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乡情—饭
文/张雪风
疫情期间学生离校,上网课的我也没闲着,乡下老家进行环境综合整治,我出生的老屋也幸勉其中,趁着双休我回了老家一趟。进村一看断壁残垣,走走瞧瞧没有了我所记忆的地方了,就连村中间,大家爱在一起吃饭的地方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哪时候土地还没有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年三季,从春到夏,尤其夏天只要没有恶劣天气,村里的大人小孩一日三餐不喜欢像现在关上门在自己家里吃饭,反而倒是乐意找一个比较干净的开阔空场地,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大群人凑到一起吃饭。久而久之,这个空场地就演变成固定的饭场。

等到每户的炊烟从烟囱中慢慢消散,熟悉的饭香从各家厨房向外飘出,人们便端着饭碗陆陆续续来到饭场。
饭场里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中老年人各自选一棵大树、一堵墙根,将布鞋脱掉一只,垫在屁股下,这算是“座”,再往身后的树上或墙上一靠,树和墙就是“靠背”,各人捧着各自的碗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那个年代,每个家庭的饭菜基本一样,很简单,也很普通,都是农家饭。
早饭和晚饭大致相同,主食是煮红薯、要么煮红薯干、玉米糁的汤,馒头类主要是窝窝头、玉米面饼等,只有在外有工作的少数人家,才能吃上一层薄薄的白面裹一层厚厚的红薯面的“花卷”。不是逢年过节或特别重大的日子,很少见人吃纯白面馍。

午饭是农村的主餐,家家吃汤面条,所谓的面条也是杂面多麦面少,丢锅的菜叶大多是红薯叶、豌豆秧、芝麻叶之类。菜就更简单了,腌生葱、凉调萝卜丝、腌生辣椒。左邻右舍,相互之间,看中的菜,就从人家的碗里挑出来一些尝尝,点点头,“啧啧”嘴巴吧嗒下,“中中”。
那时候广泛流传着几一句顺口溜:“红薯面、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东家看西家看,吃的都是红薯面;从这庄到那庄,吃的都是红薯秧。”
饭场还是信息交流的场所。饭场上人多热闹,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一些自己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不着边际。

饭场不以年龄和性别分群,没有贵贱之分、辈分差别。大体上,年长的人多谈论一些耕种牛马之事、和村里村外的稀罕事和重复过无数遍的鬼神传说,有时还讨论一下上级指示精神。口口相传,老一辈人识字的少没读过书读过报,总的来说是听一套说一套。吃罢饭,男人们的饭碗由 “内掌柜”收走,他们便掏出旱烟袋,你一袋,我一袋过把瘾。喜欢下棋的人则在地上画出纵横各五道的棋盘,比赛“五步方”或“捉老鳌”,棋子就地取材,用细木棒和土坷垃代替。调皮的孩子们吃饭的时候,拿狗儿寻开心,故意将吃剩的红薯皮抛向空中,让那些在饭场里窜来窜去的小狗抢着吃。那些小狗则紧盯着小孩的筷子,待食物从筷子上抛出,狗儿就迅速跃起,用嘴巴将空中的食物叼个正着。小孩子们吃完饭,饭碗放在一起,忙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球,三三两两一堆,玩“弹球”游戏;更多的孩子将头挤在一起,撅着屁股玩“打宝”等游戏。
光阴荏苒,五十年过去。常常念起家乡的饭场哪时人与人之间浓浓的亲情、豁达的胸怀、无拘无束的交流、没有畏言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