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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题字：葛裕钧（江苏）

著名书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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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画名家

刊头题词：漆爱礼

中国书法名家

诗人风采

诗人简介

王运东、男、1946年7月1日生。河南省上蔡县人。干部、共产党员，曾任医院院长兼党支记，已退休，现居郑州。青年文学家佛山分会理事，学习部长。在报纸、杂志、平台上发表多篇诗词、散文、小说、传说等。热爱文学，雅俗共赏。博众之长，补己之短，唯以学为趣。不以齿序，贤者为师。

王运东散文作品选

赵天明和他那间小屋传奇  

王运东   

       被称为一方理发刀功赵天明师傅从解放前到一九五六年社会主义手工业改造一直都在十字街口那间小屋里经营理发生意。那间屋子小得不能再小了，里面只放一张理发用的椅子，椅子对面墙上挂一个镜子，两条不足五尺来长的长凳子紧靠墙壁，是供等待理发人的坐位。西北墙角处是一个烧水用的火炉子，东北角处搁放一个烂个豁子的钧头缸，仅这几样东西几乎就占满了小屋的空间，再多也不过再能立着站三四个人了。到了夏天的时候小屋里闷热，就把火炉子连劈柴都挪到门外，有风时仍少不了风把烟气刮到小屋里，整个小屋又被烟气冲满，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有的人被呛得捂鼻揉眼或跑到屋外大街上暂时躲上一阵，只有到了冬寒十来月里才又挪到小屋里。尽管这样，整个小屋还是被烟气熏得乌黑乌黑的，四壁和屋顶上略带一层被烟油浸过的明亮，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浓厚的烟熏火燎气味，就连那张挂在墙上的镜子也被熏得蒙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斑点，模模糊糊看不见人的影子。其它再没什么东西了，再有也就是经常站着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是赵师傅的内人。够原始的吧，就当时社会来说也是他无法改变的现实。别看屋子又小又简陋还是他师傅给他留下的唯一財产。据说他师傅是解放前逃荒过来的北方人，带一个十来岁的小妞，单门独户，碰巧赵天明是靠乞讨吃百家饭的孤儿，师傅便收他为徒弟，把他原来的曹姓改成师傅的赵姓。赵天明比小姑娘大几个月，便以哥妹相称，吃住都在那间小屋里。到了十五六岁时师傅师母先后害传染病去了西天，临死前把小女儿托付给赵天明照管，并说：“你如不嫌弃就留在你身边侍候支手垫脚使用。”又过了两年，这妞已懂事，出落得水中芙蓉一般，赵天明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一开口，不料姑娘流起泪来，说：“哥哥，我哪也不去，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赵天明深知自己门头低又没别的本事，虽对姑娘有爱慕之心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怕委屈了妹妹，听了姑娘的想法后，他便托人做媒人和姑娘成了夫妻。

       当初那会儿，为了节约口粮，每逢背集人少时师傅便给他备了一副剃头挑子，把他支使到乡下剃头，可以从乡下收一些豆子红高粮之类的东西维持生计，那一口烂了豁子的钧头缸是一家財主以此顶替剃头工钱弄回来的。小屋尽管简陋到这一地步可去他那里的人一年四季却很多，就连街上做生意的、供销社门市营业员、临近的老百姓只要一有闲时间就往那里跑，哪怕短暂的站在门口一会也算去掉了心病似的。三教九流，黑白道上的也不乏夹在其中。尤其是街上的供销社营业员，食品公司卖肉的等一旦手脸赃了时都跑哪屋里像到自己家里一样用瓢舀一瓢水倒在盆里洗一洗，也不说一句客气的话便走而了之。赵天明则认为那是人家瞧得起自己，自己干的是下九流活，在别人眼里低人一等。还有人说去他那里人大多是想多看赵天明内人一眼或泡着和她说一两句话，一饱眼福。那时吃的多是井水，还有吃坑水或河水的。那么大的一个集镇只有一口土水井，担一挑子水一来一回二三里地压得鼻歪眼斜，即费时又误工，他便和一推独轮车卖粉浆的，走路歪歪扭扭，嘴里淌着涎水外号叫《傻三》的商量说，“三哥，每天给老弟送一缸水给五分钱，咋样？”“中。”《傻三》呼呼齉齉答复地也很干脆，这才解决了用水的困难。”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刀上功夫十分厉害，人们亲眼见过他师傅手把手的教他，挨过巴掌打嘴里骂，这是其一：其二，常言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和师妹完婚后，每到天黑吃罢晚饭，我们那里叫喝汤，他和内人都闲不住。内人把几把白天用过的刮脸刀磨了又磨，直到男人用手在刀刃上试了试满意后才去睡觉。赵天明继续剃头，剃的是他买来的大大小小的葫芦头，老的、半老不嫩的、和最小的分别代表老年人、中年人和小孩的头颅。按各个年龄组皮肤的粗糙和细嫩，凭感觉锻炼功夫。那时点灯照明都用香油和灯草，为了节约用油，刚开始在月光下炼，再往后闭着眼睛炼，直到葫芦头上不割口子不淌水才算功夫炼成。他的刀上功夫方圆左近堪称一绝，生意一年到头都红红火火，其他同行的生意和他相比都显得有点冷冷清清。再就是与别的理发屋子不同的地方他本人格外讲究，穿着得体，外罩一件手工织的蓝色土布围裙，布面疙疙瘩瘩的很粗糙，但是看上去十分干净。内人每天坚持把擦脸用的毛巾洗干净后再用滚水煮了又煮，和在大街上流动理发一盆水几个人用，稠糊糊的让人恶心相比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就这样一年360天，天天如此，男人理发，女人洗头打杂，一弹一唱配合得格外协调。

