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最不厚道”的二三事
文/黄云霄

清明时节,因新冠疫情的防控要求,交通限行,我未能前往距离百十公里的老家,给已经离世172天的母亲点香捧土;像过去一样,再次食言于九泉之下的母亲,无法给她树碑立柱,唯有提笔凝思、落墨为念。

( 一)
卖林檎
那年那日,似乎我还小,还没有上小学。家里在爷爷手里就栽种有三棵大碗口粗的林檎树,分别布落在院子中央、大门口右侧和猪圈旁边,每年都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妈妈要把前天夜里采摘的红林檎,趁新鲜挑到十五里外的首阳镇去卖,以便给家里换些柴米油盐酱醋的钱。受一位玩伴漂亮扑克牌的诱惑,我也十分渴望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

那天天蒙蒙亮,我就起了床,首次自己穿好了衣服,就硬缠着要跟妈妈一块去赶集,以便达到我难以启齿的“阴谋诡计”。奶奶考虑到我年龄太小、走不动路,就不让我去;但宽厚善良的妈妈,在听到我说“能走动,我想给妈妈做个伴”后,还以为我长大懂事了,便痛快的答应了。

在集市上把两筐红林檎卖完之后,妈妈紧攥着换来的12元钱,准备带我回家时,心怀叵测的我终于对妈妈摊牌了,我要她给我买一副1元钱的扑克牌。妈妈当时很是为难,因为家里奶奶还等着钱要用。就哄着我说:“好孩子不玩扑克牌,我们回家吧!”可我坚持要买,还犯浑不走。妈妈无奈,只能装作扔下我在前面走,我也就悄悄地在后面跟着,可当妈妈停下来等我时,我就猛然钻进路边的玉米地,这样重复多次后,终于还是被妈妈逮了个正着,把我抱在了怀里。可当我抬头看见妈妈在骄阳照射下,额头的汗珠和脸上的微笑时,我才终止了这种无礼的胡闹。
(二)
要 妈 背
那年那天,似乎是初冬的日子,因为早已翻耕过的田野里,空旷无物。妈妈带我到十里路外的二姑家送东西,在回来的路上,我俩沿着捷径翻山越岭,在田野堤埂上走,妈妈说:这样能省不少路,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做饭。但我却在走了不到2里路时,就不想再走了,便要求妈妈背我回家,妈妈爽快地就蹲下去,让胖墩墩的我爬在她背上。

妈妈一路奔跑,七八里的路程硬是被她背到了家,她的上衣被汗水湿透了,天也很黑了。但她仍然微笑着看着我,似乎毫无怨言。
(三)
藏 行 李
那年那月,我已在外地参加工作,妈妈因脚背溃疡久治不愈,被大哥接到了我所在的医院诊疗。那时单位刚分给我一套两居室的小屋,很简陋,除两张简易的单人床外就没有什么家具。那天应该是冬至,天很冷,我下班回到陋室,一面给床上躺着的妈妈扎针输液、一面抓紧点火做饭,“再艰苦的节日里也要好好吃饭嘛”!我对妈妈说。

但妈妈却把我这艰苦的一面牢记在心,病情刚见缓解有效,就坚持要跟着前来看望她的弟弟回老家了,我想不通她要走的原因,就很是忍心地把她收拾好的行李藏了起来,其实那是什么行李?就是她在休闲时,把我不穿的裤子给自己手工改装的换洗裤子而已。妈妈最终还是随弟弟一块回去了,我很是生气,但妈妈还是微笑着,似乎没有什么怨言。直到后来有一次她才告诉我说:怕给我增加不必要的经济负担。

此生此世,虽然母亲和我注定不会再相见,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天堂人间,但我却坚信:心与心的呼唤,肯定能超越生与死,母亲一直还在我心目中的“家”里等我,虽然一时无法见面,但可以永久想念;虽然一时无法联系,但心意永久相通;虽然一时无法相拥,但彼此永久温暖,母亲并非真正地离开我们,只是在另一个世界,开启了她新的旅程。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