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4章 汝若全行,必方必正
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部十楼4号高级护理病房里,这天上午,徐教授、李安欣和庞玉冰三人仔细察看任跃进检查结果。匡美珍和儿子任新华站在一旁听教授分析病情。任跃进是在武汉同济医院治疗病情稳定后,转往北京军区总医院的。这期间,李安欣教授赴欧洲参加中欧国际中医药学术交流会后回国。他听老伴说起任跃进遭遇车祸的事,顾上不回武汉,联系庞玉冰后,两人一起直接去了北京军区总医院。李教授和徐教授相见,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徐教授指着检查结果说,“从颅骨X照片、脑血管造影及CT断层摄影来看,病人系创伤性脑损伤,并且损伤很严重。由于脑损伤后缺乏有利于神经再生的天然微环境条件,脑神经损伤修复与功能重建已成为当前国际医学领域的重大难题之一。”
李安欣和庞玉冰频频点头。
徐教授继续说,“为切实解决这一难题,改善病人损伤灶局部的微环境,就成为脑损伤神经修复与功能重建的关键,微环境的改善将为神经元再生、干细胞移植修复提供必要的条件和基础,有可能实现神经损伤修复与功能重建。”
李安欣说,“老任脑损伤严重的后果之一,是因严重的创伤性脑损伤,导致其长时间昏迷不醒,至今已有月余。从中医角度来讲,是他脑部的经络受损,阻塞神明传导的通道,因而产生昏迷症状。所以,在治疗上首先要考虑经络的损伤,特别是督脉的损伤。经络损伤,导致脑神经损伤修复与功能重建出现问题,从而造成气血瘀滞,阻碍神明,因而昏迷。”
庞玉冰说,“两位教授分析非常一致,我十分敬佩和赞同。那接下来我们治疗原则,是不是应该补督脉,疗伤损,化瘀血,通脑络。”
徐教授和李教授听了哈哈大笑。
徐教授手指李安欣说,“李教授,你这弟子好厉害,一语中的。庞教授,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要持续改善病人损伤灶局部微环境,你刚说的这些治疗原则,都是在为此作基本准备。我们一起加油。”
匡美珍和任新华听了十分高兴。任新华激动说,“徐教授,听您这么一说,我和我妈心情轻松了许多,谢谢您。”
徐教授说,“今天,李教授和庞教授给我很大启发,你们要谢,就谢谢他们吧。”随后,他向李、庞二人挥手,走出病房。
匡美珍说,“李老哥,您刚回国就直接到了医院,真得好好感谢您。”
“美珍,你说这干啥?我们三个是一起在农场待过多年,现在任老弟出了这等祸事,我责无旁贷。”
庞玉冰也说,“阿姨,李教授说的对。任叔叔是我们的亲人,我们自当竭尽全力,当仁不让。”
“玉冰姐,我相信,有李伯伯和你,还有徐教授你们三人医术和智慧,我爸爸一定能康复的。”任新华高兴地说。
李安欣呵呵一笑说,“行了,玉冰,我们和徐教授商定一下治疗方案。”
“嗯。”庞玉冰欣然应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晚上,匡美珍正给任跃进擦洗身子,这时,任新华和妻子柳桐牵着儿子任中和走进病房。任新华见母亲正给父亲擦洗身子,他赶紧上前说,“妈,您歇会,让我来。”
他伸手要接母亲手中的毛巾,匡美珍转身见到儿媳和孙子,高兴地说,“新华,你和柳桐照顾中和,妈妈一会就完了。”
柳桐说,“妈,您就让新华给爸尽尽孝心,我们心里都踏实。”
任新华说,“是啊,妈,中和在家嚷嚷着要爷爷、奶奶,您就陪他说说话。”他接过母亲手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擦洗起来。
匡美珍来到孙子跟前,任中和张开双臂喊她,“奶奶,爷爷这一觉睡得好长呀。”
匡美珍抱起孙子说,“中和,爷爷是太累了,要把前半辈子没睡好的觉,都给补回来。”她亲了一口孙子的脸。
任中和看着她说,“奶奶,那等爷爷睡觉睡好了,我们一家去八达岭长城,妈妈说秋天八大岭长城可美了。”
匡美珍高兴地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有你姑姑一家,我们一起游长城,爬好汉坡好不好?”
