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496期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山 墙
铁裕
我们把儿时的故事，写在了山墙上；
月上柳梢的时候啊，山墙镀着一层淡淡的华光；
那漂泊在外的游子，总是在孤独时默默地思念着故乡；
有故乡也就有山墙，山墙的上面有古朴的房檐和古色古香。
我家的房子是在清朝乾隆年间就盖了的，也算是几间老房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在村里可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在历经悠悠岁月的洗礼后，已布满了沧桑。
老房的东侧与另外几家连接，是用木板砌成的板壁，西面是用泥土砌成的墙。那堵山墙边则是李家的一块自留地，山墙上的房檐一撇一捺，像个大写的“人”字。我家的老房因此显得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典雅。父亲对山墙也就特别关注，仿佛山墙就像块脸面，关乎到我们一家的兴衰与荣辱，暗淡与辉煌。
本来李家的自留地隔山墙约有一尺左右的距离，可他们却贪得无厌，采取了蚕食政策，一口一口的吞噬过来。眼看就要挖到墙根了，父亲跟他们急了。他提着扁担说:“你们要是再往前挖，老子就跟你们拼了”。
李家可能是装聋作哑，不说话，听不进，或者根本不把父亲的威胁放在眼里，照挖不误。将土豆、洋芋、苞谷、南瓜种到了山墙边，并且还在靠近山墙边的地方挖了一个蓄水池。这不是明摆着欺人太甚，要将房子弄塌，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吗？
父亲早上起来说，他做了一个恶梦，梦到房子在风雨中轰然一声坍塌了，李家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着。母亲说，她也梦到了，大哥、二哥说，他们也梦到了，唯独我没有梦到。
父亲惶惶地说:“再放他们挖，肯定会挖塌了山墙”。于是，他就找李家商量，愿将我们家背后的一块自留地，换山墙脚下李家的那一块自留地。可李家也不是日脓包，就是不同意，并说:“没得什么好商量”。
父亲一急之下，答应再搭上瓜地里的一小块地，李家才答应换。母亲小气地说:“你怎么这样傻，让人家占了便宜”？为此，母亲跟父亲吵了几架。
地是换妥了，免去了被挖倒墙角的危险，可山墙正面向西方，光裸裸的一大块脸面，完全暴露在风雨面前。那风雨来时也不讲一声，也不分早晚，像个披头散发的泼妇似的，一边朝山墙肆意淋来，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风在一边看着，连嘴都给笑歪了。因为雨点打过来，山墙上的土就会往顺着雨水往下淌，造成水土流失。
父亲着急地说:“弄不好还有好戏看呢”。风怂恿着雨疯狂地淋，雨也不顾一切地乱飞乱下。雨是软骨头，才伤不着呢。吃亏的还是我们一家老小，倒霉的还是那堵山墙。
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样长久下去，山墙不被淋垮才怪呢。父亲左思右想，就是没有什么良策。他默然地望着山墙，心中一片迷茫。
一天，父亲的灵感来了，他惊喜地对母亲说:“我有办法了”！“有什么办法”？母亲问道。父亲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见他找来稻草，编成了十多床草蓆，然后找来楼梯，用棕绳拴在一起，从房檐上挂了下来，一直挡住了山墙。
模样虽丑，倒也平安了一段时间。可是，草蓆终究还是禁不住风吹、雨淋、日晒、霜冻。没多久就被风吹雨啃，小孩拉扯得所剩无几，山墙又裸露出了荒凉。
有一天刮大风，将剩下的几块破烂不堪的烂草蓆给吹走了。一个李家的臭小子不知从哪里学来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诗句，跳着跳着的喊:“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喊罢，对着山墙就撒尿，还喊着:“淋塌铁家的山墙，我是水里的龙王”。
父亲以为是小孩家的爹娘教了这样喊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孩被吓跑了，可雨患还是不断的侵扰着山墙。有一天，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草籽，从沙沟里端了几盆水，往山墙上泼去，再将草籽撒去。没多久，草籽发芽了。春天一到，山墙竟然变戏法似的，从原先的一个满脸的皱纹，历经沧桑的老头，变成了一个美丽、标志的婷婷玉立的美少女。远远望去，煞是惹人喜欢。那翠绿的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缕缕芬芳。
下雨的时候，那些野草们就将雨滴弹了回去。雨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可又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但雨还是不服输，还故意与风一起乱哼乱唱。
父亲的发明使母亲受到了极大的启发，她挖了些山乌龟、牵牛花、藤七之类的，专长藤子的野生植物来栽在墙脚，插了一些竹竿，让藤子爬上去保护山墙。
母亲的这一发明，又激发了村里的一些人家的好奇。他们觉得新奇，就纷纷仿效。如此护墙，着实时兴了一些年头。那时，还有一些些老人闲着无事时，就来山墙边晒太阳。
山墙成了父亲、母亲，以及我们发挥想象力，创造力的空间，也成了我们的骄傲。甚至有人还把我们当成了他们学习的模范、榜样。
在那苍白的岁月里，我们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与饥饿、寒冷、病痛、苦难抗争着，还抗拒了来自大自然的风、霜、雪、雨的侵袭，而且还为枯萎、苍白的日子平添了一些色彩和芬芳。
山墙每年换一次脸，由青年而变成老态钟的老者。可是，我们一家人呢，在悠悠岁月中，不知不觉的老了，长大了。最可悲的是，我慈祥、善良的母亲，在贫病交加中匆匆离开了我们，到了那个冥冥中的天堂。
又过了些年，我的父亲也离开我们走了，去了那长满野草、树木的山岗。
我呢，当年那个洗脸不洗耳根，吃饭常常泼饭，屙屎不揩屁股的泥孩子，现如今已为人夫为人父了。有时一想起那些往事，不禁感叹岁月的沧桑。
可有时候一想起那些往事，我就会想起清贫中的那段快乐的童年时光，想起我们在菜园里捉迷藏、荡秋千，想起那堵神秘而美丽的山墙。
山墙，那是我幼年时的一个童话世界；
山墙，那是我播种诗心的一堵古老的圣墙；
山墙，那是我放飞梦想的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地方；
山墙，那是我记住故乡记住乡愁记住岁月的一个走廊。
编辑：叶子美编：惜缘
文字审核：惠玲玲
制作：瀛洲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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