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30章 白丝染成红底子
任中华听了祖教授一番话,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祖教授的手哭喊,“祖教授……祖教授……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爸。”
祖教授安慰她说,“孩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和你爸也算是至交。”他拿过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了两行字,然后递给庞玉冰说,“庞教授,你回北京后,到北京军区总医院找这位徐教授。他是脑神经外科知名教授,非常擅长重型颅脑损伤的治疗。你也是中医治疗方面的知名教授,你和徐教授可探讨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方案,相信还是会出现奇迹的。”
任中华一听,紧张的情绪平缓了许多。庞玉冰看了纸条上的那行字和祖教授本人签名,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祖教授,太感谢您了。以后还少不了给您添麻烦,谢谢您!”
祖教授微笑着说,“庞教授,你别太客气了。我们时常保持联系,再见!”随后,几人分别和祖教授告别。
江城的夜,似乎没有黑夜。那一簇簇银白色的光,柔和而夺目,把城市映照得如同白昼。从高处眺望江城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不凡的夜市,广场上舞者的浪漫,霓虹灯下青年男女的偎依,都成为这座不夜城里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同济医院任跃进病房里,匡美珍和坎家福正一起帮任跃进擦洗身子。楚国良走进病房,见此情景赶紧上前,他接过匡美珍手中的毛巾,说,“阿姨,您歇会,让我和家福来。”
坎家福从水盆里拧起毛巾,两手将毛巾水拧干。楚国良接过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任跃进擦洗身子,一会儿又将毛巾放入水盆搓洗了几下,然后又给他边擦洗边说,“家福,我看任叔叔的伤情稳定多了,我觉得用不了太长时间,叔叔一定能醒过来,并能够很快康复。”
“我们做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为着这一目标早日到来。”坎家福说。
匡美珍见两个孩子如此这般用心照顾自己的丈夫,又听到两个孩子这么贴心的话语,心里百感交集,也倍感欣慰。在她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有玉冰、艳红、家和、玉雪等,待她和丈夫,如同对待亲生父母一般,不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她无比信赖的臂膀与依靠。
坎家福和楚国良帮任跃进擦洗完身子,然后在任跃进的床边坐下。
匡美珍看着楚国良说,“国良,你来公司都十好几年了。我和你叔叔十分喜欢和信赖你!现在,你任叔出了这件事,阿姨的心,空落落的。”
“阿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匡美珍向他摆了摆手打断他说,“我考虑了很久,也和几个老字辈的股东沟通过,我想请你担任集团公司董事长一职,以后阿姨的工作就是照顾和陪伴老任。”
“阿姨……”楚国良欲言又止。
匡美珍拿过一份文件袋说,“国良,这是我和你任叔叔在集团公司的股权凭证和委托书。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担起这份责任。”
坎家福接过文件袋,看着楚国良说,“国良,我们都相信你!既然阿姨也作出决定,在此时刻,你,责无旁贷,当仁不让。”
楚国良接过文件袋,起身握住匡美珍的手说,“阿姨,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匡美珍郑重地点点头,三人的三双手握在一起,似乎一切的信赖与责任、使命和担当,全部汇集到了楚国良的手心。
坎家福送别楚国良回到任跃进的房间,见匡美珍看着床上躺着的丈夫发呆。于是,他倒上了杯开水来到她跟前说,“阿姨,您喝杯水吧。”
“哦,家福,你坐。”她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又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坎家福知道她心里难过,正想着安慰她几句,却听匡美珍问,“家福,你和国良真去过花芝林农场贩梨换细米再换钱的?”
“是啊,阿姨。刚才我和国良还谈起这事。那年我们刚高中毕业,我和国良,还有我哥,我们三人每天骑辆自行车,车上套两个大竹筐,我们早早地向花芝林农场出发,一次驮上两三百斤的梨,然后到各村子到处跑。生意好的时候,我们每天跑两趟,可驮上六七百斤梨,一天下来,可纯赚二三十块钱哩。”
“你们俩孩子,一天驮那么多的梨,简直不要命了,你们的爸妈知道还不心疼死啊!”
