,是否找到有北宋当朝人记"武冈县城步白沙寨"的权威史料与半点实物依据来证明呢?是否可圆满的来一个史料与实物均很足的文史考证呢?恕我直言,鄙人现在就敢说您永远找不到也拿不出。
(一).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在隆回的史料,到底足不足呢?其实,根本不是胡先生认为的史料与实物均"不足"的浅薄认识。而是足得多而有力,足的绵延宋元明清四朝,跨越了千年之久的一系列证据链条。
据鄙人考证关于邵州邵阳白沙砦的历朝官方权威史料在隆回的依据如下:
1.北宋仁宗皇帝主持,大臣曾公亮、丁度合撰《武经总要》载:荆湖南路,邵州,治邵阳县,吴分陵零郡北部立邵陵,兼置郡以理之。湘南有梅山峒,连数州界。开宝中,江左用兵,乘间寇武岗;暨宋初,抄盗不止,命将平讨,置十五砦守之,管土丁弩手一千三百二十四人。东至潭州(无关里程省略).….里,西至蛮界诚州.…..里,南至永州.….里,北至辰州..…里。即今之宝庆府是也。砦(寨与砦.柴通,但军砦多为砦字)十五:北宋《武经总要》载荆湖南路邵州邵阳县白沙砦
武岗县砦,即旧城置砦,控梅山洞口。开宝、太平兴国中,梅山洞左甲首、右甲首寇寨城,发潭州兵平之。
真田砦,在州西北一百五十里。
白沙砦,在州北一百二十五里〔1〕。
水竹砦,在州北一百一十五里。
界岗砦,在州东北八十里。此处省略另外十砦。
2.元代至正脱脱、阿鲁图撰《宋史.蛮夷二.梅山峒传》载: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2〕。
3.明朝廷官修的《大明一统志》宝庆府条:宋初十五砦之一之邵阳县白沙砦遗址仍存〔3〕。
4.明末清初《方舆纪要》载:有邵阳县白沙砦,为宋初邵州十五砦之一〔4〕。
清道光《宝庆府志》载邵阳县隆回一都有"故宋白沙柴"。
5.清道光《宝庆府志.疆里记》载:邵阳县隆回乡一都,有"故宋白沙柴(此志书中多用柴,柴古通寨.砦)"〔5〕。(注:此为清代史学家邓显鹤、舆地学家邹汉勋考证)②。
6.清光绪《邵阳县志》载:邵阳县隆回乡一都,有谭家砦卢溪砦既即西山砦(宋筑以御苗猺者)〔6〕。
7.清光绪《邵阳县志》载:邵阳县隆回乡土岭,石磴盘折,高十余里,为县要隘(隆回一二都界),又东北八里曰全家山,又东四里曰"白沙砦"〔7〕。
8.清光绪《邵阳县乡土志》载:邵阳县西北隆回乡一都,有土岭白沙砦、烟白砦、谭家砦、西山砦、龙凤砦。有"故宋白沙砦"卢溪砦(即巡检署后西山砦)〔8〕。
此八条官方史料记载的北宋邵州白沙砦,又是不是皆指邵州邵阳县隆回乡的北宋白沙砦呢?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其1.《武经总要》说明了邵州治邵阳县,州县同城,州治位置即县城位置的客观原因;其次说明了北宋朝廷于开宝、太平兴国两个时间段里,分别在武冈县、邵阳县境内所立之砦,是防止梅山蛮等峒蛮的侵袭,其中一句"抄盗不止",应还有西南溪峒诸蛮骚扰的含义。且明确了邵阳、武冈不是梅山蛮地,而是防御梅山蛮的地方。宋邵州总共置的十五砦中,凡是在武冈县境内置的砦,皆注明了某砦距武冈县某方向多少里。其余之砦注明在邵州某方向多少里。而邵州当时总共只管辖邵阳、武冈两县,很明显未注明武冈县的其余几砦,皆是实指在邵阳县境内。如载白沙砦在邵州北125里,因州县同城的因素,也是实指在邵阳县北125里,明确了距州县的方位、里程,指出了非在武冈县境内。因此,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邵州白沙砦是在邵州邵阳县北境125里处。而先生主张的武冈县城步之威溪说呢?是在邵州城西南方向,相距约400里左右,这可是距离也相差几百里,方向也是南辕北辙的不符,差得太过于离谱。如此泾渭分明,就是我不说一句,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孰是孰非来。