      我是他那里常客，每一次去都特意选择情绪不佳或精神疲惫时才去的，只要往他那把被烟熏得微黑、磨得发明的椅子上一坐就产生一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东南西北风，简直是一种超前的精神享受。他的操作过程精细，人再多也坚持“质量”第一，不急躁，从不敷衍了事。

       第一道工序是先把头发剪短了后接着才是修面，我们那里叫刮脸。修面是理发全过程中最精细的活，大多时间就放在修面这一关上。他把椅子慢慢放平，把你的头放在靠枕上，靠枕经常年累月的磨损已显得很凹陷，内人及时拿来一条毛巾递给他，他把毛巾叠好垫在上面，帮助你往躺椅上躺好，两手把你的身子和头部摆端正后才放下心来。此时你安适的闭上眼睛放心任他随便“修理”，用不着担心割口子流血之事发生。内人用一条毛巾蘸在热水盆里浸泡稍顷，轻轻拧掉一下淋水又递了过来，赵师傅接住后又叠一折才往脸上敷盖。水的温度稍热不烫，让你顿时感觉一股暖流通过全身，大如泡温水澡一般舒坦无比。只听他把刮脸刀在膏刀布上不紧不慢地反复膏来膏去之后，恰好热毛巾也把胡须给湿润软了，这才正式开始刮脸。只觉得他那熟练的刀刃在脸上轻轻作响，所到之处如春风细雨触摸、鴻毛拂面一般。啊！又一阵夏热时间一层阴云带着凉风从头顶掠过一样爽快、舒适、让你浑身酥软，困乏、杂念瞬间全忘得一干二净。不一会儿就飘飘然如上青天，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偶或会做一个美梦呢。苦日厌天长，舒适恨时短，这一躺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中间掏耳、打眼睑、铰鼻孔毛、拔倒眼睫毛、散眼角淤肉呀等全无感觉。还正在酣睡呢，只听赵师傅轻轻拍一下肩膀，笑着说：“该醒醒了。”我睁开两眼，顿时觉得脑清眼亮，困意全消，和刚进来时婉若换了一个人似的身轻如猿。于是掏出一毛五分钱交给赵师傅，赵师傅随手转交给内人。赵天明的内人从来是不亲自收钱的，哪怕当时闲着，她也礼貌地会示意让你把钱交给男人，男人再转手交给内人保管，这已是多年的规矩。

       方圆十几里的人剃头大多都到他小屋里享受，我是宁去他那里三次理不成也不愿去别处，尤其是出差时，哪怕一两个月在外，头发胡子长再长也坚持回到他那里理。赵师傅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不该理发时他会劝你说：“还短，再等几天过来，别多花冤枉钱，谁挣钱都不容易。”这也许与他的顾客多有关，不过，人们都能理解他的一片好意。

       我们那里还流传着一个有关他更感人的事迹。解放前有一个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为了发动群众，常去他那里。一次，两个特务要挟赵师傅：“那个人再来理发趁刮脸时用剃头刀把喉管给他割断，奖大洋500。”赵师傅说：“我是手艺人，靠的是我这把手艺混碗饭吃，来这里都是客人，无仇无冤，我对谁都是一样，假如共产党也像你们这样让我做你们的活，我照样也会这样说。”后来，赵师傅还是偷偷地告诉了那位地下工作者，解放后政府给了他表扬还发了荣誉证书。直到56国家对手工业改造时供销给赵师傅恊商把那间小屋收回公有，重新翻修，他两口都成了供销社的职工，继续理发，按月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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