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05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家顺，是我，李好。”李好在电话那头说。
坎家顺激动地说，“李好，你好吗？我好担心你，你人在哪？”
“家顺，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得到确切消息，志航他们去了新疆。我现在陕西西安火车站，将乘晚上23点20分火车去新疆……”
坎家顺情绪激动打断他的话，“李好，我不要你去新疆。我撑不下去了，我要你给我快点回来。”
“家顺，你的辛苦我都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你身边，共同和你承担一切……”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你去新疆，我不要你去任何地方。我就要你回来……必须回来！立刻！马上！”说完，她激动地挂断电话。她瘫坐在椅上，双手压在桌上，头搁在一双胳膊肘上，放声大哭。任凭那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间断地发出“铃铃铃”的声音，直到响了好半天，声音中断为止。
电话铃声停止，坎家顺赶紧起身拿起话筒，“李好，喂，李好，李好，李好……”她喊了半天，终究没有李好应答的声音。
她慢慢放下话筒，一脸悲戚，泪水夺眶而出。忽然，电话铃响，她赶紧抓起电话，大声喊，“李好，你听我说……”
“姐，是我，家和。”
“家和。”
“姐，刚才李好打你电话你可能没接。他让我告诉你，他知道他堂弟和女朋友去了新疆吐鲁番一个亲戚那，他要去找到他们，最多一周时间就会回来的，叫你别担心。他还让转告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放心等他回来。”
坎家顺拿着话筒，好半天没有应声，泪水止不地在脸颊两边流淌。
“姐，你在听我说话吗？姐，姐。”
“哦……家和，姐在听。”她擦拭了下脸。
“姐，你心里别急，耐心等几天。李好哥做事知道轻重。有事打我电话。我挂电话了。”
“家和，姐知道了。那你先忙。”她放下电话，揩干了脸上的泪珠，收拾了桌上的文件资料，然后关上门，走出经理室。
坎家福走出办公楼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女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欢叫着，“爸爸回来了。”
坎家福一笑，“回来了。钰馨，都晚上十点钟了，你和弟弟怎还没睡觉呀？”
“爸爸，我们等你回来呀。”坎钰馨笑嘻嘻说。
坎家福呵呵一笑，上前一把抱起女儿，“女儿真乖，爸爸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要等爸爸回来。你和弟弟正在长个子，一定要保障充足的睡眠时间，早睡早起。”
“爸爸，我知道了。”她在他脸蛋上亲了亲。
“爸爸，我也要。”坎钰龙身穿个小短裤兜，脚穿一双大人的拖鞋从卫生间出来。随即，曾美玲也从卫生间出来。
坎家福走到他跟前，一把撸起他，“钰龙和姐姐一样，真棒，也好可爱。”
坎钰龙看着他，“爸爸，今天和爷爷、叔叔一起吃饭，可高兴了。爷爷还喝了好多酒。”他两手比划着。
坎钰馨说，“爸爸，爷爷今天走了好长的路送来了新米。我们家数爷爷最辛苦了。”
曾美玲走过来从坎家福手中抱过儿子，“好，我们都爱你们的爷爷。现在该睡觉了。”随后，她向姐弟俩房间走去。
坎家福抱着女儿，“钰馨，我们也该去睡觉了。”夫妻俩走进他们的房间，分别将两人放在各自的床上，再关好蚊帐。坎家福向女儿和儿子挥手，“宝贝，晚安。”
两个孩子一起说，“爸爸、妈妈，晚安。”两人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睡觉。
坎家福在卫生间洗完澡走到客厅，准备去房间休息。
曾美玲坐在客厅沙发上见他出来，说，“伯伯今天送米来，一些话我都和伯说了。家顺厂里的事，我们凑钱的事，还那几个被遗弃孩子的事。”