其2.《宋史.蛮夷二.梅山峒传》中梅山四至的记法,都是以县级行政单位开头,如宁乡司徒岭,益阳四里河,湘乡佛子岭。而记邵阳白沙砦,实际上是点明了为梅山西抵邵阳县白沙砦,而非抵武冈县也。
其3.《大明一统志》中载邵阳县白沙砦遗址仍存。说明此时,人们在邵阳县北125里左右的地方,还能看到北宋邵阳县白沙砦的遗址,非指武冈县之城步。
其4.《方舆纪要》一书,同样明确了宋初邵州十五砦之一的邵阳县白沙砦,是在邵阳县境,非武冈县内。
其5.清《宝庆府志.疆里记》、其8.《邵阳乡县土志》二志的记载,更加详细明确肯定的载明了"故宋白沙砦",位土岭东北有白沙砦,在邵阳县隆回乡一都。
其6.《邵阳县志》卷三.建置下记谭家砦、卢溪砦即西山砦,后小字注明了是"宋筑砦以御苗猺者"。与宝庆府县志、县乡土志记的"故宋白沙砦".卢溪砦即巡检署后的西山砦相合,都是指宋时在邵阳县隆回乡一都境内筑过砦。此西山砦是不是宋时所筑不好说,但从其建砦的目的和时间一样来看,有相当的共性,个人认为应是将同乡同都之故宋白沙砦的时间张冠李戴了,故也有一定的佐证意义。
道光《宝庆府志》载白沙寨(通砦,今为寨子垴)位朱溪、畬溪、全家洞水三溪源头之间。
尤其第5《宝庆府志》、其7.光绪《邵阳县志》卷二.山水~载"白沙砦"条,更是指明了"白沙砦"的路线图和具体方位位置。如邵阳县隆回乡土岭,石磴盘折,高十余地,为县要隘(隆回一二都界),又东北八里曰全家山,又东四里曰"白沙砦"也。此处透出了梅山西抵邵阳县白沙砦的合理性重要性。因据《宝庆府志.疆里记》〔11〕《新化县志》的记载:"元代割梅山旧地新化之明代析名隆回二都、三都(明代前不叫隆回二三都)入邵阳县隆回乡,割邵阳县之故高平地,明代析之名永宁一都、上二都、下二都、三都、四都入新化县永宁乡"。就是说隆回二都(今金石桥)三都在元代之前,本属梅山(新化)旧地,与邵阳县之故高平互换。至元代之后,才被隆回乡所辖;则隆回一都一直属邵州邵阳县,处县北之边境,为古邵梅的交界处,符合其作为地理界标的特点。高度吻合《宋史.梅山蛮传》记其为梅山四至之一西抵的邵阳县白沙砦。二是为边境高山,地势险要,为县之要隘,具备建砦控御梅山蛮的军事价值。同时,也反映既使到了清末时期,还有很多人对白沙砦颇为熟悉,在某山某方向几里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通过府志古地图与卫星地图对比分析,发现白沙砦即今寨子垴一带。
若想进一步弄清白沙砦在今隆回一都哪里?可从此砦与周边交界的地方,亦能准确锁定其大概位置。考《宝庆府志.疆里图.疆里记》中载:"隆回一都西界界上峒.鱼鳞峒,北界隆回二都,有卢溪出土岭,朱溪出白沙砦,有畲溪(出白沙砦东)。有土岭(一都、界上峒界山),东北为白沙砦"。府志中载清了其北与隆回二都(今金石桥)交界,又与一都全家洞水、全家洞交界,西与鱼鳞洞(今小沙江)全家山交界(鱼鳞峒与司门前界山),东与司门前畬溪村交界,南与司门前新庄村(今属永新村)坝上等附近的地方交界。由此可知,白沙砦处于今小沙江、金石桥、司门前三镇的大概边境区。然后,再缩小范围查找,从其周边地名,附近河流及山脉方位走向与白沙砦所处位置的关系分析,可进一步锁定其精确位置。于是,鄙人通过古地图与卫星地图对应分析发现,位于朱溪(今司门前永新村境河)、畲溪(今司门前镇畬溪村境河)、全家洞水(今金石桥镇境河)三溪水源头之间的山寨,唯有寨子垴一处。处寨子垴以西以南的新庄村(今永新村)溪水(即朱溪)又出自寨子垴,恰与府志记朱溪出白沙砦高度吻合。尤其出白沙砦东的畬溪,与白沙砦东西相隔仅距三里左右,为古今未变之地名之溪名,颇有参考佐证价值,是证明今寨子垴一带为白沙砦之地的关键依据。而距寨子垴仅500米左右的朱溪坝上,原为新庄村所辖地,故可断为与永明村合并析入了永新村境内。