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柴六一过世五周年,选他生前的一篇散文,以作怀念。
我看到的世界分为两个阶段
文/柴六一
我看到的世界分为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人的生中,另一个阶段就是死后。
生中,其实就是历练着乱乱糟糟的尘世,纷纷攘攘的人事呀!我也搞不明白,人活着咋就那么多的纷争呢,主动地,被动的,总之想逃离这个东西基本是做不到的。两眼一闭就清静了。但世界依旧,不会因一个人的存在与否而停滞,不知道这是一种庆幸还是一种遗憾?抑或各自都会有一点点。
我看到许多人的前一阶段,包括到目前为止的自己。也看到他们的后一阶段,在骨灰的存放架上用眼睛默默地盯着我找寻的眼神。他们在前半部分默默地活,改变着自己的时间。后半部分默默地矗立,时间还在慢慢地走。
隐
那一日,行于某一山脉的高海拔公路,看见一头戴斗笠的僧人,身体单薄,苦行僧的状态,清瘦有棱角的面庞。我说,那该不是“释演如”吧?!起码有些神似。这是博上认识的一位僧人,从文字上感受到他是有学养的人,文字宁静,或者说像个真正的僧人。在当今过于物欲的社会,所谓僧人,多半不僧,不管是庙里的还是庙外的。总觉得他们身上缺一个东西,是什么呢?对,眉宇间的一份宁静。
我等世人或俗人,大抵对宗禅等信仰太过目的性,自认为已经是佛道中人了,其实根本不是,反而越走越远,变成一个自欺欺人的把戏,其实只是自说自话。宗教的哲学思想对人是有影响的,特别是有了一定经历和年龄后,头脑中就常会有那么一点点禅意。佛说,不要主观的有意识的去改造或影响、引导别人。佛好,就会有人信奉和皈依。这一点,释演如做得很好。
静
多想叫他一下呀!如果真的是他,远乡遇故知,也好写就人生一段佳话吧?毕竟没有上前打扰,一颗宁静的心,是不该被惊扰的,不管他是不是释演如。
白桦林壮美!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横亘在眼前,下意识的要踩一个急刹车,此时,但是人的话,都要被如此宏伟的白桦林惊呆的。顶礼膜拜,心,是跪下来的。佛无形,万物皆佛。
我生命的种子是随祖先迁徙而来,何处是故乡?一直是我心中困扰的问题,是黄河黄土?还是黑河黑土?一次行走在长白山脉的公路上,看到几辆长坂卡车,载着一棵棵从山中移出的大树,一时间竟颇为感慨!这多像一个人离开故土,去远走他乡!人走他乡,尚有归时,与人不同的是,树这一走,便再绝无回乡的可能。它们的根须裹夹着一抔故乡的土壤,就像游子带在身上的一把故土,这把故土要与他乡的土壤结合,没有这把故土的滋养,在他乡是无法成活的。不管是大树,还是外乡人。
中原辽阔,华夏文明始祖的故乡,也该是我的故乡,我对她只有心里上的亲缘,却没有地理上的相知相熟,多年前的一次专访,又注定了一场孤独之旅。那一会我不听朋友的劝告,决意午后从北京出发,结果没有正常的班车,上了一辆不是直达的个体客车,走了一半便将我抛在了荒郊的丁字路口,天色渐暗,腰系万元巨款,却无处可以支付继续前行的车费。那个时候,钱的最大面值还只是十元,携带万元的确算是“巨”的,我伫立在这块祖先的故土,却举目无亲。
终于有一辆农用拖拉机过来,愿意以六十元的价格搭载我追赶去我的目的地的客车,我拼命地催促他快点开,但那突突的排气管更多的盖过了我的喊叫。
终于途中追上了一辆长途客车搭了上去,顿觉满车人都如亲人般,就连车长善意的嘲笑我给他十元能拉我个来回儿都觉得温暖。途中又遇上一个骑自行车旅行的小男孩儿,遇雨便搭车上来,大家一聊,男孩子跟我去同一地儿,正愁到了地方是夜里不知如何是好,我说那你就跟我走吧!到了地方,那孩子就真的跟我一同住店,吃饭了。我拿出身份证,说我们认识一下吧!他也取出学生证,让我看了一下。我说好,论年龄,你就叫我叔叔吧。他没叫,可能是看我不像他叔叔。吃过了饭,他说我来付饭钱吧,你都付房钱了!还挺仗义的。我说不用,房钱多一个人住也是那些钱,饭就当我多吃了一碗。
次晨,我还没起床呢,那孩子早早就起来了,搬出他的自行车,说,叔叔,谢谢你!我先走了。到了八点钟,我才给我要找的人打了个电话,说明我住的店名,对方说,我马上过去接你。以后的日子,我就把那个男孩忘在脑后了,以后我才觉到,那一切,完全源自于我的无以复加的孤单,根本没有想到或升华到因为自己无助过,才更理解和需要帮助一个无助的人。只因自己需要有人陪伴,没有人的话,哪怕有个动物也好。
以后又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人来世上走了一遭,不就跟出一趟门儿一样么,过往的人很多,但也总是孤孤单单的感觉。看到过一个人的网络标签,“我只是路过人间。”细想,谁个不是呢?责任编辑: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