坎家福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小声说，“美玲，你知道吗？打从很小的时候起，我们这个家七口人，老婆婆、我伯、我姆妈，还有我们四兄弟姐妹，就住在一个三间的旧平房里。家里虽然穷苦，但这个家却很温馨、很有人情味，我们从小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和睦。我们这个家就是在相互关爱、相互扶持中走过来的，一直走到现在。就拿家和来说，他帮我们开这家书店，他很喜欢钰馨和钰龙，这都是他心里装有我们一家人。现在，家顺遇上了困难，虽然我们不像大哥和家和一样拿出很多的钱，可我们应当有那份心，那是亲人之间最真挚的情意。这每一份情意，都是无价之宝，它远远胜过钱财本身。”
坎家福看了她一眼，“你我现在是夫妻，你也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员。如果你是真想融入到这个家庭里，就得真心对待这家里的每一个人，相互关心、理解、帮助，相互在心里装有对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家顺摊上了这大的事，她告诉我说，二哥，你们也不宽裕，就不要勉强。到今天，我都像个局外人，一点忙也帮不上。我说你也好歹在部队当过兵，也见过世面，这些理，你心里怎么就不明白？我们一起生活四五年了，可我就不懂，我们两人的心为什么总不能想到一块？”
曾美玲被他的一番话震撼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家福……你……”
“算了，说这些你也不会懂的。”说完，他向房间走去。
曾美玲望着他的背影，一脸的木讷，心里面忽地感觉有些戚戚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还是错。
“家顺好服饰”服装厂。坎家顺坐在办公桌前正认真阅读一份《96冬季时尚女装设计图》。她仔细看半天，一丝喜悦在脸上跃现。她随即拨通服装设计部和生产部电话。
服装厂设计部刘经理和生产部张经理来到她办公室。坎家顺热情相迎，给两人倒杯让座。随后她拿起文件夹，微笑地在两人对面坐下，“刘经理 ，厂里应该给您请功啊。这段时间您辛苦了，您带领大家设计的女装，我非常满意。我想，我们产品推向市场后，一定会广受大家欢迎。谢谢您！”
“坎厂长，你过奖了。”刘经理笑着说，“要说这设计效果图，还是你指导的好。大家都在说，跟着你和李厂长干，心里就是痛快。以后，我们还得更加努力。”
张经理也高兴地说，“是啊！坎厂长。大伙跟着你和李厂长干啊，心情非常舒畅，工资也不算低，现在，大伙信心和劲头十足。”
坎家顺咯咯笑了笑。她突然咳嗽两声，随后又猛地咳嗽一阵。她赶紧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上两口开水，又咳嗽了几声。
刘、张二人赶紧起身。张经理关切地问，“坎厂长，你没事吧？”刘经理走到她身后，在她后背脊椎骨上轻轻地揉了揉。
坎家顺咳嗽两声，手指了指沙发，“没事。我可能是太高兴了。刘经理 、张经理 ，你们坐。”
两人回到沙发上坐下。
坎家顺说，“张经理，这份资料，是刘经理她们设计的冬季新款女装图。这冬天马上就临近了，我请两位来，就是希望你们全力合作，尽快拿出每一新款的样品，经进一步论证后，争取在入冬前推向市场。”
张经理高兴地接过文件说，“坎厂长，你放心，我们一定通力合作，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刘经理也高兴地点了点头。
坎家顺见两人喜悦的样子，起身伸出手，“那好，我静候你们的佳音。”
坎家顺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她正准备打电话，见坎家和敲门微笑地走进厂长室。
“家和，你来的正好。”她看了桌上的台历，“今天26号了，我们去趟仙女山，给孩子们送生活费。”
坎家和看了她一眼，“姐，你真是宅心仁厚。自己身处困厄，心里却依然想着别人。”
“姐没你说的那样高尚，而是履行李好对那四个孩子、还有对国良哥和艳红姐的一份诺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小提包，“我们走吧。”随后，她走出门。
坎家和随她来到仙女山脚下的老奶奶家，老奶奶和王若竹四个孩子都在。坎家顺走到老奶奶跟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老奶奶手中，“奶奶，我和家和来看您，顺便把孩子两个月的生活费也送来了。他们四个孩子正长个，得多加强营养，您老把他们生活开好点。如果钱不够，就跟我们说。”
