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满风筝的春天
文/孙艳华

拖鞋踢踏着地板,一趟趟,在不同的房间里发出声响,此起彼伏,身后带风。保暖衣、长羽绒服、短羽绒服,线袜、丝袜,长筒短筒,牙膏牙刷、运动鞋……如果采集指纹,我的脚印一定有S型、W型,一定有抛物线、椭圆。当我把拖鞋换下来塞到塑料袋中的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由于封校住宿,这个家,我要离开一段时间。长则一个月,短则一个月的一半。阖上门的那一刻,龙须兰、蟹爪兰、文殊兰伸长脖子歪着脑瓜齐刷刷看了我一眼,我也递给她们一眼,只一眼,恍惚看到新叶初现。回来再看啦,拜拜了,小可爱们。

刚开始的七八天,我写了一首小诗,《我们也有春天》。放学后吟诵着自己写的小诗,走走停停,在紫叶桃树下驻足,闭上眼睛,将鼻子靠近一朵一朵的花,嗯,好香啊,睁开眼睛,花儿妖娆中夹杂着俏皮;摸摸路边垂柳的枝条,很软很软,“万条垂下绿丝绦”,真的不假,进而揣摩徐志摩笔下“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该是夏天柳条的风姿才有的模样吧。
转眼封校进入到第15天。我开始很不淡定,有些想家。为了第一时间看到解封的消息,我关注了很多公众号,期待看到各方的报道。

在焦急的期待中,封校慢慢悠悠迎来第28天。
此刻孩子们已经五周没回家了,天天问我何时解封,看着他们渴盼的眼神,我连安慰他们的词都没有了。只能说,快了,快了。老师们也是焦躁不安,天气越来越热,衣服明显不够穿,家里老人孩子情况不一,一大堆事需要处理。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社会面已经陆续解封。同事们唉声叹气一番后,又彼此安慰,快了,快了。现在想想,以前没有疫情的日子是多么珍贵而难得!

下午大课间,与郭老师、绵玲下楼透透气。校园里的连翘开过了旺季,已垂垂老矣。而海棠花迎来了生命最精彩的时刻,一簇一簇。粉中带白,白里镶粉,无数蜂蝶围着海棠花,忙得像加班一样。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这样想着,走着,不觉来到东教学楼南侧。满眼的花,还没细看,“二月江南花满枝,他乡寒食远堪悲。大家注意到没有,此处花满枝是乐景写哀情”,这是上节课我给孩子们讲析试卷的声音。我警告自己,离开课堂放下学生放下高考,深呼吸,独享这一隅的风景。于是使劲甩甩头,抬眼看,天空空荡荡的,少了什么,哦,风筝!这天空没了风筝!没了风筝的春天,多少有些伤悲。
以前,没有疫情的时候,人民广场上啊,徒骇河边啊,大人带着孩子,有的是爸爸妈妈与孩子,有的是爷爷奶奶陪着孩子,抬头看,满天的风筝啊,孩子们咯咯笑着,大人与孩子一起卖力地跑着。卖风筝的商贩适时地吆喝着。我手中没有风筝,竟然比他们还快乐,因为我在忙着用眼睛追逐、评判着他们风筝的优劣。快乐毕竟是可以传染的。

现在,抬头,天空,空的。
下午5点钟,给先生打电话,我说我感冒了嗓子像小刀划破一样的疼,我还说,校园里看不到风筝,学生吵着回家我快顶不住了我压力好大……烦躁、暴躁、怒吼、训斥、哭腔,统统发泄给他,他,在电话那头,静静地,似情绪垃圾桶,全部收下我扔给他的垃圾。
晚上六点钟,他电话告诉我,药已买好,大门口消毒完毕,过来拿。拿到办公室打开,各种感冒药消炎药十多盒,另外,还有两本书:一本《时间真好,抚平了一切》,一本《把日子过得有趣》。

一会,收到他的微信:社会面已经解封了,上班路上,我专门看了看人民广场与徒骇河边,很多人在放风筝。学校解封在即,别着急,相信我们各条战线上的疫情防控人员,相信我们的国家!解封后,带你一起去看。
我们这北方的小城,春天总是来得这么冒失这么猛烈,恰如我的情绪,崩溃快,欣喜也快。此刻的我,如虫归草间,鱼潜水底。泪水瞬间成灾,却没有一滴溅到我唇上。真的是清醒醒人,沉醉醉人。就像那本书说的,时间真好,可以抚平一切。

把日子过得有趣,确实。我们的大白以及所有医务工作者、警察以及社区、厂矿、学校等无数志愿者,为大家筑牢防控阵地,宣传、消毒,核酸检测,夜以继日地工作,就是让我们把日子过得有趣。
飞满风筝的春天,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2022.4.13

孙艳华,沾化教师,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滨州市沾化区作协会员。

【主播简介】耿金磊:四川音乐学院播音与主持艺术系,自由职业,曾担任四川电视台播音主持,“全国推广普通话形象大使选拔赛(推普艺术双星称号)四川组委会评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