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四季（组诗）

——题张英男《故园四季》国画四条屏

卫铁生

*春之卷：听一座山绽放的起伏声

她叫桃花，怀抱更小的一朵

站在路口。故园通往春的咽喉处

她在听一座山绽放的起伏声

清风鸟啼的邻居，反朴归真的家

千顷锦云栽种的歌谣，恰是二八芳岁

她回眸看着，瀑布像婴儿的奶嘴

喂养自然风景。她也在风景里

新鲜母亲的形象，跃然于无限可能中

身后的春天一直在翻新历史

一朵桃花和更多桃花

叫醒永垂的石头和蜿蜒的小径

她仿佛听到无数复活的音乐

在大山的胸襟中，合鸣

*夏之卷：不为喧嚣中暑

寨子很小，一声喊山

炊烟都晃三晃。野味的溪流

淙淙流过毛石搭接的小路

原生态的草帽，如雨后鲜菇

采山珍的姊妹背着编篓走出家门

这简约叙事诗的开端

跟着一头叫阿旺的小牤牛

背景是祖辈的大山，层峦叠翠

郁葱葱的宝藏，自然是最贵的一种

负氧离子中的姊妹像小清新

没有深闺防晒霜，没有羽衣霓舞

家织布的脸，不遮掩立夏和三伏天

她们出入于生活，朴实，无虚幻奢求

这是一部连根带土的民间诗卷

那些奇珍句子就是山中萌蘖的子孙树

清凉余荫，不再为喧嚣中暑

*秋之卷：又一颗果子镀满秋辉

她考入高等学府，母亲门前送她

曾经襁褓里的那一朵小桃花

将去桃李不言的意境中淘洗溪流

九月的山野，又一颗果子镀满秋辉

将带着苍老叶子的祝福，去远方

母亲一直说话，像大山的回音

老屋躲着的父亲，是更大的露珠

这是又加一件单衣的早晨

萧萧灌木林有金色的光照下来

她扭着身，眼底隐约着瀑布

一声声嗯的答应，哽咽难分难舍

走吧，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山里的一草一木会把想念落在根部

她鞠个躬，额头几乎碰到泥土

*冬之卷：等一种回来

老汉倚门张望，似乎在等谁

把落雪铲过一遍又一遍

神和冻土都安静，大山停下躁动

是在等儿童相见不相识的白发

还是等踏雪来寻梅的闲贤

不得而知。他不久前在后山坡

埋了老伴儿，用松果摆一个心字

这碑，他没有告诉远方拼搏的后辈

怕耽误江山万里的宏图

他留守在老窝，孤零零地等

有些冷，有些不安，袄袖内渗出虚汗

房屋内的火炉又加了几块碳

挂墙的奖状，三好和五好擦得铮亮

老汉倚着门框，身后响着一座山的雪声

唯有进山的路口是不封闭的

他相信，他一定会等到一种回来

卫铁生，辽宁人，现居深圳。八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诗歌痴爱者。出版诗集十四部。

画家简介：张英男，辽宁凌海人，现为凌海市文联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