老奶奶接过信封，“姑娘，谢谢你。”
王若竹四个孩子激动看着姐弟俩说，“谢谢顺姨。谢谢和叔叔。”
坎家顺高兴地说，“若竹，顺姨就在山下公路对面的服装厂上班，有事随时可去找顺姨，顺姨也会经常看你们……”她话未说完，忽然又咳嗽起来。她赶紧向旁走了几步，猛地咳嗽了几下。她蹲下身子，一手捂住胸，一手掏出手帕捂唇，巨烈咳嗽一番，人顿觉天旋地转。
坎家和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关切地问，“姐，你怎么了？”
孩子们也走上前，关切地喊，“顺姨。”
坎家和见那手帕上一团暗红的血，又见她精神萎靡，于是说，“姐，我送你上医院。若竹，顺姨的事叔叔去处理，你和弟弟妹妹就在家，吃饭后上学去啊。”他抱起姐姐飞速下山，向停靠在大道边的小车跑去。
坎家顺病倒了。她住进了县中医院住院部二楼五病室里。她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煞白煞白的，一头黄发略显凌乱，两鬓之间渗出一点点汗珠，清瘦的面宠透出一份宁静和安祥。床边杆上挂着的吊瓶冒着水泡，针管的弯管处发出轻微的滴滴声。
坎家福坐在她身旁的矮椅上，望着躺在病床的妹妹，他一脸愁容。接到弟弟的电话，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向学校请了假，匆匆地赶往医院。他找到医生询问妹妹的病情。医生的一番话，让他的心沉重万分：“从片子上看，令妹的肺结核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她的两块肺叶，几乎全部成了空洞，也就是说她的整个肺即将丧失功能。”
“家顺。”他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一把握住妹妹的手。
坎家顺一下子醒来，见是他坐在身边，一笑，低声喊，“二哥，你来了。”
坎家福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着说，“家顺，你醒了？我给你倒杯开水去。”他起身打开矮柜的抽屉，拿出一包红糖倒一些到白瓷杯里，又拿过热水瓶打开，给她冲了一杯红糖开水。他回到床头，嘴朝杯里吹了几口气，舀上一匙，又吹了一会，用舌头舔了舔，“家顺，来，喝一口。”
坎家顺张开嘴，喝了一口。他再舀上一匙，又吹了一会，再送到她嘴边，她又喝上一口，如此反复。
坎家顺喝了半杯糖开水，心里也好多了。她看着二哥说，“二哥，你工作那么忙，却还来照顾我，让你和家和弟弟都费心了。”
坎家福又给她喂上口糖开水，“家顺，我这哥哥当得还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
“二哥，你千万别这么想。你在我身边，我心里感觉特别踏实，也很温暖。”
“好妹妹，二哥听你这话真的很感动。”
坎家顺见他激动的样子，心里热乎乎的。她停了停，问他，“二哥，这次，我的病是不是很重啊？”
他又给她喂一口糖开水，说，“家顺，你身体的病是比较重，可你心上的病更重。我问过医生，他说你这病啊，医学早已经过关了。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同时加强营养，注意休息，心情舒畅，你的病就一定能好。”
“可现在这么多的事，我……”
“这个你放心。厂里该安排的事，家和都给安排好了。他和李好也联系过了，李好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她一听二哥说起李好，平和的脸倏地阴郁起来，随即两行清泪盈出眼眶。在这一个多月里，她每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李好。自相识以来，两人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没有他在的这段日子，她深感身心疲惫。相思的苦、劳作的苦、堂弟携女友出逃引起的苦闷……，这些烦心事、棘手问题简直弄得心力交瘁。她每天都会接到他的电话，每次她都劝他回来，可他毅然决然要坚持找人。现在自己病倒，他会回来吗？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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