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1章 懵懂少女几许愁
坎家福回到清风花园小区，已是当晚十点钟。他见庞友清家亮着灯，便朝他家走去。他来到庞友清家，庞友清高兴地给他倒茶、让座。
坎家福从他手里接过茶杯说，“庞叔，您别客气，我就是过来看看您和几个孩子。”
“家福，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我们。”他朝书房里喊：“若松、若梅、若林，你们福爸看你们来了。”
三个孩子从书房里跑出来，高兴地喊，“福爸爸。”然后一个个蹦跳着向他围了过来。
坎家福满面微笑地说，“孩子们，你们好！都上学报名了吧？”
“福爸爸，今天，我去一中报了名，被分到了高一（4），佟姨当我们班主任。”王若松高兴地说。
“福爸爸，我和若林也去学校报名，郝玉梅老师当我们班主任。”王若梅也高兴地说。
“好啊，若梅、若林，你们若松哥哥，钰馨和钰龙姐弟，都是郝老师带出来的。以后，你们俩不仅要学习认真，而且要学得开心。”
王若松问，“福爸爸，任爷爷车祸严不严重啊？”
坎家福说，“任爷爷脑部受了很重的伤，至今还昏迷未醒。不过，按你们玉冰姑姑的说法，今后结合中西医治疗，再加上护理到位，任爷爷康复很有希望的。”大家一听，紧张的神情有所舒缓。
坎家福问，“若松，你们姐姐到了北师大，给你们打了电话没有？”
王若梅笑嘻嘻说，“若竹姐姐每天都给我们打电话，她说她在学校里很好，嘱咐我们听爷爷的话，用心学习。”
“若竹姐姐真是个好姐姐。她很爱你们，也很爱这个家。她身上还有很多优秀的品质。以后你们得好好向姐姐学习。”
王若松和王若梅一起说，“福爸爸，你放心，我们会的。”
坎家福见王若林心事的样子，牵过她的手问，“若林，你好像不高兴呀？没事吧？”
王若林小声说，“福爸爸，过去，钰馨姐姐、钰龙哥哥每天我们一块上学，我们好快乐。可现在，我们不在一块了，我心里总想着他们。这么多天过去了，姐姐和哥哥都没有给我们打电话，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坎家福扶着她的肩说，“若林，福爸知道你们兄弟姐妹感情很深，彼此的心里惦记着对方。可我们不能因此而苦恼，影响我们快乐的心境。以后，你们有好多机会见面的，你们也会在不断学习成长中，增进彼此间美好情谊。”
王若林听了高兴地说，“谢谢福爸爸。”
坎家福高兴地笑了，他看了一下表说，“行了，福爸祝你们在新的学年，心情开朗，精神振奋，学习进步，身体也长个。好不好？”
三个孩子听了，咯咯笑着说好。坎家福高兴和孩子们击掌，孩子都笑嘻嘻的十分愉快。
王若林关心坎钰馨姐弟，其实更多的是关心坎钰龙。从打小见到这位年长她不到一岁的小哥起，她内心里就特别喜欢他，那时兄弟姐妹几个在一起，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家在一起十分的快乐。可如今，曾经的小不点和丫头片子，一个个都长成了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王若林的心思也渐渐复杂起来。在进入初中以后，兄弟姐妹几人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几人之间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兄弟姐妹，大家在一起相处得非常愉快。她清晰地记得，那是上实验中学不久，她患重感冒高烧不退。坎钰龙不知从哪儿弄来好几个冰块，放在她的额头上降温，那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刻；还有好多次，她学习上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只要坎钰龙跟她一讲，她立马一点即通。可钰龙哥哥和姐姐中考上了华师一附中。那段时间开始，她开始变了，变得不像先前那样天真活泼，不像先前那样爱说爱笑。她希望能经常获得他的消息，她更希望能经常接到他的电话。可一次次的、一天天的，总令她感到失望。她有些心神不宁，拿起书本也总会分神，她甚至幻想有一天，她的钰龙哥哥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给她一个惊喜。然而这一幕始终没有出现。
新学年开学好些天了。这天上午，庞友清到菜市场买菜回到家里。他见时间还早，便到几个孩子的房间收拾起来。他来到王若林房间，见床上有些凝乱，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说，“这女娃家，怎么把房间弄成这样？”他摇了摇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二本书来。他一看，是两本《今古传奇（奇幻版）》；从枕头下面凉席下，他又翻出好几本《漫友》，还有《风玫瑰》《鬼域》《霓虹衣裳》……
