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迷骆驼岭(二)

何静儿、陈玲一同拥到我身旁,并不约而同地问道,“没事吧?”。
“你们以为我是豆腐做的哦,没事!”我试图用掌撑着地面站起来,但此时双手已经感到火辣辣的痛,不禁叫了一声“哎哟!”
“怎么了?”何静儿、陈玲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什么。”我看了看手套,已经完全磨破了。
何静儿将我扶起来,脱掉我的手套。只见我沾满了沙子的手掌上出现了几道血痕。她迅速打开我背后的背包,从中取出几块创可贴和纸巾,用纸巾轻轻刷干净手掌上的沙粒,并将创可贴贴到伤口处。之后,又上下左右将我打量了一遍,说道,“幸好帮我背了这个包,不然你的背就要亲吻祖国的大好河山了。”
待何静儿确认我没有其他损伤后,她将自己的手套递给我,我坚决没要,并声称可以再左右交换一下。无奈之下,她叮嘱了一句,“那你要注意哦!”
到底是有过生活经历的人,很懂得体贴照顾人。在这一点上,陈玲应该是自叹不如的,因为此时的她正束手无策地看着。
我们来到了骆驼岭次峰的谷底。按计划,登上次峰后,在山顶上吃午餐。从谷底上顶峰有很多条路。比较轻松的是沿“之”字型盘山小道上,这条山道是老驴友们经过无数次攀登后取得的战果。还有几条是前不久少数驴友探索过的、直上山顶的丛林小“路”。前面有穿过一小段丛林的感受,很闷,简直有些透不够气来。现在要长距离穿越,而且有些探路性质,如果仅我一个人,我会去体验一下,可现在有两个靓女在身边,而且自己也负了点小伤,我没有多想便放弃了。
大部分随组织者走盘山道,还有三十多号驴友去进行他们的寻路探险了。
这盘山道虽不是水泥沥青铺的,但走在上面还算踏实。除了比一般山林公园的路陡一点、窄一点,登起来有些累以外,危险是绝对没有的。我们这一路人马,沿途休息了三次,在十一点二十分左右登上了骆驼岭次峰。另外一路还在途中。我们也正好借此休整以恢复体力。
乘何静儿去一个隐蔽地方的机会,陈玲非常严肃地对问我。“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何静儿?”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没有什么女朋友,何静儿只是我以前在科技局的同事。认识你那天,我刚离婚才几天。因为临时住在朋友的公司里,所以碰巧认识了欧阳倩,然后就去了‘心灵驿站’散心,再然后就认识了你。至于其他事,我们找个机会单独聊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为什么何静儿帮你打圆场打得那么自然?”陈玲仍用疑惑的口气问我。
“我事先跟她交过底,我叫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打圆场的。其实我当初就不该去‘心灵驿站’,也不该用那种方式认识你。你这么好一个姑娘,我怎么忍心坑害你呢?但是也不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这些日子你给我带来了许多欢乐,我真心地谢谢你!”我很隆重地给她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她沉思了片刻,继续说,“不好意思,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也想开一点,没有越不过的山。你看,这么高的山,我们不是也登上来了吗!”
“谢谢。我这个人其他优点没有,就剩下一个开朗。很多人问我,你咋看起来这么年轻呢?我说,乐观、没有欲望。”这是我的内心话,我能放弃一个副处的职位,来这里做普通工作人员,你说能有什么欲望?
