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不是坏人

 作者：刘瑞成

 诵读：馨园小主

    年轻的时候，老五爷在天津呆过，肚子里有点墨水，被下放到农村后，就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闲人了。  

   老五爷姓刘，六十多岁的样子，矮个儿短腿粗脖子水筲腰，平时就爱低头噘嘴倒背手，人送外号:“噘嘴倒”。“噘嘴倒”是潮白河里的一种鱼的名字，这种鱼长条斜嘴、肉鲜刺多，游的却极快。老五爷一天到晚的倒背着手、噘嘴低头贴墙根地游走，人们自然就把这个称谓送给了他。

    “善恶相形，祸福自见；戒人作恶，劝人为善……”书读多了，老爷子眼眶子也高了，一般人难入他的法眼。若没人听他讲故事拿他当回事，便生风失火的骂大街，谁搭茬就跟谁玩儿命，典型的潮白河人臭毛病。不过，老五爷的命还是不错的，家境不错，儿子长大了老婆又能干，家里的活基本上指望不上他。

即使三夏或三秋季节也很少下过地，总是见他徘徊在街头巷尾，不是赶集遛弯，就是摆弄一些古玩玉器、花花草草什么的，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一摞一摞的线装书，也不知从哪鼓捣来的。这种“仨饱一个倒”的做派与村人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性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啊-嗨-啪！”说不清楚打喷嚏是要表达什么，只要发出这个声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五爷子可能要发飙了。虽然整日横草不拿竖草不捏的，脾气却牛皮得很，犹如身上长了瘆人毛，一般人都怵他。有一回吃晚饭，大家左等右等不见他的踪影。平时老五爷不上桌，大家谁都不敢端饭碗。“这蚊子忽喇的，别等了，大伙先吃吧……”饿了半天，老婆就自作主张让大家先吃上了。

    “啊-嗨-啪！”恰恰这个时候，老五爷低着头的踱进了院子，老东西噘着嘴， 上前就是一个“哗啦啦！”，桌子被他抄了底朝天了。

    难得见他下地，偶尔去了也要带上个跟班。那天心血来潮，他牵上一头牛犊子，叫上孙子“竹笆子”，挂上“鸡蛋头”就去了地里。起初还没什么状况，后来就出了大事了。这“竹笆子”顽劣，老五爷牵着牛犊子前边走，“竹笆子”在后边赶，这小子见牛犊子扬着尾巴要拉屎，就把赶牛棒插进了牛的肛门里。这下可坏菜了，牛犊子受不了“竹笆子”的戏弄，夹着赶牛棒疯了一般奔跑起来，惹了祸的“竹笆子”见势不妙，悄悄地溜走了。

    “跑跑跑！你跑什么！？”老五爷不知就里，抄起铁锹追上了牛犊子，牛犊子无缘无故地挨了打，也跟着犯起了犟脾气，竟然停下来一动也不动了。老五爷脑门的火星子“蹭蹭蹭”地往上冒:“你个畜牲，既然不想干活，我还不如打死你算了！”于是，他把牛犊子按倒坑里，又是一顿猛揍“说，你还犟不犟！？”一通暴风骤雨后，牛犊子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哞哞”地流着泪翻着眼皮看着他。

解了气的老五爷慢慢冷静下来，但为时已晚，牛犊子竟被他活活打死了。老五爷心软了，抱着牛犊子后悔万分，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老李头正在呆呆地望着他，邪火又冒上来了:“老李头，看见我打牛为啥不拉着？你诚心啊！？”老李头很委屈：“你个老东西，我敢拉吗？我拉你，你不得连我一块打死呀？”唉！也是，谁让自己这狗怂脾气呢?没办法，老五爷只好拖着牛犊子尸体低头耷拉脑地回了家。

    此事一经传扬，老五爷的人气指数立马飙升，“撅嘴倒”打死牛的风波久久难以平息。

     无独有偶。“竹笆子他妈，给我灌一壶水，我下趟地！”这天老爷子又来了兴趣，说是要到大洼地瞅瞅他的甜瓜苗。于是，慢条斯理地戴上一顶新草帽，扛着锄头，有模有样地转到了地头。

    “啊-嗨-啪！”正要弯腰松土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头上的草帽子被刮跑了。“讨厌！” 老爷子放下锄头，面带怒气地把帽子捡了回来。当整理好衣冠，再次拿起锄头时，“日！”的一声，不长眼的风又来了，老五爷立马就炸窝了！“啊啪！”他“嗖”地抄起锄头直扑草帽子而去。“跑跑跑，你跑，我让你跑!”一锄头勾住了帽头子，直接捅进了泥草里，接着如捣蒜一般，将草帽与秧苗子捣成了一滩烂泥……

     年龄大了，总闹这笑话也不太合适，脑子也就理性多了，不过，还是管不住又倔又犟的狗脾气。有一次，他踱到了村头的庄稼地，发现有一头猪崽子正在玩命地啃着地里水葱葱的庄稼。“这不是‘红帆’家的猪吗？咋放出来没人管呢？”于是他大声把“红帆”喊出来:“小子，你家的猪崽子吃人家庄稼呢？抓紧赶回来！”“红帆”这人名声不好，曾因矛盾毒死邻居家农畜而得此殊荣，典型欺软怕硬的主:“我家猪吃的是富农的庄稼，坏人的庄稼吃了就吃了呗，怕啥？”

老五爷一听就急了:“放屁！富农的庄稼就不是庄稼了吗？！你缺德！”“又没吃你家的，你管的着吗？切！”“红帆”一副无赖的样子。“好！你给我等着！”老五爷又一次上了犟脾气，他“蹭蹭蹭”地跑回家，取出了早已落满灰尘的猎枪，填满火药对着“红帆”就要轰，“红帆”吓尿了，一溜烟地跑了。老五爷还不罢休，抱着猎枪在“红帆”家门口守着他。

“红帆”吓的三天不敢出门。“服了服了……”他只好央求了中间人，给老五爷子道了歉，赔了受害人的损失，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临走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大声嚷着:“庄稼不是坏人！你小子才是坏人！”

作者简介：刘瑞成：柳一，原籍宝坻。北交大研究生、滨海新区文史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天津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散文学会理事等。自幼自幼喜欢文学，散文、诗歌、小说等多见于报刊杂志，已出版中长篇小说诗集散文集多部，其中长篇小说《归来的战俘》由《今晚报》副刊连载。18622038868.📮 15222279288@163.com

主播简介：馨园小主，汉族，天津人，教育工作者，硕士研究生学历，教育部中华经典诵读导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频道主播，江山传媒副族长，天津诗词学会会员，“全国诵读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牡丹苑杯”第八届文学大赛一等奖获得者。酷爱诵读和歌唱，主持人，多家平台签约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