还有一点就是隆回二都(古梅山旧地)疆域,有处形如尖刀的地方直抵邵阳县隆回乡一都之白沙砦,与元《宋史.梅山峒传》描述的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非常形象精准,无不说明了白沙砦在隆回一都的正确性。后陈历章先生据当地老人口传曰:"寨子垴过去是立寨的地方,山顶平坦,一面悬崖峭壁,山势陡峭"。此两句话有一定的佐证意义,蕴含了三种信息,一、古人在此立过寨是完全可以确定的了。二、从宋代立寨至今,跨越的时间太过遥远,民间传变了点。三、北宋之寨自废了之后,应为强人占用过一段时间。凡此种种,可以肯定梅山西抵的邵阳县白沙砦,即今属隆回县司门前镇永新村(2016年永明、新庄合并的村)寨子垴及其附近之三溪源头中间也。
综上诸史志之载,如不是大名鼎鼎的梅山西至之邵阳县白沙砦,有着重要的战略价值,是不可能留下如此众多的历史资料信息的;如不是千年名砦梅山西抵之邵阳县白沙砦,有着重要的历史价值,上千年以来的各朝各级政府机构官员和学者,就不可能对其有如此的青睐重视,无论如何也要记上一笔,目的是不让后世遗忘。
清光绪《邵阳县志》载白沙砦的具体位置和路线图。
众所周知,古邵阳县隆回一都在邵州北(邵州城.邵阳县城),梅山(新化.安化)之西,是指梅山西抵邵州下辖邵阳县之北的边境地。而称邵阳北路的隆回一都,在官方民间有上千年历史的传统方位习俗称呼,古已有之。其实这个方向的北路,不是邵州正北,是西北亦无西北路之说,却作为正统的北路来称,因往邵阳县或邵阳边境方向压根就没真正的北路,而真正的邵州北为高山所阻,只有一条水路资江从中穿行而过,在梅山蛮把控的时代,此方向就无法形成真正的北路概念。另两条的一条是自县三溪三都东北路通湘乡,一条是三溪五都稍偏东北路的边境通新化大同(今坪上镇)、安化蓝田(今涟源)等地,此路算是比较接近实际邵北方位的路线,可也还是有点微偏东北。而西北路的巨口铺方向却作为正统的邵阳北路来称,还在于此西北方向的官道投射的影响力很大,可通往古高平县、溆浦、梅山之新化,是阻挡梅山蛮南进的前沿阵地之路。因此,《武经总要》记的州北,实指邵阳县东北、西北边境的地方,东北、西北就都变成了正统州北县北的习称记法。由此逻辑,记为西北的真田砦,要理所当然的西移。而白沙砦位州北,在北路之司门前就记得十分合理。故在古人及宋人眼里与今人的方向认识思维还是有所区别的。为此,我们在很多方面,要学会站在古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也许才能真正搞清事实的真象。在里程上,清代邵阳乡土志记载隆回司门前巡检司距邵阳城150里左右,而邵梅边境区之古司门前以东的白沙冲,距邵州城刚好是125里左右。处邵梅南北通道去武冈的重要节点之上,是防止梅山蛮长驱直入的最佳前沿阵地,故北宋朝廷在此置白沙砦的可能极大。虽白沙冲一带不一定就是白沙砦的建砦之地,但至少可以肯定不会出古隆回乡一都的大至范围圈。因史志记载距离,很多都是以郡治或县治距某地的边境多远的记法。案光绪《邵阳县志》记载了白沙砦的具体位置和详细路线图,在全家山东四里处即白沙砦也。此砦之位置,不是《武经总要》实指的距邵州州治的里程地方,而是指到达司门前地域之距离,意为白沙砦在州北之司门前境,相当于某某称司门前人的总称代指。所以,明清人记隆回一都白沙砦,不管是在方位、里程上,还是行政县域所辖的硬性指标上,与北宋当朝人最原始的史料《武经总要》记载邵阳白沙砦,在邵州北皆可完全高度吻合。与此后元人修的《宋史》、明人修的《大明一统志》、清人修的官方地方史志《宝庆府志》《邵阳县志》等记载邵阳白沙砦,莫不如是,始终如一,一以贯之,形成千年古今史料相互衔接,高度吻合互证的证据链条。试问某些刻意歪曲历史的人士,如此上千年之久的官方史料记载,难道还不够有力不够充足的话?鄙人也只能呵呵无语了。