任中和瞪大眼睛说,“妈妈,听爸爸说,我爷爷是英雄好汉。我也要像爷爷一样,当好汉。”
匡美珍一听,顿时想起王若林探望老任说起的那个梦,她眼睛本能地朝床上瞥了一眼。
柳桐顿感诧异,关切地问,“妈,您怎么了?”
匡美珍回过神来说,“哎呀,我们家孙子真是一个好汉哪。”
“妈,您是在说中和吧?”任中华说着话,和丈夫曲文枫一起走进房间。
任中和高兴地喊,“姑姑好。”
曲文枫走上前拉着他的小手说,“中和,还有姑叔哩。”
任中和朝他喊,“姑叔叔好。”曲文枫高兴地应答一声,手在他头上爱抚地摸了摸。他见任新华在给父亲擦洗身子,赶紧跑过去说,“哥,让我来吧。”
任新华说,“文枫,那你去把这条毛巾搓洗一下,顺便打盆温开水回来。”
曲文枫说,“好嘞,我这就去。”他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端起一盆水便走出房间。
任中华来到爸爸身边,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庞、紧闭的双眸,万分的难过。
任新华见她阴郁的表情,安慰她说,“中华,你别着急。今天李伯伯、玉冰姐和脑科医院的徐教授一起给爸会诊,精准分析了爸爸的伤情,商定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案。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爸的病情一定大有好转。”
“哥,你是说李伯伯和玉冰姐与徐教授,一起参加了爸爸的会诊?”任中华激动地抹了一把眼睛说,“我相信玉冰姐姐和李伯伯。”
柳桐说,“中华,徐教授可是脑科医院知名教授。现在三位顶尖级的中西医教授一起会诊,爸爸康复为期不远了。”
任中华高兴地说,“嫂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对爸爸是更有信心了。妈妈,您也是对不对?”
匡美珍说,“女儿,妈妈相信你爸爸是福大命大,他一定会好起来。”
曲文枫端一盆进屋,他把毛巾放在盆里搓了两把又拿起拧干,站在一旁。
任新华说,“妈,您也累了一天了,今晚我来陪我爸。”
曲文枫说,“哥,那我和你一起陪爸,也让我能为爸尽尽孝心。”
匡美珍一笑说,“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看你们真想尽孝心,还是轮流照顾你爸好了。”
任中和说,“奶奶,我也要和爸爸一眼照顾爷爷。”大家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匡美珍高兴地在孙子脸上亲了亲。
自从任跃进转院至北京军区总医院接受住院治疗后,坎家福每天都会电话联系匡美珍,或者任中华兄妹,有时也联系庞玉冰询问任跃进病情。
这天晚饭后,他刚到教育局的办公室,便接到任新华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任新华把徐教授、李教授和庞玉冰一起给他父亲会诊,以及商定的治疗方案一一告诉他。坎家福听他慷慨激昂、心花怒放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也是满心欢喜、眉开眼笑。
坎家福接完电话,从窗户边转身回到办公桌,内心仍沉浸在喜悦之中。忽然,他听到咚咚咚地敲门声,随即看见一位年轻妇女蹑手蹑脚走进办公室,问他,“请问您是坎局长吧?”
