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
笫五十五章★诀别之前
舒守伦著
现在，吕禅行走在大街上，脑子里盘算着她必须要办的事。跟古一鸣共进一顿晚餐是必要的。她已经给古一鸣去了电话，古一鸣要去的红石村离新镇不远，吕禅猜想他中午就会回家。但是古一鸣在电话里却对吕禅说，正如早先所预料的，他们在红石村见到的那个治疗腿伤的人，不是他们寻找的逃犯，不过，他们还是从附近的村民中，获得了新的线索，古一鸣告诉吕禅，他和穆志高为弄清这条新线索，已经离开了红石村，中午是不能回家了。吕禅嘱咐古一鸣早一点回家，免得她为他挂念。吕禅挂断电话，还是早早为计划中的晚餐作了准备。她去菜市场精心挑选了食材。她不求晚餐的丰盛，只想亲手做出的晚餐独具特色。她除了买了牛肉、卤猪排等几样熟食外，还特意挑选了两样常见的蔬菜，一种是莲藕，另一种是卷心白。她突发奇想，认为这两种蔬菜烹饪出的菜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从菜市场出來，经过花店的时候，吕禅买了一束鲜花。
她本来是打算买一束有特殊像征意义的康乃馨的，可是当她把那束康乃馨捧在手中的时候，心里就骤然涌起了阵阵撕肝裂肺的痛楚，她忙放下那束鲜花，听从花店主人的建议，另选了一束百合。百合也有不错的受众，把它和浪漫人生联系起来的男女，总爱为它臆想符合他们意愿的美妙而深远的含义。
太阳还在西边地平线俳佪的时候，古一鸣已经回到家里来了。他给吕禅简单讲了今天查找逃犯线索的情况。吕禅没心思听他讲逃犯的事，随便敷衍了几句，便从房间里捧出那束鲜花，送到古一鸣面前。古一鸣不明白吕禅送鲜花的用意，诧异地说道:“这鲜花是送给我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想到送鲜花了？”吕禅勉强笑笑，压抑住满腹的苦涩，说道:“你忘了，一个月前的今天，我认识了你，从此，在我的生命中就多了一份牵挂。对于我來说，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你不认为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古一鸣望着吕禅，他似乎已从她那念情脉脉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心思。在这个细心的女人面前，他感到了愧疚。他说道:“你说得很好，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我真不中用！你还提醒过我呢，怎么到时候就忘记了呢！”吕禅说:“只要心里记住了就好。”
古一鸣说:“话虽这么说，但鲜花也该我送给你呀！”
吕禅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她还想说点什么，可热泪却禁不住涌出了眼眶。她忙背转身去，走进厨房，端出作好了的热气腾腾的菜肴，说道:“看我，只顾着说话！今晚特意为你做了几个菜，早该让你品尝了！”古一鸣心里溢满了快意，脱囗而出道:“有你真好！”吕禅说道:“只是手艺欠佳，菜肴不尽人意！”古一鸣也不搭话，只是嗅着满屋飘香的菜肴啧啧称道，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吕禅准备的这顿晚餐，除了熟牛肉、卤肉排等几个熟食外，还有两个炒菜和一个汤菜，确实不算丰盛，但对于已经习惯了简朴生活的古一鸣来说，已经是够奢侈的了，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香味浓郁的牛肉、猪排，品尝着风味独特的炒菜、汤菜，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沉浸在温馨的家庭生活的幸福中。然而，他却忽略了那道莲藕炒肉丝及卷心白菜烧蛋汤在这个特殊的晚餐呈现出来时的特殊的含义。
饭后，古一鸣帮吕禅收拾完碗筷，他们又坐在沙发上交谈了好一会儿。
谈到他们很快就可以正式结婚了，谈到他要为她置办的迎娶她的衣物和金银首饰，还谈到了今后其乐融融的生活，古一鸣一脸惬意，仿佛困扰着他的所有烦恼和忧虑都一扫而空了。吕禅听着他的话，丝毫没有激起她的兴奋，一会儿捏弄着裙裾腰上的飘带，一会儿摸揉着垂在肩上浓密的发稍，一会儿又端起茶杯出神，发呆的眼光紧紧地粘贴在双手上。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喜欢跳舞吗？”
古一鸣说：“算不上会，跳得不好，可以随便应付一下。”
吕禅又说：“喜欢唱歌吗？”
古一鸣又说：“五音不全，乱哼哼倒也无妨。”
吕禅说：“带我去歌厅舞厅玩玩好吗？”
吕禅这样一提，古一鸣豁然开朗了，似乎明白了她常常不开心的原因。他心里一阵内疚，心想，我过惯了苦行僧的生活，她甘愿跟我一起受苦，我也该为她着想，多给她一点生活中的乐趣；我怎么也把大多数年轻女性都爱去歌厅舞厅休闲的事也忘了呢？真该死！看来我还得多学学有关女性生活的书籍，不然，她对我有意见了，我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到这些，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啊，亲爱的，为了你，我豁出去了！今天就立个规矩，每个星期陪你出去唱一次歌、跳一次舞，行了吧？”
