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 书 生 活

若干年前,我在周涛先生门下顿悟,一日,先生说:我实在没有什么书读了,就读《电工手册》。先生家的书房不大,但全是文学经典,没有一本闲书。虽然自己著作等身,作家出版社出了《周涛文集》,名冠天下,北京青年报称:当今中国散文界南有余秋雨,北有周涛。他的书架上,没有一本自己的著作。先生立志边地创作,有中国西部文学之父的雅称,自诩为西北胡儿周老涛。九四年,平凹先生首次客访新疆,赠予先生斗大二字“狂涛”。同一年,路遥去世,先生正在参加军以上干部会议,有人告诉他《人民日报》当天的讣报,他嚎啕大哭,历诉路遥的创作功绩,竟不能自己,被人扶出会议室。此后,择录于他的长篇散文集《深夜倾听海》一书中《悼路遥》章节中说:《平凡的世界》是一部文学准备及不充分的作品。对于忠实先生的《白鹿原》,先生的评价是半部杰作。个人的表述是,一个人用尽全力拉满十张弓,能穿透二十张牛皮,他却只穿透了十张。按照巴赫金的文论,相遇只能在路上,不能到邂逅之外的空间。先生的眼力,是广泛阅读的必然结果,只要是文学论著,中外古今,无一都能涉猎。站在阅读的峰颠,没有看不透的文学本质。先生长着一双天眼慧眼。

我的阅读经历很浅薄,感到最苦涩的著作有《康德哲学》,自今也没读懂的书是乔伊斯的长篇小说《苏菲的世界》,没有读完的欧洲长篇布鲁斯克的小说《追忆逝水年华》,这部七百余万字的长篇,比翻越阿尔卑斯山还艰难。东欧名家的近代作品,最有玄机的是米兰昆德拉的复调小说,是诗歌中的绝版歌唱,是绝版歌唱中的诗歌。我最喜爱的还是中亚的著名作家爱玛特托福的小说全集,尤其是中篇小说《花狗崖》,影响了我一生。从我的先生,到这四十年叱咤文坛的巨星,他们的成长史,都是一部广泛阅读的历史。如果有一天,我们江郎才尽,那必然是阅读的枯水期,可以停下你的书写,进入无涯的汉字海洋,回过头来以图新的突破。那是写作枯竭期的源泉。请不要忘记,阅读是我们的必修课,墨香是原生态的,是接通读书人与自然的甬道。可悲的是,黔驴技穷,不断重复循环写作,无意识的背叛了阅读,疏远了典籍。



焦锐,陕西周至人,从军39载,至今仍归属西部陆军政治工作部政保中心管辖。写过小说,长期从事影视评论和电视艺术工作,获国家级大奖若干类,荣获中国电视艺术第八界德艺双馨奖。现双目失明,正在透析治疗,已诗歌的伟力催生生命的多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