“阿姨,累是累点,可睡上一觉又能再干。对了,那时王炳林局长在农场当书记、场长,我们打赌,我们三人如果在一个月内贩两万斤梨,他就给我们最优惠的价,结果我们赢了。从那时起,我们就和王局长认识了。”
匡美珍微微一笑说,“你们几个孩子真好样的!你们这些经历,阿姨听着又心疼又欢喜。其实,阿姨也在花芝林农场当过三年的知青,那时和我们在一块的,还有你任叔叔、李教授。我和你叔叔就是在那里相识、相知,再到相爱的。”
坎家福端起凳上的茶杯递给她。她接过茶杯继续说,“我们每天在一起干活,什么播种啊、浇水、锄草、打药、摘桃子、摘犁子、摘西瓜,什么活都干过。每次你叔都抢着活儿干,生怕阿姨累着身子。阿姨的皮肤娇贵,晒不得太阳,你知道你叔想出什么法子?”
“阿姨,什么好法子啊?”坎家福笑着问。
“他叫王炳林让人做了一把好大好大、又特别漂亮的遮阳伞。我们一起在地里干活,干完一块地方他就挪伞,干完一块地方他就挪伞,这一天都不知挪了多少回了。现在,只要阿姨在街上看见哪家店铺前杵着一把大遮阳伞,阿姨都会想起我们在做知青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坎家福呵呵笑着说,“阿姨,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叔叔好浪漫的,有情、有义、有趣。”
“有一天,阿姨病了,恶寒、发热,胸痛、胸闷厉害。你叔知道后,让王炳林找来一辆拖拉机,将阿姨送到了县城的医院,一检查是胸膜炎,需要住院治疗。当时,我们手里都没多少钱,你叔让医生先治病,他随后回农场找到王炳林的爸爸,软磨硬泡,借了三百块钱,然后到医院给阿姨交了住院费,在医院照顾阿姨我七天七夜,直到阿姨康复出院。”
坎家福静静地听她说,“1971年,有一回,场里有个保送上省财校的名额,按条件,你叔的条件最符合,场里也有意识让你叔去上学。可你叔找王炳林的爸爸说了一大堆理,硬上把这个名额给了阿姨我,两年后,阿姨在省城财校毕业,被分配到供销部门工作,那年10月,我和你叔在省城结婚,我们的家就单位分的一间12平米的房子。你叔在农场当了8年的知青,直到1976年7月才回城做了待业青年。那时,新华刚满3岁,中华不满1岁。”
坎家福听她讲的入了神。
“你叔很爱这个家,很爱俩孩子。为了改善贫困的家境,你叔白天在家照顾俩孩子,等阿姨上班回来了,他就跑到码头去当搬运工,直到很晚才回家,一次也就赚上两三块钱。在待业的二三年中,你叔给人扛过煤气、当过“兔子”搬运工,还在建筑工地打过临工、也开过麻木。那时,他就像现在进城的农民工。可他整天笑呵呵的,很乐观。你叔说,他只要见到俩可爱的孩子,再苦再累,他也觉得值了。”
“阿姨,那我叔后来怎么做起了电器销售的生意?”坎家福问。
“后来有一天,你叔给电器商城的经理卸完货,临走的时候他拣到一个包,里面装的全是一札札的100元钞票,整整有10来札。他想一定是经理的包,于是他坐在商城门口等啊等,终于把他等来了。经理打开包一看见钱一分不少,紧紧握住他的手向他表示感谢。随后,拿出1000元钱一定要你叔收下。你叔说那钱本就不是他的,他收下了那就是得了不义之财。回到家,你叔把这事说给阿姨听,阿姨当时和他理论了半天,说你把人家10万块钱都拿回家来,那才叫得了不义之财,现在人家送你1000块,那是人家发自内心感谢你,那就是正当和合理获得钱财。结果你叔他怎么说,他抱着他的儿子笑呵呵地说,‘不义之财,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你阿姨听了,心里好感动,也终于理解你叔他。”
坎家福小声说,“‘不义之财,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阿姨,叔叔真的很了不起呀!”