吕禅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他们挽着手出了门，走上了大街。
红玫瑰舞厅是新镇屈指可数的几个豪华舞厅之一。走进大厅，但见舞池内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一会儿明亮，一会儿幽暗，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氛。舞池内早已聚结了一对对舞伴，他们在古琴《站着等你三千年》乐曲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古一鸣和吕禅也加入到那些舞伴的行列中去。古琴震颤人心的乐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踩着乐声的节奏，仿佛把人带进了仙人聚集的地方，在乐声的渲染下，更能唤起思念着的恋人们的激情。
吕禅如痴如醉了。她旋转着高挑的身子，头时而低垂，像是在沉思，时而引颈仰望，恍若在天穹中寻找，时而平视远方，犹如迎接着款款而来的宾客；她时而踮起脚尖转动身子，时而展腿张臂欲飞；古一鸣牵动着她的手，她时而在古一鸣的左侧舞动，时而绕到他的右侧旋转，时而又在古一鸣双手的衬托下，从他的身旁轻轻地跃过。
舞池里鸦雀无声。其他的舞伴们看得呆了，放缓了舞动着的脚步，都把眼光落到了这一对舞伴的身上。一曲终了，从大厅的一个角落响起了掌声；随着，整个大厅里的掌声都响起来了。
舞厅的老板，一个秃了头顶的矮胖子，走过来对他俩笑笑，说道：“请问二位是第一次来跳舞吗？”
古一鸣点了点头。
老板又说道：“我们进里屋谈谈，好吗？”
古一鸣又点了点头，拉着吕禅的手，跟随着胖老板进了里屋。
老板客气地请他俩坐下，才说道：“请问这位女士，可以每晚来跳一场舞吗？”
古一鸣望着吕禅，不知她会怎样回答。吕禅没有说话。老板又说道：“我请你来跳舞，是要给报酬的。每晚一百五拾元，你看怎样？这是目前最高的价位了。”
吕禅谢了老板的好意，说道：“我有我喜欢的工作。若有混不下去的那一天，再来求你，想你也不会拒绝。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拉着古一鸣的手，离开了精明的老板。
“生也等你死也等你”的袅袅余音还从舞厅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吕禅的舞技被众人看好，更让古一鸣惊诧，他怎么也想不到吕禅还有这么一手技压群芳的绝活。那晚，他久久也没有入睡。他为她出色的舞技想了很多。他很想弄明白这个天生跳舞的人，为什么没有进专门的学校在跳舞上进一步发展,可她没有主动谈给他听，他也不便多问。
吕禅更不能入睡。她已经有了和古一鸣诀别的打算。那个该死的贾世懋的出现，又把她带到了地狱的边沿。她拿钱给贾世懋吃饭养伤，只是出于她的善心；她希望他死，可是她又不能看作他痛死饿死。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有了重新逃离的打算。她把给贾世懋治伤的钱垫付到医院里了，她可以心安理得地逃离了。她舍不得古一鸣，在她逃离之前，她想到了和他跳一场舞，留作永久的纪念。黎明时，她拉亮了电灯。古一鸣刚刚入梦。他在睡梦里，慈祥的脸上的两个酒窝也储满了甜蜜的笑意。他半生曲折，那脸颊上的酒窝里装着的都是倾倒不尽的苦酒；如今，那些苦酒都倾倒干净了，他张开了双臂开始大爱一场了，他的快乐怎么说得尽？吕禅想到就要夺走他的快乐，就要逼着他重新陷入苦海，她心如刀剐，痛不欲生了。
当古一鸣起床的时候，吕禅已经离去了，他发现了床头柜上留下了她的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一鸣，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记住了你的好，记住了你对我的爱。如果我们的缘分未尽，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我等着那一天。你不要给我打手机，我的手机随时关着；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受不了。多保重！牵挂着你！”
古一鸣高举着纸条，发疯似地嚎叫起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哪，你快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期待第五十六章
作者，舒守伦，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上刊发过长篇小说及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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