“我看她好象很依赖你。”
“你是指……”我不知道陈玲从哪里看出何静儿依赖我,而且还是很依赖。
“上那个台阶时,我发现她只让你拉她。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千万别介意。”
“这个很自然,因为今天这里她只认识我。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我也不知道哪里来了灵感,就这么说了。
“那。。。我倒没有想过。”
说着,何静儿回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说你呗。张科说你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陈玲开了个玩笑。
“那可不指望了。我们那些同事都知道,他从来不夸人的,我甚至怀疑,他这种人怎么能当领导。”何静儿也玩笑地说道。
“那你可小瞧人了。如果有机会,联合国秘书长我都能当。”我也不逊色地说道。
其实,拿人开涮,或自嘲,或自夸,有时候也是转移话题的一种有效方式。
我们在山顶休息了近1小时后,另外一队人马才从山下一片竹林中钻出来。他们一个个早已汗流浃背,有些脸上还呈现着一道道擦汗后留下的带有一些泥土的痕迹,一部分身上还沾满了竹叶、树叶、杂草,活象电视里那些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特种兵。
一个上午过去了,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组织者安排各队清点人数后,开始了野外的聚餐。
大家三五成群围成了一个个圈子,将各自准备的食物、啤酒、饮料摆在餐布上。师范学院这队加上我、何静儿共15个人,我们围成了一个长型的圈子,如同在会议室开会一样。一位来自东北的年轻小伙,对啤酒有着特殊的感情。大伙儿是边喝边聊,一罐要喝很多口,而他一口就吞掉了一罐,自己带的四罐青岛被他三下五除二倒进肚子后,眼睛又贪婪地盯着别人跟前的那些啤酒罐子。我一直认为酒是人与人交流的一种粘合剂,而非冲洗剂,一般场合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拿起自己眼前那罐还没打开的朝他扔了过去。他非常敏捷地接过后,向我报以一个致意,并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陈玲那罐雪碧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左手,而且不时地将右手伸到老远,夹着自己喜爱的各种凉拌菜满意地送进自己的嘴里。何静儿基本只吃自己带来的食品,偶尔在别人的邀请下,礼貌地在别人跟前夹回一点点也许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熟食。在这种场合,我大小也算一个领导,所以也礼貌地向各位敬酒,祝贺大家事业有成、女士越来越漂亮、男士越来越为威猛。
野餐完毕后,大家收拾好残留的东西,准备继续出发。
在我心目中,我们这座城市优美的环境应该来自于一大批环卫工人辛勤的劳动。今天我才真正发现,其实更多的还是取决于市民的环保意识和道德水准。你瞧,每一位驴友都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垃圾,一切废弃物统统都装进了一个挂在登山包上的塑料袋子里。
从骆驼岭次峰向主(驼)峰望去,顶多也就2公里的距离。由于山路的崎岖、峰谷的跌宕,使得我们在这段路上也花费了足足1小时。
当登上主峰的那一刹那,一幅碧海蓝天的画卷立刻映入大伙儿的眼中。
哇!太美了。一所所新建的高等学府如同那初生的婴儿依偎在驼峰的环抱中,蜿蜒的海滨路正象一条欲腾的巨龙盘踞在南海之滨,星星点点的渔帆在湛蓝的海面上飘扬,一架银色的空中客机从海面腾空而起,并渐渐地消失在蔚蓝的天空,城市的上空遨游着几顶五彩斑斓的动力伞,绿荫荫的大地上矗立着一幢幢高楼。
顿时,一股激流从我头顶涌向全身,这样的美景怎不叫人激动?我幸庆自己来到了这座城市。
骆驼岭主峰——驼峰的半腰中有一小湖泊,叫望月湖。湖水非常清澈,很多露营爱好者常来此安营扎寨。那位视酒如命的东北小伙听说我和何静儿没有见过望月湖,一定要带我们去看看,说如何如何的美,不去会遗憾的。组织者考虑我们有十五个人,大多是熟悉路的,而且今天的路程也走了一多半,便同意我们从望月湖方向下山,并约定下午五点前在理工大学校门口集中。如果超过约定时间,要求我们自行坐公交车回市区。
听陈玲说,去望月湖的路他们走过两次,离理工大学比较近,即使在望月湖游玩半个小时,也应该比大队伍早到指定地点。我想,他们都这么熟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没有拒绝这小伙子的好意,当然自己也的确想去见识见识。