他被眼前的这些书一下子惊呆了，书一本本地撒落在地上和床上。他楞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着床，喃喃地说，“若林，你怎么背着爷爷看这些书啊？这怎么是好？”他正生着气，忽然听到家里电话铃声。
他赶紧起身跑到客厅拿起话筒，只听电话里说，“庞伯伯，您好。我是王若林班主任老师郝玉梅。”
“哦，郝老师，您好。有什么事吗？”
“庞伯伯，是这样的。我发现这几天若林上课老是走神，作业也完成得不是很好。对了，我还没收了她几本奇幻方面的书。”
庞友清着急地问：“郝老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庞伯伯，您老也别着急。下午如果您有时间，请您到学校来一趟，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好吗？”
“好，好，下午我一定去。郝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您别客气，我们下午见。”
庞友清拿着话筒过了许久才放下。随后，他瘫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若林，你一直和你姐姐哥哥一样，都是懂事听话的孩子，现在怎就变成这样啊？你这样下去，我怎么对得起你姐、你哥，还有爸爸他们啊。”他满脸沮丧，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他从来未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三个孩子上学，一直都很顺畅，从未让他和老伴操这份心。照顾这四个孩子，他也是头一次摊上这事？怎么办？怎么办是好？他不停地问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冷静，一定要冷静，事件总会处理好的。于是，他起身回到若林房间，将床上、桌上、地上的书一一收拾好，他将那些书摞在一起，整齐地放在桌上。随后，他回到厨房，像往常一样择菜、淘米，准备开始做午饭。
临近正午，庞友清做好午饭，孩子们放学回到家。王若松和王若梅先后和他打招呼，然后进入厨房洗手准备吃饭。王若林最后回家，和爷爷打招呼后跑进自己的房间。
庞友清盛上四碗饭放在餐桌四周，又将筷子、汤瓢一一放在碗边。王若松和王若梅来到餐桌边，端起碗便吃起来。
王若林从自己房间出来，她偷看了爷爷一眼，发现爷爷双眼正视她，于是她立刻低头来到桌前，端起碗慢慢地吃饭。她知道爷爷已经发现她在看“闲书”的事。
庞友清给她夹了一些菜说，“若林，爷爷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好多，来，多吃点菜啊。”他故作轻松的样子。
这下王若林的心像是要跳出来，她默然无声，仍旧低头慢慢地吃着。庞友清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小孙女有心事，但他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再说什么，端起碗吃饭。这是一家人吃得最沉闷而单调的一次饭，大家只顾着吃饭，没有往日的那种欢声笑语，也没有往日的那种随意轻松，仿佛人人都有心事似的。
下午三点左右，庞友清骑上王若竹骑过的那辆自行车，慢悠悠地向学校方向驶去。他刚到校门前，便见好多学生围在办公楼前向楼顶上张望，一时间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锁上自行车，跑进校园抬头一望，顿时傻眼，那办公楼的楼顶围墙边上，王若林正坐着发呆。无论下面的老师、同学怎麼喊她，她都像没听见一般。
庞友清大声喊，“若林，我是爷爷啊。你心里有什么坎，可以跟爷爷好好说，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听他这么一喊，上前搀扶着他的胳膊。男生说，“爷爷，我们扶你到楼顶上去，我们好好劝说若林。”说着，两人扶着他向办公楼走去。
庞友清来到办公楼七楼楼顶，只见学校骆校长、郝玉梅老师和王若梅站在距离王若林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劝说她。
王若梅见爷爷到来，赶紧上前扶着他向前几步说，“若林，爷爷来了。爷爷身体不好，可他很爱我们，很爱你。你心里也最疼爷爷了。爷爷接你来了，听话。”说着他和爷爷往前走。
王若林泪流满面，手指着他们大声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随即她站起身子。
庞友清老泪纵横，嘶哑着声音说，“若林，这些年爷爷白疼你了。”他手指着她说，“你这是要爷爷的命呀，如果你今天有个三长两短，爷爷也不活了，马上随你跳下去。”
