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即使是不该的
作者：吴明辉 诵读：老菩提
一
把一年的最后一页日历撕掉，突然就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我想，365个日夜，就是这样的，没有一点重量，轻轻地，轻轻地就从指缝间滑过去了。
像抓在手里的一把雪花，我努力想攥紧它，但扬开来，它还是倏然散落了。我没看到它飘飘洒洒的样子，像我这一年里注定没有什么值得张扬和纷纭的事情。许多完整的事情，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无非是几粒碎片。
之以每到年终能够产生一种轻松感，是因为那些负重突然卸掉了。
小时候，每当爬上镇子那座山冈的时候，喜欢回望自己踉踉跄跄的脚印。而端坐在山冈之上的时候，往往会突然萌生一种从此不再前行的愿望。
二
回过头来，梳理这一年的生活，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不能很轻松地像编一条辫子那样，把时间分成三股，然后左一下右一下地把一年里的事情顺下来。
似乎很惘然，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很平淡，这一年似乎与前些年没有什么不一样，并没有感觉到谁的容颜有明显改变；似乎很欣慰，以为沧桑了，便是成熟了，可是那成就感仍然躲在很远的地方，不肯出来；似乎很忙碌，可是到头来又感觉两手空空，竟没有留下一些什么，能够告慰自己的艰辛劳动。
三
年终了，站在并不是终点的路上，回头望去。那条我疲于奔波的路，正静静地躺着，我居然找不到自己曾经留下的印迹，哪怕是一痕汗渍。一切都在眼前淡漠了，想清晰地忆起一两件事情，但一切均是模糊的。
时间是一湖水，我投下的那些石子，早已沉到了湖底，它们曾经激起的涟漪，也已经随着波纹散尽了。现在，一切都复归于一种平静。
总喜欢把一年比作生活的一个进位，像算盘上那粒珠子，我把它拨上去。
年终的盘点，原本指望能有些收成的，可是收获了什么呢？
文字，是的，只收获了一些文字。一部分不只属于自己的，留在纸上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钻进思想里了；更多的部分在时间的深处沉淀着，可以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去探望和检索它们一下。
四
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我知道自己正一点点地衰老下去，世界上不会有时间隧道让我能够走回到从前去。而思维却不止一次地固执地扯着我的手，把我推回到从前，并且总是让我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停留。回到过去，就是回到了旋涡，因为我常常难以走出来，甚至不能自拔。
有时候，会从心里涌出一股辛酸。看来，生活真不该回头去望。
五
翻过这页，一沓新的厚厚的日历已经端坐于眼前。这使得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紧张起来，因为那一整沓日历其实是一种新的沉重，等着你背负它们上路，也等着你一片一片地把重量卸掉。
生活的终点是不可预知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是结束的时候，只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小时候喜欢在蚁穴旁看那些进进出出的蚂蚁，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只，忙碌一生，然后悄无声息地死亡。
也许我就是一只蚂蚁：过群居的生活，热爱集体，并从集体中获取更大的力量；合群而不孤僻，与大家一起列队出发，并且绝不掉队；偶尔也独自出发，找到喜欢的东西后，与大家一起分享；有时候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顿的早餐在哪里；从不去想明天，因为眼前的事情顾不过来；喜欢回忆过去，常常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包括忧伤，周而复始的忧伤。
六
按说，新年总会带给人一些欣喜和激动的，但在北方，新年与旧年的更迭却是在一个冬天中结束又在这个冬天里开始的。我很少看到欣喜的东西，只看到很厚的雪，那是冷峻，更多的冷峻。
因为春天离我尚远。
七
写完最后一个文字，应该是天气降温的时候。
（写于2010年1月）
📝【作者简介】
吴明辉，1965年出生，笔名阿明，文化学者，诗人。中国铁路作协理事，黑龙江省作协全委会委员。历任哈尔滨铁路局伊图里河铁路中学教师、分局团委干事、党委办公室主任，哈尔滨铁路局集团有限公司党委办公室主任，局党校常务副校长等职务。
🎤【朗读者简介】
老菩提：一级注册艺术设计师。
主要诵读作品曾发表于：新华网、人民日报、凤凰网、中国教育网、新浪网、热搜、奋斗网、今日头条、都市头条、喜马拉雅、懒人畅听等国家高端媒体平台。
🖨出品 / 華 | 夏 | 之 | 聲
📝作者 / 呉明輝
🎤誦讀 / 愛國（老菩提）
🖼圖源 / 綱絡
🖥編輯 / 馬叔
🎧監製 / 德泉 牵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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