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3章 折折叠叠千纸鹤
同济医院王若林住的病室，挂在墙壁上时钟的秒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转动，时针指向下午4时，分针指向54分。王若林倚靠在床靠板上，两手托着《初三数学》课本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心里知道，自己受伤住院，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回学校上学。自己的功课绝对不能耽误的，何况刚进入初三年级，再者，开年不久就面临要参加中考。想到这些，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好在她从上学起，她天资聪明过人，有独特的学习天赋，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全年级的前三名。
吴巧巧见她长时间一个姿势看书，就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挪动身子，示意她变换一下姿势看书。王若林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几声清脆爽朗的女孩子的笑声。她抬头一瞧，只见前面一个男生身背双肩包、双手抱一大号塑料瓶遮挡着面部，慢慢向她床头移动过来，随后男孩大声说，“当当当……”他身后，楚逸菲和坎钰馨背着双肩包，笑咯咯地走了过来。
“钰龙哥哥。”王若林激动地喊。
坎钰龙拿开塑料瓶，面带微笑走到她床边，亲切地喊，“若林。”
王若林向他伸出双臂。坎钰龙上前一把抱住她说，“若林，你刚做手术，小心点。”
王若林泪流满面，抽泣了好一会说，“钰龙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姐姐。”
坎钰龙说，“若林，哥哥知道。哥哥和姐姐也很想你。”
楚逸菲和坎钰馨也走上前来，亲切地喊，“若林妹妹。”
王若林抬起头，张开双臂亲切地喊，“逸菲姐姐、钰馨姐姐。”
楚逸菲和坎钰馨迎上前去和她拥抱。
坎钰馨前后查看了她缠绷带的地方，关切地问，“疼吗？”
王若林摇了摇头。
楚逸菲看了看她枕边的课本，认真的说，“若林很坚强，如果是我，我一定痛得不行，更没心事看书了。”
坎钰龙打开瓶子，递到王若林跟前说，“若林，你看我们给你带来什么了？”
王若林拿过瓶子，惊喜地说，“钰龙哥哥，是千纸鹤！”
坎钰龙高兴地说，“是啊。我们听说你住了医院，于是，我姐和我，还有逸菲姐姐，每天晚上一人折111只千纸鹤，我们折了3个晚上，这瓶里一共有999只千纸鹤。”
楚逸菲说，“钰龙，我们把千纸鹤装饰在房间里，这样若林每天都会看到我们的心愿。”
坎钰龙高兴地说，“这主意好！若林，你等会，我们一会就好。”于是，楚逸菲和坎钰龙在病房里拉起细彩绳忙活起来。坎钰馨也不时的帮忙给两人递千纸鹤。三人忙活了半天，整个床的上方挂满了红、黄等五颜绿色千纸鹤，躺在床上看，那些千纸鹤形状正好是一个大大的心型。
王若林看了激动地说，“逸菲姐姐，千纸鹤太美了，我好喜欢喽！”
楚逸菲拿出一部“华为”手机，她打开照相界面说，“吴奶奶，请您给我们照几张相。”
吴巧巧走上前说，“逸菲，奶奶不会照相呀。”
楚逸菲说，“奶奶，您会的。”于是，她把手机递给奶奶，说，“奶奶，您只要看见我们四人，按这个点就行了。”随后，她叫过钰馨姐弟来到王若林身子两边，四人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微笑看着吴巧巧。吴巧巧看见四个孩子头在一起温馨的样子，连续摁了几下手机上的快门，四人又摆出不同姿势。吴巧巧熟练地摁下快门。随后，楚逸菲跑到她跟前拿过手机一看，高兴地说，“非常好。”她又到王若林跟前，几人看了，都高兴得呵呵呵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十分甜蜜悦耳。
再说曾美玲将那10万元的现金放在家里两天，着实让她大喜过望。自己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些钱也来得太容易了。想想自己一天到晚守着这个店，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最多也就赚个三四万元。可让李局长给人打个招呼，10万就到手，抵自己干上两三年的。以后，自己也是有钱人家了，说话做事的底气更足了。一想到这些，从她的两唇都会不经意绽开一丝笑意。她也想到拿这些钱的后果，毕竟李局长也是看家福的面子，说到底也是利用了家福局长的身份，才答应帮这个忙的。家福要是知道了，肯定跟自己不依不饶；要是别人知道了，那家福就有把柄攥在了人家手里……
