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栌赞(散文)
文/李峙
春三月,闲无事,偶发上山之兴。饭后,备镢头、山刀、手锯、剪子等工具,囊于蛇皮袋中。
入沟口,小路蜿蜒曲折。溪水沿着沟底,如灵蛇般扭动,缓缓流淌。
沟两旁的山坡,杂木染绿,绿草成茵。小路、沟旁的石头上,布满青苔,滑不留足。山鸟啁啾,溪水流淌,合奏成一曲美妙仙乐,让人心旷神怡,顿觉灵台清明,恼烦尽消。

国家封山育林成果显著,大沟小岔,万木茂盛。
小路被荆棘藤蔓锁阻,举步维艰。刀砍手拔,跌绊前行,历尽艰辛,终至半山腰一平缓处。
坐大石上稍歇。解衣扣,任风吹舔,惬意十分。
四顾,一丛黄栌映入眼帘。
丛生的枝条上,红嫩的叶芽如铜钱如雀舌,很是喜人。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口粮难继。大山便成了农民赖以生存的储备粮仓,靠野菜山果充饥,凭草药树材变钱,才免强维持一家老小生存。
记得当时刚上六年级的我和上三年级的妹妹,看父母的不易,商量礼拜天上坡割黄栌条子,让父亲编成果筐卖钱,以补贴家用。
六七月的山上,太阳很毒,天闷热如蒸笼,我们割了不大一会,衣服全汗湿贴身,坐阴凉处小歇。妹妹从布兜里拿出上坡前母亲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几块苞谷面黄黄馍,轮流喝着灌在葡萄糖瓶子里的开水,看着旁边割好的黄栌条,心里充满了快乐。

三点左右,我们背着用葛条捆好的黄栌条,走走歇歇,四点多终于到家。
看着案板上瓦盆里母亲中午漏的苞谷面魚鱼,我们顾不上洗被黄栌汁染黑的手,端起大老碗,呼噜呼噜地吃起来。晚上父亲把我们割的黄栌条子编成苹果筐子,等闲了交给收购站,虽然只卖几块钱,也可以量些苞谷。秋忙罢,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背上背架,去坡上挖黄栌圪塔,回家破开,以备冬天做饭烧火。
那时候虽然生活贫困艰辛,但同样充满快乐。

黄栌,别名红叶。南山上满坡都有,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在北京,却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客,秋天一到,满山红遍,成为京都一道靓丽的风景。
“福居嵩岳古山中,盛夏花开锁雾丛。甘献身躯医痛疾,秋胜枫叶映天红”、“红叶无诗亦是诗,何来宫女再题词。秋复秋兮红叶在,片片红叶惹相思”、“黄栌霜降叶绯红,树影披霞锁雾中。胜似桃园花绽放,群山尽染醉苍穹”……对黄栌古人多有赞美描述,今人却鲜有太多赞美之词。
而今我谓黄栌,枝桠简单,既无优美形态,又无艳丽馨香的花朵(黄栌花细碎淡黄,不大入眼)。它没有梅花红枫名贵,没有牡丹月季娇艳,没有桃花妖娆,更不象桂花香飘万里。它平凡普通,一般人有时对它不屑一顾,难登大雅之堂。

它生长在贫瘠的荒坡,历经风霜,任凭雨打。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宠辱不惊。它甘居平淡,不喜不怒,不争不妒。它与杂木荆棘藤蔓为伍,境来不拒,境去不留。它谈泊宁静,虽历磨难,却真情不变。它无欲无求,却甘愿奉献,被藤蔓缠绕,尽管伤痕累累,却默默地为其撑起一方天地。
它全身是宝,红皮黄心,可编筐笼,可入药,可做柴火,可成手串,亦可做成棺材(据说以黄栌木为棺能使尸体不腐),秋天它把自己最美好的红颜呈现给人们,供人观赏,任人品评。

我赞美黄栌,而我更敬佩它的品格。
它耐得住寂寞,它将感情融入理智,适时的放下一切,尽力还原和享受着生活的安祥。
它孤寂静处,顽强的活着。它热爱生活,感恩生活,甘于奉献,在给予中快乐着。它默默的在四季更替中,把生活过成了诗。
2021·04·13




作者简介:李峙,男,周至县集贤镇人,1962年生。喜爱文学,参过军,当过民办代理,在南方打工十数年,《绿风》文学社成员。

刊头题字:郭宝庆
编辑:诗韵楼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