匡美珍喝了两口茶,继续说,“那位经理也很感动,他觉得你叔人诚实、能吃苦,和大家关系处理得好,就让你叔跟他跑业务。后来,经理觉得你叔人缘关系很好,很善于做生意,也不贪财,于是,便鼓励支持你叔开了那家电器商铺,就是新中华电器商城前身。所以,阿姨后来总在想,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许都是你叔这一生做人做事不昧良心、不赚不义之财所得的回报吧。”
坎家福说,“阿姨,您说得对,这叫‘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匡美珍看了看他,随后又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欣然地笑了。
坎家福从江城回到川江,已是晚上。他顾不上回家,立刻回到教育局他的办公室,开始他的工作。办公桌上堆放了许多文件,他一一打开,仔细阅读。正当他聚精会神的工作,忽然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见副局长李正芳、张建成进来。
坎家福呵呵笑着起身相迎,“老李,老张,你们辛苦了。”
李正芳拿着开水瓶给他倒杯水,笑呵呵地说,“坎局,你比我们大家都要辛苦。”他给自己倒上杯水,随后在沙发上坐下。
坎家福高兴地说,“老李呀,你们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周到。李书记、周县长探望任董时都给我说了,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周县长说,全县首届教育基金颁奖发放的300万元,用到了刀刃上,非常值啊!”
李正芳高兴地说,“可不是嘛,全县首届教育基金颁奖活动,奖励资助优秀大学生和贫困大学生308人,资助金额达120万;奖励资助中小学优秀学生和贫困学生家庭410人,资助金额近150万,奖励优秀教师30万,真是大快人心,在全县引起非常大的轰动。好几拨学生的家长敲锣打鼓地到现场给县委、县政府送锦旗,真是一场盛大的教育盛会。”
坎家福感叹地说,“说来,我们还是要感谢任董啊。”他微微一笑,“老李、老张,群众给予我们很多崇高的荣誉,我们应百尽竿头,更进一步啊。”
李、张二人一起用手指了指他,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坎家福随即到办公桌前拿过一份批阅文件说,“老李,普教股起草的《川江市2005-2010中小学生习惯教育工作规划》和《实施方案》我阅读过了,非常好!《方案》涉及做事有计划、责任心、自信、诚信、礼貌、挫折教育以及体育、劳动、语言表达等近20种行为习惯,都很有针对性,在措施上也颇具操作性。抓好这项工作的落实,关键在教师,我们要在全县各中小学教师中进一步统一思想,发挥校领导表率带动作用,发挥教师的引领示范作用,利用一切时机,强化对学生训练,使这些习惯在他们身上固化起来。”
李正芳高兴地说,“‘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坎局,如此一来,我们的‘染缸’理论进一步在实践中得到丰富和完善了。”
坎家福听了大笑说,“老李,你说的好啊。孩子在家庭和上幼儿园,是第一口‘染缸’。孩子上幼儿园前的这段时间,目前我们难以施加更多的影响力,可上幼儿园就非常重要了。现在我们即将有了我们自己的幼儿实用教材,就能为‘白丝染成红底子’打下坚实的基础;我们中小学校这第二口‘染缸’最大,给孩子着色的时间最长。我们要通过持续不断地抓好《规划》的实施和《方案》的落实,就能尽心竭力把一个个孩子都染成‘大红’的底子,为国家为社会培养‘朱红’、‘头等’的人才奠定坚实的基础。”
张副局长呵呵笑着说,“坎局,你这‘染缸说’鞭辟入理,值得在全县的教育界大力宣扬。让每一名教育工作都能为这口‘染缸’增光添彩,最终形成我们基础教育比较完备的‘染缸理论’。”
坎家福手指着他哈哈大笑,“我看行。”他又拿过一份批阅件说,“老张,教研室拟定《关于鼓励中小学教师探究教育教学规律,推进教育教学改革的实施意见》也非常好,我完全赞同。鼓励我们每一名教师,结合教育教学工作的实践,探究、总结、把握、遵循教学规律,创新教育教学方式方法,不仅能有效提高教学效能,而且有利于教师的成长。老李、老张,这两项工作都是管总管长远的工作,我们要常抓不懈,久久为功。”
李、张二人高兴地说,“坎局,我们再接再厉,同心协力。”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