她不敢往下想，心情十分矛盾。好几次都是把钱从柜里拿出来，犹豫之后又给拿进去。陡然间，她又想起宋怡华和她老公的话：我们这生意和你开的这家书屋一样，只不过你是零卖，我们找了点关系批发着卖。我们合伙做成这桩生意，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既不违法，也不亏欠谁。我们不做，照样会有别人去做。是啊，我纠结什么？我们违了什么法了？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只不过是让人打了个招呼，做批发的生意，这不违法，也没亏欠谁。她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不安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天晚上，曾美玲在家里看了一会电视。她看客厅墙上挂着时钟，便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旁边凳上的座机话筒，拨通了任跃进家里的座机电话。可电话那头没人接。不对呀？往天这个时间点，几个孩子应该都到家了。外公、外婆也应该在家，现在家里怎么没人呢？她等了一会，重拨了电话，好一会才听坎钰龙气喘嘘嘘的声音。
曾美玲问，“钰龙，家里的人怎么都出去了？你们干嘛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呀？”
“妈妈，我们去同济医院，看了任爷爷，接着又陪若林妹妹说话、帮她温习功课……”
曾美玲一听他说陪王若林，顿时咆哮道，“谁让你们去看那小妖精的？还真阴魂不散，不管你们到哪，她都能找去。我不是跟你说过多次吗？不让你和她们那几个野孩子玩的！你怎就不听哪，啊？”
“妈妈，你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小妖精？什么野孩子？你这像个妈妈说的话吗？”
“好啊，钰龙，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连你也学会跟妈妈顶嘴了？那妈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若林是怎么受的伤？她是从学校七楼跳下来的；她为什么跳楼？就是你们几个都离开了她，她伤心、她难过，说白了就是她心里有你……”
坎钰龙激动地说，“妈妈！我不许你这样说。就算你说的这样，她心里有我这哥哥，我心里有她这个妹妹，这有什么不对？就像逸菲姐姐心里有我们，我们心里有逸菲姐姐一样，这有什么不好？就你心里好瞎想，弄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曾美玲连续喊了几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心有不甘，又拨通了电话。过了好一会，电话里传来了曾远卓的声音，“美玲，几个孩子都不愿接你电话。你刚才和钰龙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说你这个妈怎么当的？你对两个孩子一点都不了解，也缺乏信任，你说这样下去，以后你们母女母子还怎么相处呀？”
“爸……”曾美玲分辩说。
“你听爸说。”曾远卓打断她的话，说，“我这两个外孙，那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孩子！他俩有理想有抱负，有勤奋好学的精神，有为他人着想的好品质，在学校里很受老师和同学们的欢迎和喜爱。我说你呀，以后要多用阳光的心态去看待孩子们之间的交往，多用信赖的眼光去关爱他们的成长，多用宽容太度的胸怀去对待每一个孩子。只有这样，大家在一起才能相处得和睦愉快。”
“爸……我……”
“行了，爸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你好好想一想。我挂了。”
曾美玲还想说什么，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她怒气难消，愤然地将话筒扔在沙发上。
王若林在同济医院接受住院10多天，她的伤情稳定下来。根据医生建议，楚国良和余艳红给她开了针剂和成药，出院后回县城的医院治疗。这天，王若林正躺在床上输液，她见站在床边的楚国良在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千纸鹤，笑着问，“良爸爸，你也喜欢千纸鹤呀？”