其实识破真假美猴王的法宝很简单,就是第二手资料的元人之《宋史》、第三手资料明人之《明史》、第四手资料清人之《清史》,是否与北宋当朝人的原始资料《武经总要》记的可否高度吻合,方有史料价值。如果不吻合,说明后世已根据利害或出于其它某种原因,进行了删减或添油加醋,如这种注入诸多虚假水分的史料,就已失去了解客观历史真象的意义,便没有引证的价值。此类无根之源的臆测虚构之"史料",就不可为凭,更不可信也。至此,鄙人关于宋邵州邵阳白沙砦在邵州邵阳县隆回乡一都的举证充足有力已完成。有力的证明了某些人言邵阳白沙砦在隆回的史料不足,是浅薄无知的无稽之谈。
清光绪《邵阳县乡土志》载:邵阳县隆回一都有"故宋白沙砦"。
接下来再看看胡先生的"高论"是否合理合逻辑?
(二).个人主观硬性推翻古人的不先进,认为北宋当朝人记的原始权威史料《武经总要》对白沙砦在邵州北125里的方位不对,里程不准,不可取。以此声东击西,将臆测当成有利于自己方向的"理由"而取用之。这就抛弃了史源学原理的价值意义,背离了实事求是的考证精神。既然连最权威的原始史料《武经总要》都否定了,那还引用它干嘛,还有引用其它史料做考证文的意义吗?岂不自相矛盾自打脸。
要知道古人有古人的智慧,他们认识方向和测量里程的方法定然很多。光"司南"在战国时期就早已出现,可以准确的认清方向。到了西汉,测绘的地图就已非常准确,长沙马王堆出土的长沙国地图,就是实物例证。西晋裴秀作《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再翻查下古代的文献,便会发现唐代的人已经能够熟练地绘制地图了,如《沙州图经》《西州图经》《海内华夷图》《东岳真形图》《五台山图》等等地图。宋朝是文化很发达的朝代,对于东南西北方位的基本认识,不会有南辕北辙的差得离谱。如《华夷图》《禹迹图》《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表、《守令图》《十八路图》《地理图》等地图都是那时测绘技术的代表作。至于里程,唐宋时有尺测量,有用人的步量和尺量等等相结合的方式来测量里程距离,虽然与如今精确到厘米毫米级是有差距,但总体上应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基本不会太离谱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故这种主观刻意臆断推论的认为,没有多大合理的逻辑性。当然,古人在测量里程的精确度,肯定无法今人相比,这是客观存在的,恰恰有这种小误差或与今人测量的路线不同,倒更加反映了北宋白沙砦在邵阳县隆回乡一都的准确与历史事实存在。
(三).引用资料证明在城步的缺陷。因1.元末蒙古人脱脱主编的《宋史.地理志》,对汉人汉事汉语本不熟悉,况且距离北宋已有数百年。由此造成此书错误百出,还闹出了有目录无内容的乌龙,更不要说对数百年后的小地方武冈、邵阳历史有所熟悉了,出了大错也亦属正常。元人编撰之《宋史》尽管有错误的地方,但还是要肯定它也有对的地方。为此,如何辨别真伪显得非常重要。所以有必要看看胡先生经常引用"白沙砦武冈说"的史料。元末《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原载:武冈军,崇宁五年,以邵州武冈县升为军。县三:武冈,(中。有山塘一砦。熙宁六年,废白沙砦,置关硖、武阳、城步三砦……)"。此处说武冈最初只有一砦(有山塘一砦)就不对,因《武经总要》载北宋朝廷在邵州武冈县,分别于开宝、太平兴国两个时间段里置了十余个砦,咋都漏掉不见了?而且也没见宋初有啥山塘砦?倒莫名其妙的记了熙宁六年废的邵阳县白沙砦,纯属张冠李戴。本是熙宁五年冬置的武阳、关硖二砦,却搞成了熙宁六年置,简直乱成了一锅粥。而此时,武冈县尚未升军,虽与邵阳县同属邵州,在武冈军条里提及邵阳白沙砦,有着不合逻辑的巨大混淆误记之问题。就假设白沙砦是在武冈县之城步,可宋以降,在城步威溪皆找不出白沙砦的地名和遗址来对应支撑。更致命的是无法与北宋原始史料《武经总要》记的邵州北邵阳县125里之白沙砦相符合,这就成了虚空的海市蜃楼,天上的流云,空洞无根可依。《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中的内容如此混乱不堪,足可见元末蒙人对宋武冈军境的历史不熟悉。