王若林泪水汪汪说，“爷爷，我对不起你，对不奶奶、爸爸，姐姐、哥哥。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是我不听话，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我一生下来就是个野孩子，您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以后，您就别管我了……”
“什么野孩子？”庞友清激动说，“你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大家都很爱你。这么多年了，我和奶奶一直都把你当我们的乖孙女。爷爷知道这段时间你有心事，知道你花了好多时间看闲书，那都不是什么大错。我们大家，还有老师，还有你的同学，不会揪着你这点小错不放，我们都会原谅你的。”
王若林失声痛哭说，“爷爷，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不值得……您和大家对我这么好……”话还未说完，身子一歪，一下子跌落至楼下。
众人惊恐喊，“若林……”庞友清顿觉眼前一黑，一下子晕倒在地。
骆校长、郝老师见状，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郝玉梅按了按他的人中，庞友清人醒来。他焦急地问，“郝老师，快救若林。”
王若林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急救室抢救。
急救室门外，骆校长、郝玉梅和王若梅等人焦急地向手术室张望，却什么也见不着。庞友清坐在塑料靠背椅上，神情十分沮丧。郝玉梅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肩，关切地问：“庞伯伯，您要不要看看医生？”
庞友清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没事。郝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
郝玉梅说，“不，发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工作没做好。我没有细致了解、及时掌握孩子们的心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够周全稳妥……”说到这里，她心里一沉，然后接着说，“也是因为她上课看闲书，被我发现了。下课后，我去收了她的闲书，然后让她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我还说通知了她爷爷来，谁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低下头，似乎万分的懊悔。
庞友清听到这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两人正说话，坎家福匆匆跑了过来问，“庞叔叔，若林怎么样了？伤势重不重啊？”
骆校长和郝玉梅来到跟前。骆校长说，“坎局长，若林坠楼中落到树枝上，然后坠到地上。医生正在急救。”
庞友清拉着坎家福的手说，“家福，是我没照顾好若林这孩子。”
坎家福扶他在椅上坐下。于是，庞友清把上午在家里收拾若林房间发现的情况，和若林他们回家后的事，以及郝老师说的事，全向他说了一遍。
急救室门打开，大家一起围了上去。坎家福急切地问，“医生，孩子伤势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主治医生说，“孩子L2椎体压缩性骨折和髌骨等多处骨折，手术十分复杂，需要转至大医院动手术。”
坎家福看了几人一眼，说，“庞叔叔，这事就交给我。我们送若林去江城同济医院。”
几名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出来。王若林躺在床上，身上多处打上了绷带。
坎家福走上前去，弯身握着王若林的手说，“若林，你是很可爱的女孩儿。庞爷爷、你良爸、艳妈妈，还有若竹姐姐、若松哥哥，还有钰馨、钰龙，还有郝老师，我们都是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福爸爸。”她向他伸出双手。
坎家福轻轻地抱起她，“若林，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们好好配合医生治伤，你一定会康复的。”
王若林激动地点了点头。医护人员一起将她抬上救护车。坎家福随两名医护人员上车，坐在王若林身边。救护车启动驶向医院外的主干道，向同济医院的方向进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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