坎家福端详了她一会,见她容貌端庄,满脸忧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说,“你好。我是坎家福,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年轻妇人上前说,“坎局长,早就听人说你是一位好官,你可得替我作主啊。”说着低声呜咽起来。
坎家福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给她去倒茶,只听那妇女说,“我叫夏妮娜,我要告吴传忠。”
坎家福把杯茶递给她,随后他回到桌边拨通了一个电话说,“吴主任,你和孙芮英带笔和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对,立刻过来。”
他拿过桌上的钢笔和笔记本,在相邻近的沙发上坐下。办公室主任吴昊阳和副主任孙芮英一起走了进来。
坎家福说,“吴主任、孙主任,这位同志叫夏妮娜,是来反映吴传忠同志问题的。夏同志,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夏妮娜见他很郑重其事的样子,于是便把他和城关一小校长吴传忠相识、相知和相好的事、以及这件事给两个家庭带来的变故等一一说了出来。说到动情处,她情绪显得激动起来,“为这段感情,我痛悔万分,我丈夫本已原谅了我,我也答应他痛改前非,了断这段孽情。可他至今仍纠缠不放,前天晚上,他打了好多电话我都没接,于是跑到我家楼下直呼我名,大声嚷嚷半天,引得好多人看热闹。我丈夫实在气愤不过,抄起一木棒跑下楼,两人楼下打了起来。在大家劝说下,总算没出大事。”
坎家福边听边记,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夏妮娜继续说,“昨天大清早,我送儿子上学。他又纠缠我不放。儿子见了从车上下来,哭着说不愿上学了。昨晚他又跑到我们家楼下纠缠。我丈夫忍无可忍,现闹着和我离婚。坎局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真心悔过,我爱自己的家庭、爱丈夫和儿子,我没想着离婚啊。”说完,她又呜咽起来。
孙芮英看了坎家福一眼,又看了她一眼问,“夏同志,请问你还有没有话要说?”夏妮娜摇摇头。
坎家福说,“夏同志,谢谢你今天来向我们反映这些情况。你放心,我们一定严肃认真对待这件事情,还你一个安宁;我也希望,经过了这段情感的波折,你能更加懂得和珍惜自己的幸福。”
夏妮娜含泪点了点,说,“谢谢坎局长。”
“吴主任、孙主任,你们送送夏同志。”坎家福说完起身。
夏妮娜说,“谢谢坎局长,给您添麻烦了。”她转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吴、孙二人送她出门,然后又至楼下。
吴昊阳返回到局长办公室,正听坎家福打电话,“成组长,我和李局长、张局长已沟通过了。明天早上,由李局长带队,你们纪检组参加,到城关一小,召开校领导班子成员会议,宣布停止吴传忠同志担任的党内和行政一切职务,让他配合组织接受调查。一定要全面准确地把问题调查清楚。好,就这样。”
坎家福将自己记载的活页纸摘了下,说,“吴主任,你明天上午,把我和你的笔录,一起交给纪检组成组长,也是他们调查的依据之一。另外,这件事,你和孙芮英同志一定要保密。”
“局长,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他拿起笔录资料,然后走出办公室。
第二天晚上七时左右,坎家福吃完晚饭,从清江花园小区去单位。等他走到距离局机关不远的地方,听到局办公楼四楼有咋咋呼呼的声音。他赶紧跑进院内冲向大楼跑到四楼,见吵闹声从副局长李正芳办公室传出来。
“我谁都不找,就是找你,事情未调查清楚,也没听取我的意见,凭什么就停我的职?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坎家福走进李正芳办公室,见吴传忠手指向李正芳,办公室主任吴昊阳正抱着他身子。
“吴传忠!你有什么不服,跟我说。”坎家福厉声说。
吴传忠见是坎家福,脑袋摇晃了几下,低下头,打了两个酒嗝,说,“坎局长,你来得正好,我特别服你,可这事我不服……”他拍着胸脯,身子歪歪扭扭。
坎家福用手指斥他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酒气熏天,借酒装疯,态度蛮横,目无领导。不说这整栋大楼,就是在大街上就能听到你咋咋呼呼的声音。”
吴传忠又打两个酒嗝。
坎家福声色俱厉质问他,“我问你,教育局是什么地方?全县教育工作的领导机关。这是你装疯耍横的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还记得你当过一校之长?你还像一名当过校长的人?依我说,就凭这一条,你就不配当这个校长。”
吴传忠抬起头,酒似乎醒了一大半,结结巴巴地说,“局长,我……我……”
“你今天喝醉了,我不跟你谈你的问题。但我告诉你,‘汝若全德,必忠必直;汝若全行,必方必正。’作为一名教育工作领导者,他是所有教师的镜子;作为一名教师,他是所有孩子的镜子。什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首先你的灵魂纯净、美好、高尚,而不是污浊、丑陋、卑劣。你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哪里还像一名教育工作者?我都替你害臊。”
吴传忠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局长,我……”
“我还告诉你,每一个人,都必须为他的行为过错承担责任。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想明白了,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吴主任,你辛苦一下,把他安全地送回家。”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