2.胡先生引清代邓显鹤在《宝庆府志.形胜记一》论白沙柴在城步上七都(实际上七都啥都没有,只下七都威溪有个相似的地名白沙庙,根本不叫白沙砦)。然邓的引证资料没有注明是出自《武经总要》,是个问题。如邓显鹤真看了《武经总要》,是不会认为在城步的,因方位与里程皆不符,差距太大了。而应该是看了元末修《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说明邓引用的是元人错误的二三手资料信息。如此一来,邓面临同样的考证缺陷问题,那就是城步威溪无白沙砦地名和遗址,无东西吻合,亦无史源可溯,这就使得城步论,真正处于史料与实物均不足的尴尬境地。
北宋大臣曾公亮、丁度撰《武经总要》
(四).二个问题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北宋《武经总要》记载开宝.太平兴国年间,命将在邵州武冈县、邵阳县设十五砦的目的,主要是防控梅山蛮的侵袭,不单是护武冈也护邵阳,这恰恰说明宋武冈县、邵阳县两地非梅山区域,是防梅山区域。因首先,有个前提条件,此时的北宋朝廷还控制不了梅山区域。否则,就成了梅山蛮在自己控制的区域,防控梅山蛮人自己的矛盾,与北宋朝廷无关了。
第二个问题,梅山蛮虽招降了,但宋朝廷废掉白沙砦,并不是不监控了,反而是更加大了力度去控制招降了的梅山蛮,以防反叛,稳定局势,利于长久开发梅山,使其真正成为宋廷的有效领土,有效臣民。所以,在废白沙砦的相近的时候,宋朝廷已有了权力将战略纵深,更可向前推前了一步。于是,在邵州邵阳县白沙砦以北不远的梅山地西部,密集连置惜溪(锡溪)柘溪(福田)藤溪(文田)深溪(隆回三都)云溪(鹅塘)五寨,以防御之。加强了对梅山蛮的控制和管理。有了此五砦的设置,白沙砦之前作为防御梅山峒蛮的最前沿阵地,就完成了它的级使命,废掉是水道渠成之事。
而这个废掉的白沙砦,肯定不在武冈县城步,是第二三手资料元末蒙古人《宋史.地理志》记的信息出了问题。因北宋当朝人所撰《武经总要》原始史料,记的只有一个邵州北125里处的邵阳县白沙砦,非武冈县境内。凡是第二手第三手资料与原始史料吻合不了的,皆可以视为错误。如此的话,宋熙宁六年废掉的白沙砦,无疑是指在邵州北的邵阳县。怎会到了邵州西边三四百里开外的武冈县城步呢?故在武冈城步,逻辑上不通,与史源学相背离。
(五).刻意扩大梅山四至以外的地方,当作了个人臆测中的梅山区域范围,不可取也。将北宋邵州北125里处、梅山西抵的邵阳白沙砦,歪解成白沙砦在武冈城步为梅山核心区域的论点论据颇为空洞。据元人《宋史.蛮夷二.梅山峒传》记载了梅山区域的范围:“梅山峒蛮,旧不与中国通,其地东接潭,南接邵,其西则辰,其北则鼎、澧,而梅山居其中"。"宋熙宁五年十一月,湖南转运副使蔡煜等人,同经制章惇招纳之.…..遂檄谕开梅山......得其地,东起宁乡司徒岭,西抵邵阳白沙砦,北界益阳四里河,南止湘乡佛子岭"。
史书言明了梅山(新化、安化)是居数州的其中地区,周边的潭州、邵州、辰州、鼎州、澧州,都不是梅山的核心区域,是完全正确的,这没什么问题。因为北宋《武经总要》记宋廷在潭州宁乡置一七星砦、邵州十五砦中的部分砦,皆是环绕梅山区域范围的边境,便足可证其正确性。尤其梅山四至的邵阳白沙砦,宁乡司徒岭,益阳四里河,湘乡佛子岭的位置,与未开梅山之前所置之砦的地方皆不远,可形成互证。且四至之一的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就是以边境之砦为基准,可见梅山区域范围的概念,早已形成。并没有与开梅山后的行政区产生了混淆。