与大队伍分开后,我们一行十五人沿着一条峡谷朝望月湖方向走去。峡谷里长满了毛竹,毛竹细长细长的,有二、三米高。脚下的路只有约三十公分宽,路面落满了竹叶,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走在前面的那位对后面的说,“好象是下一个路口转吧?”,大伙儿也说是从第二个路口转道。有一位迟疑地说,“你们看,这条路好象是新踩出来的耶。”
到了第二个岔路口时,大伙有些迟疑了。是现在转道还是再下一个路口转呢?我看了一下时间,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果断地对大家说,“这样吧,不管走哪条路,我们只能在岔路上走30分钟。如果30分钟后看不到望月湖,我们就往回走。”大伙儿非常认同我的提议。于是我们选择了走岔路。
走了不到30分钟,终于能看到望月湖了,大伙儿的心也放了下来。我们继续向前走着。可又走了十多分钟后,仍然没有到达望月湖边,大伙儿有些着急了。其中有位说,“我记得上两次来的时候,是在对面下的。你们看,那个凸出的小岛就在对面。”大家都肯定了这一判断。既然这样,我提议大伙儿往回走,因为现在已经三点半了。我们企图与大队伍联系,可手机没有信号,对讲机没有回音。
大伙儿快速按原路往回走,可接踵而来的是一条条岔路出现在我们面前。来的时候是顺着走的,感觉不到这些岔路的存在,可现在岔路一条接着一条。我们只得选择自己认为是主道的路走,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大家终于明白,现在已经陷进了一个天然的迷宫里。
论年龄、职位、职称、经历,十五人中我资格最深。于是乎,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哎,你们看着我干吗,我又不熟悉路。”我在心里推辞起来。但看着大伙儿盯着我,我只好义不容辞地当起了大家的主心骨。
“我看这样行不行,大家要做好两手准备。第一,可能今天会困在山里,现在已经快4点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下山的路的话,那只能等到明天了,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大家节省点水,同时还要想办法找到水源,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去望月湖的路,请有食物的同志先将食物集中起来。第二,寻找出路。能找到下山的路当然最好,我建议用一个小时想方设法到达望月湖边。如果在一个小时内,也就是五点前,仍没有到的话,那我们就得迅速上山达到驼峰顶上,那里比较空旷,即使走不了也有地方休息。”我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之所以提出要上山,一是因为上山的路比下山的路要好找得多,这就好比一棵倒立的树,我们现在处在树枝上,树枝往树干走当然好走,反之却不容易。二是,我来之前查过相关报道,几乎所有登骆驼岭的迷路者都是被困在半山腰的,而返回山顶的都被搜寻到了。
“行,就听张科的。”大家异口同声地回应。
大家把各自的食品、未吃完的各种凉菜集中由那位东北小伙子背着,然后顺着向下的方向走去。四点半时分,我们发现了一眼山泉。大家喝掉水瓶中剩下的矿泉水,补充了山泉,就连准备做垃圾废弃的空瓶也装满了水。
五点到了,我们仍没有看到望月湖的影子。疲劳和失望交织在一起,使得每个人的脚都很难向前迈出半步。看到这种情形,我立刻做出决定,“大家不要惊慌,先就地休息十分钟,然后赶紧上山。”
我的话刚落音,大家立刻瘫在了地上。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何静儿似乎累得不得了,她坐下后,将自己的背完全靠在了我的背上。“你说我们今天能下山吗?”她小声地问我。“你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下山不成?”我安慰她道。“有你在我怕啥?就是有些累。”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说。
不一会儿,有人睡着了,我想再休息下去,恐怕想动都动不了。我拍了拍身后的何静儿,意示她坐好,自己站了起来,强打着精神对大家说,“大家提起精神,准备上山!”我拉起坐在地上的何静儿走了在队伍的前面。
按常规,应该不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山顶,可如今我们却花了两个多小时。达到顶峰,一个个全躺在了地上。我与另一位男老师站在最高处向下望去,企图能发现有人经过。山下一片丛林,即使有人也看不见,难怪当年华南抗日游击队以此为根据地打击日本侵略者。我掏出手机,希望能有信号,可奇迹并没有产生。