楚国良说，“当然呀，若林喜欢的东西，良爸也都喜欢。”
王若林嘻嘻一笑说，“良爸爸，那等会我出院的时候，你把它们都摘下来，我回家后挂到我房间里。”
一旁收拾物品的余艳红微微一笑说，“好啊，若林。艳妈妈听人说，这千纸鹤最初的意思，就是亲朋好友用来祈祷生病的人早日康复的。我们把它们带回家挂起来，也代表你逸菲姐姐、钰馨姐姐和钰龙哥哥，天天对你的祈祷和祝福，这样一来，你身体也恢复得快一些！”
“嗯。”王若林又说，“良爸爸、艳妈妈，我还有个心愿，你们可一定要答应我。”
楚国良笑着说，“若林，你说，爸爸、妈妈答应你。”
“我的意思是，等会我出院了，你背我去看任爷爷，我好想他，也祈祷任爷爷能早日康复。”
楚国良听了和余艳红对视一眼。楚国良激动地说，“若林，好孩子，爸爸答应你。”
王若林听了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余艳红也满意的笑了。她心里也很温暖，觉得这孩子心思缜密。
上午十一时左右，王若林的针药全部打完了。楚国良背起她，余艳红拿起王若林住院用过的物品和学习用品，一起走出病室，向电梯门走去。王若林两手趴在楚国良的两肩上，双手时而捂住他的双眼，时而摸摸他的头，时而轻轻拧他耳朵。
楚国良背着她很轻松地往前走，却笑呵呵地说，“若林，你真是我们家小千金呀，背着还真有点沉的。”
王若林咯咯一笑问，“良爸，那我是不是真让艳妈妈给养的白白的、胖胖的、美美的呀？”
余艳红呵呵一笑说，“嗯，我们家小女儿不仅漂亮，而且非常纯朴可爱，我和你良爸真的好喜欢。”
三人随另外几人一起上了电梯，王若林突然大声喊，“良爸……”
余艳红听了诧异地问，“若林，怎么了？”
王若林沉着脸说，“妈妈，爸爸头上都生白发了。”
余艳红听她一说，摸了摸胸口。
王若林摸着他的头发说，“‘莫染亦莫镊，任从伊满头。白虽无耐药，黑也不禁秋。静枕听蝉卧，闲垂看水流。浮生未达此，多为尔为愁。’”
周围的人听了，又见她腿上绷带，不禁称赞她有学问、懂事。
楚国良背着王若林和余艳红走进十一楼22室任跃进病房，见匡美珍正坐在床头陪老公说话，于是说，“阿姨，若林看任叔叔来了。”
匡美珍赶紧起身。
王若林亲切喊，“奶奶好。”
匡美珍见她腿上和背上缠绕的绷带，扶着她一只胳膊说，“好孩子，这些天你也受苦了。”
楚国良将她背到床头边的凳子上坐下。王若林伸出右手握着任跃进的手，泪水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爷爷，我知道您躺在这治伤，也早就想来看您，陪您说话，可我身子动不了。今天，我让良爸背我看您，是要告诉您，前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匡美珍用手帕给她擦拭了泪水。
王若林说，“我梦见您和奶奶，还有良爸、艳妈，带着若竹姐姐、松哥哥、梅姐姐，还有逸菲姐姐、钰馨姐姐、钰龙哥哥一起上北京的八达岭长城。奶奶和中华姑姑要牵中和弟弟的手。可中和弟弟坚决不让，坚持一个人独自爬坡，我们都在后跟着。后来，中和弟弟最先到达了好汉坡的地方，高兴地向我们挥手。”
“长城的好汉坡？”匡美珍问。
王若林接着说，“奶奶和您特别高兴，相互扶持着跑上好汉坡。您抱起中和弟弟说，‘哎呀，我孙子真是一个好汉啦。’随后，您爽朗地大声笑了。后来，我们都到了那坡地，您说‘哎，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中和弟弟拍着手，兴高采烈地说‘耶耶耶，我爷爷也是好汉呀！’大家听了哈哈大笑，我笑着笑着就醒了。”
匡美玲激动地搂住她，“我这好可爱的孙女呀！”
王若林继续说，“爷爷，我就要回家治疗，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您。但我相信中和弟弟话，‘耶耶耶，我爷爷也是好汉呀’。爷爷！……”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匡美珍眼圈一红，又替她擦拭了泪水，说，“若林，你说的话，爷爷一定听到了，奶奶谢谢你。”
余艳红抹了一把脸说，“若林，爷爷这一生，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爷爷会好起来的。”
楚国良说，“若林，你妈妈说的对，爷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爷爷会重新站起来的。我们和爷爷再见。”
“爷爷再见。”王若林挥挥舞右手，又看着匡美珍说，“奶奶再见。”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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