元末《宋史.蛮夷二.梅山蛮传》记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
(六).梅山地域的划分,不是以瑶汉民族人口居住地为界线,而是以宋朝廷与梅山蛮在开梅前各自所控制的地方边境为界。因在宋朝廷开梅山时,梅山人口的民族成分基本土客各半,宋初梅山王之一的扶汉阳(其又有记符汉阳、苞汉阳、包汉阳)就是汉人中的典型代表之一,另一梅山王顿汉凌是汉人是瑶人代表,倒值得考证。无论如何,都反映了梅山在宋前便有不少汉人迁入,是多民族联合的地方割据势力所形成的区域。以瑶汉民族推定其界线的观点,难以成立。而是以瑶汉联合集团控制的梅山四至地理分界的标记为基准。如宋先后招降梅山、武冈两地,负责此次重大事件的操盘者蔡煜、乔执中等人为方便一起奏报中央朝廷,对招降了梅山土客人数、土地数和稍后不久招降的武冈土客人数、土地数进行了合并统计。此时的两地,已同属邵州所辖,地方官员有权统一方便行事。所以,梅山、武冈两地的人口数,土地数,不是界定其西至的依据。这一点,北宋大臣刘挚撰写《蔡煜墓志铭文》,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将梅山、武冈瑶人作了不同地域人的区分,明确了把两个不同地域的土客人数、土地数进行统一合计,是为了奏报给中央朝廷。
既然宋人多处载明了梅山与武冈是两个不同的地域,不是以民族分界。那邵州的邵阳县白沙砦,就不可能在武冈县境内。然邵阳县白沙砦是梅山西至邵阳县的地界标识没错,可不是胡先生认为的在邵州的西边,而是在邵州的北边。武冈县城步是北宋西南边的县,不等于是邵州的北边之地,在邵州的西南边,更不等于是梅山西至的武冈。 因为,宋初邵州就只管辖邵阳和武冈两个县, 梅山西抵的邵阳县白沙砦,不可能绕过邵阳县的隆回乡,去抵三四百里开外的武冈县之城步。这不符合基本逻辑,也不符合北宋当朝人撰《武经总要》记邵州北125里处之邵阳县白沙砦的客观历史事实史源。而引几百年后元代蒙古人主修的《宋史.地理志》记白沙寨在武冈来说事,就显得相形见绌,苍白无力。因蒙古人脱脱记的史料源头从哪来,可成了个天大的问题。当然,如果元人所记白沙砦,能与北宋原始史料相符,倒也可证明此处的是否准确,倒也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另元代人的一处《宋史.蛮夷二.梅山峒传》记载梅山西抵邵阳县白沙砦,与北宋人《武经总要》载邵州北邵阳白沙砦高度吻合,从史源学的角度看,完全能互证互佐彼此的真实性准确性,可形成闭环证据链条。由此可证元人载梅山西抵邵阳白沙砦,就是北宋人记的邵州邵阳县白沙砦,是正确的历史,已无疑问。
北宋大臣曾公亮.丁度撰《武经总要》
二,主观臆测认为梅山一分为三,言其中之一的"上梅山"是宋武冈县(今武冈、城步、绥宁、新宁)引证论点不足,遂成了空中楼阁。
(一)、前面鄙人已引了北宋《武经总要》载邵州武冈、邵阳两县置十五砦防控梅山蛮"条"。光这一条原始史料,就可证明北宋武冈(今武冈、城步、新宁、绥宁)、邵阳两县就不是上梅山地,更不是梅山区域。因武经明确指出了在两县置砦是防控梅山蛮侵袭骚扰的原因。而这个防御目的有个前提条件,凡是置砦的地方,都是北宋朝廷所能控制的地盘,不在梅山蛮地。梅山地是梅山蛮所控制的地方,宋朝廷没有条件在梅山地置砦,故北宋朝廷只能在自己的有效管辖地盘上,置砦以防御外来侵袭骚扰的梅山蛮人。这个前提条件,都说明此时武冈、邵阳皆不是梅山峒地。假设武冈是,试问哪有梅山蛮在自己的区域势力内防御梅山蛮自己本身的道理,这岂不自相矛盾,成了自己打自己人的笑话?
