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电话（小说）

文/赵彦

王三婶大清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不接。但那个电话却很是执著，不停的响，无奈，三婶小心翼翼的接通了。

电话两边都谨慎的沉默，最后还是三婶小心的“喂”了一声。

“妈，我是春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三婶“哇”的地声号啕大哭，竟忘了给儿子说话。

     三年了，这是春生给家里打的第一个电话，三婶又惊又喜。

春生是退伍军人，几年前他拒绝了战友在大城市创业的邀请，回到家乡。他想在自己大西北的家乡――仙桥镇干一番事业。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春生承包了一百亩地种上玉米。由于家乡土地肥沃，加上春生的精耕细作，当年的玉米制种行情好，第一年秋天，春生就大获丰收。付清承包款，还了银行贷款，收入五万多。

初战告捷，春生信心倍增，决心扩大产业。他向银行贷款一百万，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三十万，承包了二百亩土地，建起了百头规模的牛场，二百只规模的羊场。春生的计划很好，辛苦一年，拼出一辆小车，一套楼房。

人手不足，春生雇了几个工人。那一年春暖来得比较早，春生动员父母早早就开始实施他的致富计划，一百头肉牛入栏了，二百只小尾寒羊入圈了，引得同村人一声声称赞和羡慕。惊蛰一过，春生一家在二百亩地上整整忙碌了二十天，玉米制种也播种完成。

二十出头的春生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整天奔忙于牛场、羊圈和田野间，白天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在梦里他都在为致富奔走，而他却不知，此时，他也已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梦乡。

同村张村长的二女儿春梅高中毕业，在村上开了一个小超市，经营烟酒百货。春梅长相俊美，性格开朗，加上能说会道，小超市经营得风生水起。一次春生到超市买东西，春梅就被眼前这个潇洒俊朗有军人气质的小伙子迷住了。

春生的事业一切顺利，多次的交往，他和春梅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的。

炎热的七月终于过去了，北国的秋季总是来得早一点，人们都在期盼着又一年的丰收。春生的小尾寒羊个个膘肥，但今年羊的市场行情很不好，当时出售，只能赔本，而不卖，每天的草料和饲料成本很高。更糟糕的是，那一年春生的村上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瘟疫。眼看着一头头正赶上出栏的膘肥体壮的肉牛抗不住瘟疫倒下、死亡、被埋。春生一下子懵了。可怕的天灾突然降临，春生顿时一筹莫展。

那年秋天，春生低价卖了牛和羊，加上地上的收入也不理想，他赔得一塌糊涂。那一年年底，春生一夜之间消失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了，王三婶的手机又响了，又是那个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号码。

“妈，春生对不起你！”声音有点哽咽。

“儿子，能听到你的声音，妈就放心了！”三婶想哭。

    “家里怎么样，你和爸爸还好吧！”

一阵的沉默，嘤嘤的哭声。

“究竟怎么了？妈，你说呀！”春生有点预感不妙。

“你爸走了，去年早春，二月十二，你的生日！”三婶说得很轻很淡。

“啊！为什么呀！”春生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你走后，银行工作人员天天来催贷款，加上利息三十多万！”三婶顿了顿接着说：“你五叔、二舅几个给你贷款担保人也没办法，都被拘留了十几天。几个给你借钱的亲戚朋友听说你没有消息一年多了，也都来催债，你爸身体本来就不好，一下子就病倒了。”

又一阵沉默，三婶听到电话那头春生的哭泣声。

“春生，有你的消息就好。这几年，你到底去哪了？有关你的传闻很多。一个临村在外地打工的小伙子去年过年回来，说听到你的消息了，说你为了挣钱去赌博，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被黑社会灭了，尸体扔到江里了，说得有鼻子有眼。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你爸耳朵。你爸一下子病情加重，没几天就走了，他临走的时候嘴里嘟囔着你的名字，怎么也不肯闭眼……”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早一些，仙桥镇一片沉寂。在荒山的一座新坟前，春生深跪在坟前，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呆呆的跪着，很久，很久，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雪人。

那天晚上，春生家里，丰盛的酒席，亲戚朋友默默的坐着，春生给大家深深鞠了三躬，拿出了一个背包，里面全是崭新的钞票。

“大爷、叔叔、舅舅、兄弟……春生对不起你们，银行的钱我还完了，欠你们的钱，今天我双倍还给你们，感谢你们三年来对我们家的帮助。明年，我要在仙桥镇东山再起。”

 第二于清晨，雪过天晴，阳光明媚，春生穿上一套崭新的西服精神焕发的出现在镇上，很多人惊奇的看着他议论纷纷。春生径直走向春梅的超市，只见春梅早已远远的向他走来，满脸的喜悦和娇羞。

【作者简介】赵彦，男，甘肃省张掖市临泽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有诗歌、散文在《临泽诗词》、《甘肃诗词》、《广西诗词》、《中国乡村》《嫩江文学》等刊物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