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那一沓日记本,被清晨的这缕白光照耀的鲜活了起来,泛黄的封面,诉说着在夜幕失去了五彩斑斓色彩的故事。许是许久未曾与他们谋面,仿佛一位待嫁的姑娘,婚前不许与心爱的情郎会面,急之切之盼望之,可鼓起勇气要见面了,却又似千难万难。
铁轨,被匆忙路过的火车惊扰的有些烦闷,我看着急速往后退的一幕幕画面,间或被阳光扫射,抑或者被雨露敲碎。此刻有些慌乱,我有心想让火车歇歇脚,可它还是呼啸而过。
“等我们到了八十岁,我们还要像现在这样踏着溜冰鞋,在这广袤无垠的溜冰场驰骋!”
“周日不用上课,咱们一起骑自行车去勺哈武术学校去找小四吧!”
“老二老三你们俩怎么这么笨,自行车都不会骑,来来来,老五你载着老三,老大我反正是载不动人,老二你随便挑一个男士载你吧!”
“北京奥运会啊,好想看,可惜宿舍没有电视,唉。”“阿娇、妹儿,你们俩一起去我家看吧!咱们仨一起看!”
“妹儿要满18岁啦,她一直都好想要洋娃娃,可是一个都没有,我们就送给她两个洋娃娃吧!”虽然取名一个叫“丑丑”另一个叫“爪爪”,可是我还是开心了很多很多年。
“妹儿,你看那里有人卖花耶!”
“老板这花怎么卖吖?”
“五毛钱一朵”
“那老板我买一朵!”
然后转头就送给了我“以后我就是第一个送你花的人啦!”
“查票啦查票啦!没买票的来8车厢补票啊!”一个激灵,把我从千难万难却还是见了面的日记里拉了出来。车窗外,还在淅沥地飘着雨滴,不时地被霸道而来的隧道给阻截,车窗内,老二不停地逗弄着怀里的小小孩儿。手机信号时好时坏,信号的那一边,是老三焦灼的等待。
老二篇
虽然跟老二在同一座城市,可是鲜少见面。记得初识老二,是在高一教室外,老二哭着跑出来抱着老三就哭,我不明所以,只觉着眼前这姑娘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就安静的陪着她们不说话。后来的后来,我们一起在校外租房,一起看三毛的文字,一起追不同的明星,一起躺床上比谁的腿最直,谁的最白,一起讨论各自班级哪个男生最帅。有一次老三让老二给我房间送个东西,可是老二说她不好意思,说跟我不熟,可巧被我听到了,为此伤了很久的心,满心满意把她请到了我的生命里,她却说跟我不熟。再后来,老三为了一个明星跟同班同学大吵一架,回家就把满墙的明星海报给撕碎了,为此我跟老二统一战线,一起给老三思想教育,她还撒泼,我俩就把她一人关房间里,老二就去跟我睡了,就这样,伤了很久的心又复原了。
老三篇
跟老三,原本没有任何交际,高一的一次分班,让我俩缘分开始了。就像是孤独的岛屿只有我俩被抛弃。语文课,我钓鱼,数学课,她打盹儿,物理化学写字条,上课聊天被班主任抓,反正,都有我俩。同桌是一位男同学,是原班级班主任的儿子,可是咱俩不知道,一有空就跟这位男同学吐槽原班主任。后来邀请我们去她家看北京奥运会的前桌女同学友情提醒咱俩:“你们知道他是谁嘛?他就是谁谁谁家的公子”。这一下可让咱俩脸从脖子根儿一直红到了头发丝儿,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俩大嘴巴子,就这样过了很久提心吊胆的日子,人家男同学却像无事人一样照常跟我们吐槽各种事情。
老六篇
老六相识于老三,后来也加入了家族。因为是后来者,所以往往想“居上”,然而屡次揭竿起义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六是一个倔强又勇敢的姑娘,高中时学习刻苦,几乎把大部分精力全花在学习上,所以校外合租没有她,讲话打盹没有她,成绩却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我哥哥来看我了,说想请兄弟姐妹们吃个饭,大家晚上一起去认哥哥吧!”老六欢快地奔走相告。几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学子,仿佛马上要见家长一般,拘谨、紧张、激动。哥哥正如我们想象中一样,儒雅阳光。那是第一次以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身份在大饭馆吃饭,老二老三都没有哥哥,她俩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生扑到哥哥身上。哥哥说,“你们很快就会面临毕业,去追寻各自的梦想,但是哥哥希望,不管以后走到哪,你们都不要忘了彼此,要像家人一般互相温暖。”