(二).许多人都知道武冈得名之由,是汉伐武陵蛮(又称五溪蛮),蛮保冈而得名。可见古时之武冈本土便有很多蛮,便历有武冈蛮之称法。尤其城步、绥宁、新宁的大部分地方,是以苗侗民族为主的飞山蛮势力范围。至今仍然一脉相承,有史可考,有现在的苗侗民族族史可证。在城步、绥宁历史上,是以豪族杨氏为首的飞山蛮势力范围,宋前与梅山蛮是两种势均力敌的地方势力集团,所以,北宋时的武冈本身就是一个武冈蛮区域地。只有明白了这一历史源流,才能搞明白宋在武冈之西南设武阳、关峡二砦,其实并不是防梅山蛮,而是主要防控飞山蛮等西南诸蛮。故将城步白沙庙推测为梅山西抵的邵阳白沙砦,理由证据不足,与历史背景不符。
(三).光以元末蒙古人撰《宋史.蛮夷列传二》《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如不深入与北宋原始史料比对分析,就毫无史学和引证价值。1.《宋史.蛮夷列传二》《宋史·蛮夷列传二》说宋廷开梅山,得其土地、人丁造册登记之后,“乃筑武阳、关硖二城,诏以山地置新化县,并二城隶邵州"。如光看此条信息,人们是很容易误解成开梅山是包括新化、武冈(城步、绥宁、新宁等地)之武阳、关硖二城的。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梅山的核心地没包括安化?显然是漏记了,武冈又是否混淆成了梅山?从北宋大臣刘挚撰《蔡煜墓志铭文》可证其是错误的。 铭文云:"章惇察访本路,即付其事,同煜经理,檄入其境.…...从授冠带,畫田亩,分保伍列乡里,筑"二邑"隶之......遂招怀【邵之武冈蛮】三百余族,户数万.…...兵杖其地,建两砦上遣使劳之,赐邑名曰新化、曰安化。砦曰武阳、关峡。六年,安化改隶潭州"〔9〕。
北宋大臣刘挚撰《蔡煜墓志铭文》载先降梅山(新化.安化)后,遂又招降邵之武冈蛮之别。
《蔡煜墓志铭文》清楚的阐明了梅山、武冈是两个不同地域。载章惇、蔡煜先招降梅山,授冠带,划田亩,分保伍列乡里,筑两邑隶之,此两邑无疑是指梅山之新化、安化两县。然后遂招怀"邵之武冈蛮"三百余族,户数万等云云。这里可是清清楚楚的说明武冈是邵州之武冈县,非梅山之新化、安化两邑范围之地。也证明在开梅之前,新化、安化两县的地名从此始,梅山是开梅之前对新化、安化两县的统称。所以,将同年招降的梅山地与早已形成规制的行政区域势力范围地武冈县并列。此是北宋人依区域势力范围不同的传统界别。也反映了在招降前两地一个是梅山蛮地,一个是武冈蛮地。由于先后招降两地蛮人的时间很接近,方便一起一视同仁采取措施罢了。
其中,透出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即梅山一分为二是历史事实,建新化、安化两县,均隶邵州。熙宁六年,安化改隶潭州。证实了元末人修《宋史.地理志》潭州条记安化县熙宁六年才始置县的部分错误,是指熙宁六年改隶潭州置县的开始,这不是指安化县熙宁五年隶邵州始置县的历史时间。其实逻辑上也对,既是潭州条,当然只记其隶潭州辖内时置县的时间,与邵州无关。此一点上,胡先生又存在误区,主要原因还是太过于信奉元末蒙古人的《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清《宝庆府志.形胜记》城步威溪条信息,因为此处所记,于胡先生的个人臆测主张有利,便尽数迷信之采纳之成了先生之上策。
又考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5《神宗纪》“熙宁六年”条记载:“章惇言,权发遣荆湖南转运副使蔡煜(烨)①元【奏】梅山利害及措置【梅山、武冈】猺人,得主客户....."〔10〕。文中同样明确指出了梅山与武冈是两个不同的地域,而且招降的不仅有梅山、武冈的猺人,也有梅山、武冈的汉人,一句得主客户就是明证嘛。因为是相近时期招降,仅仅以便合计数据统一具奏折上报而已。并不是胡先生认为梅山一分为三的所谓"依据",所谓的一分为三的"历史事实"。在宋人原始史料的明确区分出梅山、武冈之别的状况下,是怎么也反不过来可佐证北宋在邵州所置的“邵阳白沙砦”。与元末《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中记载的熙宁六年废“武冈白沙砦”,也无法形成不了证据链条的闭环。又怎能因梅山、武冈两个不同区域地,由于相近期招降,为方便上报才将两地户口、人丁被统计合在一个奏折中,而以此为"依据"可证梅山西抵的邵阳白沙砦,是抵到了武冈县的城步去了呢?