我问站在身旁的这位老师,有没有把握带大家下山。他说,以前都是跟在别人后面走的,不敢确定能认识路。既然这样,我们只能等待天明了。
我回到大伙身边,见何静儿、陈玲几个躺在餐布上已经睡着了,我也坐下靠着一棵树迷糊起来。
不知何时,何静儿坐到我身边,也靠在了这棵树上。
海边城市的夜景是非常美的,但此时我们却无心欣赏。我提议大家喝点水、吃点东西。何静儿拿着她那份本来就不多食品让给我吃,我说我也有一份,还是你自己吃吧。她说,女人抗饥饿能力比男人强,你多吃点。我不想跟她推辞,接过后分了一半逼她吃下后,自己将另一半放进了背包里。
天完全黑了。我带上多功能瑞士军刀和几个男老师在附近弄来一些毛竹,将它们铺在地上,然后在毛竹上铺上餐布,以便晚上睡觉。我们十五中,有五位女同胞。我安排她们睡在餐布上,男同胞围在她们周围休息,另外安排每两个男同胞一组轮流值班,以防意外。
大家实在是累了。陈玲已经将登山包枕在头上睡了,我也将背包递给何静儿,让她做枕头。自己则躺在外沿欲睡。
她接过包放好后,拍着包对我说,“你过来,也把头枕在上面。”
我连忙说,“不行不行,怎么能和你们挤在一起呢。”
她说,“谁叫你和我们睡在一起了?我们头顶着头不就行了吗。”
原来自己也有理解错的时候,顿时脸上一阵烧热,幸好是晚上,没人发现。
折腾了一天,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和靓女同“床”共“枕”却无法入睡。我感觉到何静儿应该也没有睡着。
不知何时,陈玲的手好象搭在了何静儿身上,酣睡中发出的均匀而轻微呼吸声,隔着何静儿传入我耳中。何静儿轻轻地将陈玲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然后侧过身子将头朝向我。
“睡不着吗?”我小声地问她。
“嗯,你呢?”尽管躺着,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是,不过有些累。我们赶紧睡一下吧!明天还要下山呢?”其实我并不想睡,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啊!可一个女同胞,在山上转悠了十个小时,再不休息的话,身体可支撑不住了。所以我还是劝她抓紧时间睡一睡。
“好吧!你待会儿还要值班呢。”说完,她立刻停止了言语。
过了好一阵,她又突然对我说,“张剑飞,能不能陪我去方便一下。”
啊?叫我陪她去方便,这不太方便吧。可转念一想,难道让她一个人去?我正忧郁着,她又小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过来人,豁出去了!“是有一点。不过特殊环境特殊处理吧。”
我们拿着电筒走到了远处。
“你不许看哦!”她小声地命令我。
“这黑麻麻的,就是想看也看不着啊。”我回了她一句。
完了,她对我说,“你这人真老实。要是别人……”
“你是不是看我老实就……”我也没把话说完。
她转过身突然一把抱住我,深情地对我说,“吻我一下吧!”
我楞了片刻。拒绝吧,肯定会伤她的自尊。不拒绝吧,她可是有夫之妇啊。
“张剑飞,请不要拒绝我,就一下,行吗?”她几乎在哀求。
别无选择。我慢慢地低下头,轻轻地将自己的嘴贴在了她的双唇上,持续仅仅在一个“滴答”之间。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所吻的第二个女人。
她说了声谢谢,便挽着我的臂回“床”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沿海的天气,即使是夏天,夜晚都有些凉意,而且又在山顶,风也比较大。我悄悄地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下山后换的那件T恤衫,轻轻地盖在何静儿身上。
两点到了,该我和另一小伙子值班了。我将那把瑞士军刀放在自己口袋里,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一根毛竹条子,在周围仔细地巡视着。
这么高的山,晚上是不会有人来,主要还是怕动物的骚扰,尤其是蛇。我们中间有位老驴友很有经验,他的登山包里时刻装着一小包雄黄。我们准备“床”位时,就已经在“床”的周围撒了些雄黄,据说这是防蛇的。我在《新白娘子传奇》中也看过,白娘子因喝了雄黄酒而显了蛇身。我想蛇真的应该是怕雄黄的。
换班后,我美美的睡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件T恤衫又回到了我身上。何静儿已经起来了,陈玲和其他三位女同胞仍然睡着。
遥远的海面上、天空中吐出了一丝红晕。我、何静儿和另外两位值班的小伙子站在驼峰的最高处,翘首期待着海上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