名字的由来
老五,是一个男生,跟老三在同一个班,全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忧郁气质,可也爱好文学,读书成绩不错。老三跟老五的初识,缘于一本书,读后互相交流感想,也经常给读书成绩一般的老三讲解作业,这样你来我往也就混熟了。
那年冬至,干冷。老五说“今天去我家吃饺子吧,家里没别人,就我跟弟弟”。咱们几个从不同农村来县城求学的穷书生就堂而皇之地来到了老五的“家”。说是家,也不是家。话家常的时候才知道,老五爸妈也是常年外地务工,弟弟相当于是老五拉扯长大。我突然心血来潮“咱们结拜姊妹吧!我要做老大”,正在陪弟弟聊天的老二忙抬头说“那我就是老二!”,包饺子的老三也赶紧说“前两个都被你俩给抢了,那我就老三吧!”。然后我们仨同时盯着弟弟,异口同声的说“弟弟,你就是老四,让你哥做最小的老五”,弟弟怯怯的回答“我哥哥怕是会生气的”,正在换煤炭的老五无奈的说“想必我生气无效,反抗亦无效罢”。欢声笑语响彻了整个夜空。这年的冬至,格外冷,风和雪没有了规律,透过宁静的夜空,热切地拍打着门窗,似是为了引起正在高谈阔论吃饺子的青年们的注意,亦或许是为了见证“老字家族”的诞生。
生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所有的死别,都好过生离,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高考后,大家各奔东西,分别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我留在原地复读。在送我去学校分别的路上,老五送给我一个超大的抱抱熊还有一封鼓励我的信。复读的一年,不再交友,除了学习,就是听歌看老三寄给我的诗歌,偶尔利用零花钱买一张电话卡,给他们打五分钟的电话。再一次高考,进入了老二所在的大学,老二欢天喜地地带着我到处转悠。老六犹如高原上一朵盛开的格桑花,在西藏撒下了梦想的种子,时不时叫我们看她的种子发芽开花。
老三实习那年,我们一起去那个城市给她壮胆,公交车上放着愉悦的歌曲,许是因为老三的缘故,我们都觉得这个城市特别美好。分别时候,又哭了,老五说“要不,你跟着老大老二去他们学校呆几天吧”,就这样随身只带一个手机的老三跟着我们过来了。直到现在老三还会说“这个世界上能让我这么孑然一身跟着走的,估计只能是你们了”。
日子过着过着,我从外地工作辞职回了老家,结婚生子。老二辗转了几个城市,后来,也结了婚生了子,跟我在同一个城市安了家。老三,在离我们150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也安了家,最近,生了子。老四老五,自读大学,就再没回来过。老六终究不习惯于大西北的荒凉,毕业后考上了上海的研究生,时光荏苒,缘分使然,老六、老三在同年同月里先后穿上了嫁衣。
生活
“吉首站已到,有下车的乘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我有些抗拒下车,虽然此行是为了恭贺老三做了妈妈,可我还是害怕,害怕现在怀里抱着小生命的我们,不再像曾经那样意气风发。我又缩回了那沓日记本里,变成了那位待嫁的姑娘,想见,又不敢见,急之切之盼望之。
“老大,走啊!楞在那里干嘛?”,我抬头,看见了老二怀里的小生命,正冲着我咧嘴笑,我伸出手,她直往我怀里钻。豁然开朗,这不还是曾经的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