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情
张秀花/甘肃
初夏时节,门外的槐花盛开了,满树嫩叶青翠诱人,绽放的槐花洁白如雪,清幽的淡香,沁人心脾,我凝视着满树的槐花,仿佛又回到了难忘的童年时代。
每当槐花飘香时节,我总会摘一些槐花,蒸一盆香喷喷的槐花疙瘩,寻觅当年的味道,怀念过世的袓母。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村大多数人都一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祖母总挖空心思的想办法,让一家人怎么才能填饱肚子,从初春开始挖野菜,一直到深秋,麦拉拉,苜蓿芽,灰条条,菜子根,苦苦菜,榆钱,槐花都是我们餐桌上的主食,家里很少有白麦面,祖母用极少的高粱面或玉米面拌上多半野菜蒸成疙瘩,供我们全家人充饥,终于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囊。
特别是那槐花疙瘩清香味美,是我至今难以忘怀,数十年的今天在也没有尝到过那样的美味,现在每年槐花盛开时,我也常常捋槐花来做,我用精细的小麦面粉来拌,放上最好调料,倒上金黄的菜籽油。蒸熟后再拌蒜泥,红油辣椒,青绿的香菜,却从来做不出当年祖母的味道,祖母当年用多半槐花少半高梁面,也没有放任何调料,从来没放过一点清油,在那困难时期,全家人一年也吃不上三四斤油,做饭总是清汤寡水,但那时的饭菜吃起来就是香,不知是祖母的厨艺高,还是长期饥饿的原因,总觉的好香好香,长期有吃不够之感。
每当槐花盛开时节,家家都抢着捋槐花,槐树很少,只有一棵槐树很高很大,多数人捋不着,只看没有办法,祖母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能爬树的人赶快爬上树,连枝折下,在树下的人捋花,每人分些,你们看行吗?大家都赞同祖母的建议。祖母喃喃自语:“生产队每人只分五六两秋粮,人人都不容易,家家都的添点花花菜菜,暂度这青黄不接的困月。”人们听了祖母的话心里舒服多了,边谈笑边捋花,小孩争抢着往一起拾,一嘟噜一嘟噜洁白如玉的槐花散发诱人的馨香,孩子经不住诱惑一团一团的往觜里塞。那馨香四溢的甘甜招来蜜蜂乱窜,大家干起来特别起劲,一会儿到了分槐花时间,有的人总嫌自己的少,祖母二话不说,忙把自己的往别人篮子里倒,我气愤不平,总要责怪几句,祖母常说:“让来让去吃不了,争来争去一场空,别吵了,让她点有什么事呢?我们少吃点就是了。”听了祖母一席话,我茅塞顿开,哑口无言,因为祖母很贤惠,又是村里的长辈,所以邻居之间有什么矛盾她都能帮助和解,很受村民尊重。
大家提起槐花满载而归,各自回家做饭了,祖母也急忙赶回家做饭,把槐花洗净拌点高粱面放少许精盐,点烧灶火,一会儿就蒸熟了,满窑洞弥漫槐花特有的清香,我姊妹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的吃,祖母总笑眯眯地说:“别急,慢点吃,还有。”她看我们不注意就偷偷的盛一大碗藏起来,不用问我都知道,这碗是留给邻居家俩个小姑的,她们早年丧母,全靠祖母照顾,无论做什么饭总会给她们留点,我们家人都不满意,因为我们都常常吃不饱,那来多余饭菜供养她们呢?所以祖母总是偷偷摸摸的给她们吃,她们俩对祖母很亲,常称祖母“岁妈”。祖母对她们的疼爱胜过我们,常说我不照顾她们,还有谁管呢?总不能让她们饿死吧!
那个大一点的小姑满头患疮,结满厚痂,头发很少,虱子满头都是,常用手挠,满头血迹斑斑,我看见很恶心。但祖母从不嫌弃,把头发剪掉,到处寻找野草药熬汤冲洗,灭虱止庠,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日过后,小姑头上的疮痊愈了,乌黑的秀发长出来了,显的特别活泼可爱,洁白的面容,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淡红的双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爱,祖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那高兴的样子甭提了,我无法用语言来容形,她只连连说:“终于长成人了,我死也放心了,姐妹俩好好互相照顾,自己学做饭,洗衣服,有不会的我教你。”
在这槐花盛开的季节,我望着满山的槐花,感怀祖母先人后己的无私奉献精神,用她勤劳的双手养大了我们姊妹和俩个可怜的小姑,艰难的走完了人生旅程。

我对往事记忆犹新,因此,一直感恩槐花在艰苦岁月帮助我们抵御了饥寒,度过了青黄不接的岁月,我对槐花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它在我成长时期给了我足够的养分和能量,我对槐花一往情深,铭记在心。

作者简介:张秀花,甘肃省镇原县人,60后农村家庭主妇。劳动家务之际热爱学习写作,先后在刊物和公众号平台发表散文、诗歌百篇之多。作品关注度高,是读者最喜爱的作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