南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5.《神宗纪》载梅山与武冈之别
处梅山与武冈之间的邵阳县隆回乡,是无法绕过的地方。由于隆回乡是邵阳县北的边境地区,朝廷对其控制力薄弱,又是夹在梅山和武冈之间的一根刺。是梅山蛮通往武冈的必经之地,无法绕道而行,这也是宋朝廷为什么在此置白沙砦的重要原因。因邵阳县隆回乡是山区地带,到处高山峻岭,峰峦茫茫无际,光设一个白沙砦还是无力起到阻止梅山蛮兵锋直指武冈的作用,所以,朝廷在武冈县城、洞口塘、三门等地又沿线多置了几道战略防线。无奈白沙砦是邵州邵阳县面对梅山蛮西至最重要的前沿阵地,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北宋历史上记载梅山西至的一个重要地理界线标记。至此,有诸多权威史料可证北宋白沙砦就在隆回一都,那么邵阳县隆回西南方的宋武冈县为梅山核心区域,就如同城步巫山烟雾里的神话传说。
综上可见,胡先生曲解北宋人曾公亮、丁度撰的第一手原始史料《武经总要》、刘挚撰《蔡煜墓志铭文》和南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5~《神宗纪》的相关内容,与原始史料的原义相背离。却深陷元末蒙古人所编撰《宋史.地理志》武冈军条、清人《宝庆府志.形胜记》城步威溪条,之混乱而又漏洞百出的第二三四手资料的内容之中不可自拨,将其奉为解救宋武冈县地乃上梅山核心区域的一根稻草。此种二三四手史料怎有理由做为"权威依据"将梅山西抵邵州邵阳县之白沙砦,而当成武冈城步之白沙砦呢?恕鄙人直言,您的考证证据不足,论点不够有力,恰飘飘之云雾,不足以令人信服也。
本文只注明部分主要参考引用文献资料:
〔1〕北宋《武经总要》前集卷第21.潭州.邵州。
〔2〕元末至正《宋史.梅山蛮传》列卷第253~蛮夷列传二.西南溪峒.梅山峒.诚徽州。
〔3〕明代《大明一统志》卷第63.宝庆府。
〔4〕明末清初《读史方舆纪要》卷第81.湖广七。
〔5〕道光《宝庆府志.疆里记》卷第64。
〔6〕光绪《邵阳县志》卷第三.建置下。
〔7〕光绪《邵阳县志》卷二.山水。
〔8〕光绪《邵阳县乡土志》卷第三.地理.疆域。
〔9〕明清《楚宝》《楚宝增集》录刘挚撰《蔡煜传》,道光《宝庆府志》、同治《新化县志》录、同治《安化县志》卷二.沿革录北宋刘挚撰《蔡煜墓志铭文》。
〔10〕南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45.《神宗纪》。
〔11〕道光《宝庆府志.疆里记》卷第66。
注释:①宋熙宁五年六年之间,负责先后招降梅山蛮、武冈蛮的重要人物之一,即荆湖南路转运副使蔡煜,在各史书中记他的名字出现四个蔡煜、蔡烨、蔡奕、蔡熚的不同写法。无疑四个名字是指蔡煜同一人,因为此时任荆湖南转运副使负责降蛮的人只有他,且史志记录资料的内容涉及的历史事件都一样,所以是指蔡同一人完全可以确定的。但为什么会有不同写法?可能是各时期各地人根据其名字的音译所记,另不排除有人写了错别字,才导致出现了名字写法差别不一的结果。
②道光《宝庆府志.疆里记》载隆回一都有"故宋白沙砦",为清代史学家邓显鹤、舆地学家邹汉勋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